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彥朗頓時皺了皺眉頭。
黑貢道:“我覺得這件事情,和慕氏的慕總脫不了關係。慕小姐是個學生,纔剛畢業,她能惹到什麼人?所以我從慕氏的慕總這邊下手,把慕總查了個遍。”
“慕總沒有異象,除了忙着出庭的事情,就是四處奔波去找投資。慕氏最近的股票暴跌,資金鍊幾乎斷掉,忙得不可開交。但有一點奇怪,作爲父親自己的女兒不見了,竟然沒有異常,難道不奇怪嗎?”黑貢冷冷一笑,直接看向薛北謙。
薛北謙接着道:“然後我就順便幫黑三查了一下慕氏最近人員的變動以及慕總手下的人。結果發現慕總手下那個叫隋崇光的公子哥,總是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除此之外,還往某個叫阿mei的女人卡里匯了不少錢。”
黑貢恭敬地看着霍彥朗:“阿mei正恰好就是之前我和您提過的,A市那批詐騙犯的主首的名字。”
事情幾乎已經明朗,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所謂的巧合不過就是事情真相被掩蓋在假象之下露出的冰山一角。但至少,只要能發現蹊蹺,就已經是有進展。
知道這件事多數是慕氏的慕總做的,那麼就可以徹底地對慕安然的安危放下心來。
霍彥朗面色一冷,此刻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晦暗。
一定要這樣?把慕安然從他身邊奪走?用這麼激烈的手段,慕方良做這件事的動機是什麼?只是不想讓慕安然和他在一起?還是爲了警告他,表達一個態度?
霍彥朗不說話,黑貢感覺到氣氛突然驟然變冷,薛北謙不再說話,他也冷沉了下來。
車裡很安靜,最後只有霍彥朗低沉的聲音:“開車吧。”
黑貢坐在駕駛座上,薛北謙坐在副駕駛座。
這件事情,如果真是慕總做的,那麼慕總的動機確實是需要考慮。就因爲不同意,所以撕破臉?
突然,車子遲遲沒有啓動。
霍彥朗冷着臉扯開了脣,“還有什麼異樣?”
黑貢道:“沒有了。我只是在想,要不然我再盯着慕總一些,確定是不是慕總做的?”否則,他們放錯了重心,反而會影響救人。
涉及慕安然的安危,誰都不敢疏忽大意。
霍彥朗沉着臉,幾乎不用確定已經知道,這件事情大約和慕方良脫不了關係。那種突然找不到慕安然的痛苦,一點都沒被緩解,只是不斷想着這幾天他過的日子,什麼事情都沒有了,每天自從睜開眼就只有一個想法:找到慕安然!
現在,卻是知道她很有可能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關起來了。
難道,是慕方良猜到了什麼?
知道了他霍彥朗不是軍政霍家的人,而是當初那件事情餘下的最後一顆炸彈嗎?
他爲了慕安然可以做很多事情,他絕不會傷害慕安然,可慕方良卻不斷傷害着她,在這件事上,誰纔是敵人?
霍彥朗冷着臉,沉沉的看向窗外,似有一瞬難以呼吸。
驀地,黑貢緩緩啓動的車子突然狠狠踩了一下腳剎。性能極好的車子抖了一下,黑貢也狠了聲突然冷冷出聲:“霍總,那個女人。”
這一道聲音,吸引了薛北謙和霍彥朗的目光。
薛北謙的目光是震驚的,而霍彥朗着睨着幽沉而淡漠的眸,一直看着從國際機場出口出來的女人。
女人身穿一條巴寶莉的褐色風衣,裡面穿着一條香奈兒,拉着一個提箱,高挑誘人的身影吸引了周圍許多人的目光。她一點兒都不掩飾自己千金小姐的身份,左右看了一下,看到了一輛寶馬,拖着價格昂貴的行李箱立即踩着高跟鞋搖曳地走過去。
薛北謙甚至出聲:“慕嵐。”
黑貢當初親眼看着慕嵐狼狽的承歡在隆哥那些流氓之下,甚至後來也沉淪在那場荒唐的情事之中。聽說這個女人後來接受不了自己做出這種事情,所以瘋了一陣子。慕家當初也砸了不少錢,才把她的病治好。沒想到,出去玩了幾個月的女人再次回來,已經生龍活虎,再也看不到之前崩潰無法接受現實的樣子。
慕嵐在人羣裡高擡着下巴的樣子,透着高傲和強勢。
曾經那個慕嵐又回來了。
黑貢頓時回頭看着霍彥朗。
霍彥朗視線一直看着前方,只有餘光落在了慕嵐身上,悄然不見的冷沉氣勢裡,夾雜着一點僵硬。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如今的情況,已經足夠複雜,實在經不起慕嵐再回來折騰。
慕嵐如果知道他和慕安然還依舊在一起,會是什麼反應?
