兩個人就這麼安靜地坐着,顧盼那頭傳來比劃划拳的聲音。
顧盼喝了不少酒,一杯接着一杯,搖搖晃晃卻還沒結束。
半個小時後,慕安然扭動了一下。
“不舒服?”身邊假寐的男人突然出聲。
霍彥朗睜開了眼,看着慕安然。
慕安然紅着臉,尷尬低聲:“嗯。”
霍彥朗突然站了起來,低頭攝着慕安然,“陪我出去走走。”
慕安然不解地擡頭望着霍彥朗。
沒有給慕安然回神的機會,霍彥朗已經走了出去。
把顧盼他們丟在雅間裡,慕安然跟着霍彥朗穿過“搜夜SOHO”的舞池,經理看到霍彥朗隨即震驚地迎上來,“霍總,您什麼時候來的?大駕光臨,我們竟然疏忽了。”
霍彥朗擺了擺手,淡漠地走了出去。
看出了霍彥朗的敷衍,“搜夜SOHO”的人也知趣沒再來打擾。
現在的霍彥朗,可是A城的紅人,爲了彌補之前安保不利的惡性案件,爲了讓A城有更好的投資環境,公安廳的某部長曾經親自出面關心霍彥朗的傷勢,並做了一些其它的動作。
既然同在一個圈子裡混,有什麼人是高攀不得的,這些做經理的自然要有些眼力。
霍彥朗徑直走了出去,慕安然跟上。
“搜夜SOHO”作爲A城最大的酒吧自然造價不菲,除了地段在市中心,有最好的酒,滿足各個階層的人,還擁有最好的江景。
霍彥朗此時帶着慕安然,直接朝香江走去。江邊夜景闌珊,溫柔的夜風往臉上吹,慕安然覺得空氣都好了許多。
“還累不累。”霍彥朗突然沉聲問。
慕安然這才反應過來,他所謂的讓她陪他出來走走,只是因爲看見她累了。
慕安然抿着脣,心裡頭忽地一暖,卻又不由得矜持着:“哦。”悶悶一聲。
霍彥朗挑起了眉:“還生我氣?”
慕安然:“唔……”
慕安然明顯就是心裡還有疙瘩,想着戚風掏出的錢包,再想到霍彥朗說沒有錢時,一臉認真的表情……慕安然埋着頭往前走,不由得走到了霍彥朗的前頭。
“走那麼快做什麼?”
一雙大手突然從後頭伸出,握住慕安然的手,慕安然猛地擡頭,發現霍彥朗正擰着眉頭。
“霍彥朗,你放開我。”
“你放心,大庭廣衆之下,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我什麼時候說你要對我……做什麼了。”
霍彥朗聽慕安然這麼說,眼裡忽然帶着笑意:“是嗎?”
慕安然抿着脣,乾脆看着江邊,不再與霍彥朗說話。
兩個人在江邊停下了腳步,霍彥朗一直牽着慕安然的手。
霍彥朗掌心溫熱,牽着慕安然的手在人潮中站着,背靠欄杆,“安然,我們多久沒有出來轉轉了?”
慕安然:“……”
“你打算躲我躲到什麼時候。”
慕安然本來不打算和他多說,此刻看着霍彥朗在夜風中站着的樣子,少了以往的幾分鋒銳,或許是因爲受傷還沒痊癒的緣故,問這句話的時候皺着眉頭,看起來很無奈。
“我什麼時候……躲你了?”這話說得,慕安然都沒有底氣。
她驀地盯着自己的腳尖,不敢再看霍彥朗。
今天顧盼好不容易纔把她弄出來,兩個人難得獨處,霍彥朗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嗯,沒躲我,那麼你告訴我,這幾天爲什麼不來醫院看我?”
“我……對不起。”
她確實是說過幾天再來,後來卻又不願意再去了,對於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避而不談。
霍彥朗一本正經:“安然,你還要讓我等多久。”
“我要的答案呢,什麼時候願意給我?”
“什麼答案?”慕安然裝傻。
霍彥朗忽然低下頭,背靠着欄杆,身後就是一條燈火闌珊的香江,璀璨的燈光襯得霍彥朗越加好看,男人眉眼如畫,薄脣抿成一條線,認真異常。
“安然,我已經等了很久。”
等了很久,這四個字在慕安然心裡猛地炸開。
從一開始,到現在……很久。既然她對過去耿耿於懷,那他就讓一切恢復原位,再一次重新開始。
只是,他的重新追求,胡攪蠻纏,好像沒有什麼用。
“慕安然,我今年三十,你今年二十三,我們都不小了,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放棄過你,從前不會,今後也不會。北謙還在醫院躺着,而我也剛幸運躲過一劫,有些事情從前以爲自己想得很通,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做得還不夠好。”
霍彥朗扳直了腰:“你知道,我一向來不會將一件事情表達得太過清楚。那天在醫院,那些話,我以爲說得夠明白了。”
慕安然擡頭怔怔地望着他:“嗯?”