崩潰,揭斯底裡,鬧的不可開交。而如果知道他甚至和慕安然結婚了,兩個人已經領了證,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慕嵐會怎樣?慕家估計要被她掀翻,而慕安然……估計也會被她折騰得心疲力竭吧?
霍彥朗沉着脣,英挺的眉毛從中間蹙起,蹙成一個“川”型。視線看起來這麼冷,甚至冰寒入骨。
安然,你在哪。
還可以承受這一切嗎?
他現在找不到她,無法在她身邊,誰可以保護她?
霍彥朗幽沉的暗眸彷彿深不見底的海子,平靜的眸光下藏着波濤暗涌。他似乎可以看到慕安然委屈痛哭的樣子,抱着肩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圈就那麼紅紅的,眼淚在眼睛裡打轉,可憐得讓人心口發疼。
而這一切,只是因爲他非要她和他在一起?
霍彥朗眯了眯眼睛,暗沉的視線看不出喜怒,甚至連一點兒浮光都不見。
黑貢看霍彥朗沒有別的吩咐,他壓下心裡對慕嵐這個女人的厭惡,鬆開了腳踏板,價格不菲的車子直接從慕嵐眼前開過去。
霍彥朗的限量版車子跑過去以後,慕嵐突然停下了腳步,她微愣地看着車子的尾燈,漂亮的大眼睛斂出幾分勾魂攝魄的媚意,張揚地望着。
這輛車,連慕氏都沒資格購買,裡面的人會是誰?
剛纔透着漆黑的車模,她看不起裡面的人,但她感覺到車裡有人正看着自己。這種被注視的感覺,太熟悉了……她走到哪兒都會被人看,她已經習慣了。可是,被坐在豪車裡的人看……
慕嵐剛彎起嘴角,突然整個人就僵在了原地,像是心口灌進了一股冷風,凍得她渾身打哆嗦,嘴脣也變得青紫。憤怒,不甘,無措,驚慌……數總感情在她心裡交織。在A市,論家產最豐厚,身價最矜貴的,能開得起這樣的車的男人,除了那個人還有誰?
慕嵐心裡如果說最恨的人,只怕如今最恨的已經不是慕安然,而是霍彥朗。
愛一個人,卻被那個人傷到底。
並且,那個人還是因爲她的親妹妹而傷害了她,懲罰了她,這種原因更讓她覺得無法接受。那個人曾經對她棄之如履,後來甚至活生生讓別人把她弄成了破鞋。
雖然,隆哥那些人是她找來對付慕安然的,最後她指使隆哥對付慕安然的手段用在了她身上,她雖是自食苦果,可霍彥朗畢竟沒有因爲她是女人而對她手軟不是嗎?就單憑這一點,那就該恨!
慕氏的傭人開着寶馬來接她,慕嵐蒼白着臉走到了車邊,傭人早已下車:“大小姐,我幫您搬行李。”
慕嵐生硬地“哼”了一聲。
她面無血色憤怒又遍體生寒地坐進了車裡,腦子裡浮現出霍彥朗的臉,精緻完美得挑不出一點毛病的五官,哪怕是微微蹙眉看她,便能讓她覺得心跳加速。有着中國男人的成熟穩重,又有法國男人的浪漫霸道,這樣的男人身家高貴,還有什麼是可挑的?
但這個男人,同時又對她狠到了能令她恨之入骨的地步。
“回慕家!”慕嵐冷冷地說。
……
慕家,一整棟樓都冷冷清清,就連往常在家裡看書的柳眉都不見人影。
慕嵐一把行李放下,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到了牆角幾個做衛生的傭人在竊竊私語。
“你們聽說了嗎,慕家的公司要倒閉了啊。”
“聽說了啊,這次慕總挨告了,差點引來法院的查封,說是也查出了慕氏偷稅漏稅和賄賂官員的事情哦,我聽隔壁家保姆說,一般有錢人家裡攤上了這樣的事就麻煩了哦。”
“哎,其實慕家的活做着也挺好,慕家夫人脾氣好,給的錢也不吝嗇,要是慕家倒閉了,這棟別墅也要被拍賣了吧,到時候我們都不知道要去哪裡做工了。”
“是啊,可惜了呀。沒想到慕家這麼倒黴,好端端的怎麼有人跳樓呢,還被告了,甚至查出來有受賄的嫌疑,這個案子,慕總是跑不掉了吧。難怪整個家也空空蕩蕩的,聽說安然小姐也被關起來了。”
“哦?什麼關起來?阿青你是聽到了什麼消息?”
“哎就是我聽說……”壓小了聲音,“慕總不同意安然小姐和霍總在一起,所以派人把她從B市帶回來,關在一個霍總找不到的地方了。”
聲音斷斷續續,刻意壓低的聲音更是令人難以聽清,只餘一些關鍵詞傳進了慕嵐的耳朵裡。
慕嵐生氣地踹翻了行李箱,諾大空蕩的別墅突然“砰”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