“所以,難道你沒看出來,這段時間我一直在重新認真地追求你?”
霍彥朗將慕安然的手握得緊了一些,生怕她抽開:“我不想浪費更多的時間在解決誤會上,我以爲我可以用很長的時間等待,但是今晚……我發現其實我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有耐性。”
慕安然的心轟然一聲。
身後原本安靜的香江,突然也響起了一聲煙花炸開的聲響。慕安然急擡回頭看,只見霍彥朗身後的江面上綻開了一朵漂亮的煙花,襯得他幽深漆黑的眸格外深情。
霍彥朗一言一行,不摻半點假,尤其是在感情這件事上。
慕安然怔怔站在原地,忽然把頭低下,盯着自己的鞋尖兒看:“嗯。”
“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纔給我答案?”
慕安然怔怔擡頭,對上霍彥朗帶笑溫熱的目光。
“你不喜歡我逼你,我就不逼你,但是安然,我死過一次。”霍彥朗伸手,忽然輕輕將慕安然的腰一攬,擁到自己身邊。
慕安然被迫貼近他,霍彥朗胸膛的心跳聲傳進她耳中,出神之際,忽地聽到霍彥朗低沉的聲音,他對她道:“所以要不然,你今晚答應我算了。安然,做我的女人,嗯?”
這一次,不再是逼迫,也不是刻意令自己失控。
憋屈了曾經的那些事,霍彥認真道。
霍彥朗說出了這句話後,狹長的眸子微微一睨,側臉看着身後的江面,那麼平靜,就像是未曾經歷過所有暴風雨。
而他,也可以爲了慕安然,暫時把某些事情擱置,就像他這陣子安心養傷,沒有朝警局施加壓力一般。
霍彥朗突然低頭,壓低了聲音在慕安然耳邊再說了一句話。
“安然,爲了你,我可以學着原諒一些事情。”
他的傷,他可以不與罪魁禍首計較,哪怕戚風已經查出來到底是誰做的,哪怕是他手上已經有了證據,他可以爲了慕安然,暫時放下一切,和平共處。
霍彥朗笑得迷人,放軟了聲音,朝她討要那一點點溫情:“所以不要再讓我等下去了,別再拒絕我。”
慕安然紅着臉,急得說不出話。
這陣子,霍彥朗的想法真的是改變很多,慕安然怔怔擡頭看着他冷峻的側臉,冰冷的棱角分明,卻柔和了許多。
這回他們要是談戀愛,就真的和慕家、霍家,沒有任何關係了。
沒有任何利益關係,成熟的愛情。
“我、我想想吧……”
慕安然的心已經動搖了,小心臟明明跳得很快。
霍彥朗看慕安然沒再糾結慕嵐的事,知道她興許還在擔心慕方良的態度,捏了捏她的手背:“有什麼事都不用害怕,別擔心。”
霍彥朗聲音低沉:“萬事有我。”
萬事有我。
四個字,足以征服所有女人。
慕安然抿着脣,呆呆站在他身邊,像是需要時間消化霍彥朗這一個晚上的溫柔。
過了許久,慕安然纔開口出聲。
“嗯唔。”模糊一聲應,慕安然心亂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回答什麼。
……
夜色闌珊,香江人行道的旁邊就是一條六道的大馬路。
此時一輛車則從旁邊的停車場裡緩緩駛出,越野車貼着路邊開,車裡的人隔着厚厚的玻璃膜,一直盯着外頭的人流看。
忽地,車裡的人突然將目光放到江岸邊最耀眼的一對情侶上,男人穿着白襯衫,高挺完美的身材很難令人不注意,尤其是長得出衆的男人。男人身邊還有一個嬌小的女人,及腰的長髮將五官襯得格外甜美,男才女貌。
佟勵幾乎沒多刻意,就看到了站在江邊吹風的慕安然和霍彥朗。
他的目光落在正貼着霍彥朗胸膛的慕安然上,視線落到了霍彥朗緊緊攬住慕安然腰間的手,男人氣勢凌人,舉手投足間都藏着幾分不容置喙的霸道,卻格外溫柔。
佟勵看到兩人在一起,目光頓時就深了。
佟勵握緊了方向盤,拿起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
“慕總。”
城西,慕方良正坐在車裡,今晚他有一個飯局,司機正在開車。他看見是佟勵的電話,接起:“有什麼事?”
佟勵擰着眉頭看着外頭的江景:“慕總,二小姐現在正和霍彥朗在‘搜夜’酒吧的門口。”
電話那頭,慕方良的臉色一下子就陰了。
“你看清楚了?”
“確實是霍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