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彥朗和慕安然的反應都嚇到今頤了,今頤縮起了小小的身子。
今頤道:“對不起然然阿姨……是今頤不好,今頤害你們擔心了,但是今頤想要見媽媽,所以纔會這樣。”
原來剛纔今頤的那一聲“媽媽”是這個意思?
慕安然心裡難受,所有的震撼都被失落所取代,霍彥朗眼底陰沉的光芒也沉了下去,脣角緊繃着,勾勒出難以言喻的情緒。
霍彥朗直接伸出手將今頤抱起。
他霍彥朗的女兒,不應該在這樣的地方。
霍彥朗低下頭,用體溫溫暖今頤,今頤突然感受到了爸爸一樣的安全感。
她小小的臉蛋皺了起來,她有佟爸爸的,她只想找媽媽,可是爲什麼她也那麼依賴霍叔叔。自己走丟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把然然阿姨惹生氣了,她不敢看然然阿姨,只能把小小的腦袋縮在霍叔叔懷裡。
“霍叔叔,你當我爸爸好嗎?”
“嗯。”
霍彥朗這一聲,含了許多道不明的意味。
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他心裡慢慢堅定,有些東西他等不下去了,也不再想讓慕安然和今頤慢慢適應,他等不及了。
“今頤,霍叔叔會是你爸爸。”
今頤好害怕,小小的身子捲縮成一團,看到這麼多人,年紀雖然小,但也知道給叔叔阿姨們添麻煩了,聽着霍彥朗這句話,怯生生地不敢說話。
輕輕惆悵道:“那佟爸爸怎麼辦。”
完了,她小小的髒呼呼的臉出現了糾結的表情。
她不僅沒有找到媽媽,還給自己多找了一個爸爸,現在她有一共兩個爸爸了,這可怎麼辦呀。沒有媽媽,兩個爸爸,哎呀好頭疼。
今頤擡起手捂住自己的小臉,小孩子的脾氣來的快也去得快,鬼靈精怪的樣子惹人生憐。
霍彥朗低頭看着自己粉雕玉琢的女兒,絲毫不意外地迅速捕捉到今頤的其它小心思。這鬼丫頭也不知道是誰教的,逃避一些大的問題的時候,如此聰明。
霍彥朗不想拆穿她,但也不想放過這一次的事情,於是滿滿父愛地抱着今頤,卻又低沉道:“告訴霍叔叔,這一次的事情是怎麼回事?你爲什麼會從肯德基店裡跑出來呢?是不是有人傷害你。”
今頤抿了抿小小粉嫩的嘴巴,目光閃爍。
“霍叔叔,今頤好害怕,今頤睡着了。”
今頤的眼睛裡又出現了一種失落,說完真的閉上了眼睛,剩下捲翹的睫毛一顫一顫的,怎麼也不願意再說話了。
霍彥朗抱着今頤走出人羣,慕安然並沒有跟上,而是愣在原地。
剛纔今頤的那一聲“媽媽”讓她四肢發麻,心裡頭也多了幾分難受的感覺,她很渴望也很期待今頤喊她媽媽,卻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聽見,更沒想到今頤最後其實並不是喊她。
有一種震驚的、伴隨着害怕的喜悅慢慢散開,只剩下懊悔和打擊,以及很深很深的失落,比今頤不見了的失落還要嚴重。
慕安然失神站在原地,一旁發現了今頤的女民警立刻說道:“景小姐,沒關係的,這件事情我們會跟進到底,您不要太憂心。”
慕安然終於從失落中回過神來,微微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是的。”
她難過並不是因爲這件事,對於她來說今頤找到了就好。
她難過的是今頤那一聲“媽媽”。
“這件事情就拜託你們了。”慕安然說。
“您太客氣了,無論孩子是怎麼丟的,我們都會查清楚,然後報告給霍總和您。”
慕安然點點頭,往前看了一眼,看到霍彥朗抱着今頤的背影,慕安然收起了眼底的失落,趕緊走了上去。
走到霍彥朗身邊的時候,霍彥朗刻意放慢了腳步,調整了一下抱今頤的姿勢,然後空出一隻手,緊緊地扣住了慕安然溼膩的小手。
慕安然突然感受到一陣莫名的暖心。
他明白,他懂的,在今頤丟失了的這件事上,他們作爲父母是一樣的,擁有一樣的感受。他也沒有怪她,是她當年的任性,所以纔會造成現在的結果……今頤已經是個小大人了,她也不敢突然把真相告訴她,只能想想辦法。
知道了真相的今頤,還會喜歡她嗎?
明明自己的媽媽就在身邊,卻不肯認她。如果今頤難過了,怎麼辦……慕安然突然不敢再想。
“我們回去吧。”慕安然低低說。
“嗯。”
今頤聽到慕安然的聲音,裝睡的小睫毛顫了顫。
……
霍彥朗和慕安然抱着今頤出來的時候,早就等候在人羣外圍的肖茉和家政阿姨立即衝了過來。
“小姐!”家政阿姨滿臉愧疚。
看到今頤衣服都弄髒了,小臉上也有灰塵的痕跡,家政阿姨自責得不行。她自己身上都是咖啡污漬,加上今頤這個樣子,好像一老一小遇到了什麼大的磨難似的。
肖茉眼中也難掩驚喜,“終於找到了,真是擔心死了,萬一董總知道了,該多緊張啊。”
說完,肖茉發現霍彥朗冷如冰山的五官多了一抹暗色。
肖茉立即舔了舔脣,有些不知所以的害怕起來,糟糕,她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也是,霍總那麼在乎小今頤,這麼興師動衆地找人,結果她在這種時候惦記着董總的感受,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肖茉只好收起了笑臉,硬生生轉了話題:“霍總,您說今頤怎麼會突然不見呢?我看過監控視頻,最後的時候好像是有人把今頤喊過去的呢,結果今頤走出視頻區了以後,人就不見了呢。”
今頤給她的感覺就是很懂事,很古靈精怪嘛,這麼乖巧的小娃娃,不會不顧家人的感受的。
“今頤不見了以後,就在附近找到了,這就排除了被綁架。”肖茉悄悄看了一眼今頤,斗膽提問,“因爲我看到她身上也沒有什麼痕跡,倒像是自己走失的,是意外嗎?”
忽然,霍彥朗垂下眼眸,看了肖茉一眼。
肖茉突然停下腳步,幾乎條件反射地求救般看向慕安然。
結果自家景副總正在憂心忡忡地出神,似乎沒聽到她剛纔斗膽的提問。
“嗯。”霍彥朗低沉地悶哼了一聲,算是迴應。
高挺筆直的身影穿過人羣,像是鶴立雞羣一般,一手抱着睡着的今頤,一手牽着找到了今頤後卻還心有餘悸的慕安然。
慕安然從堅強到慌張,最後到被今頤那一聲“媽媽”挑起了愁緒……
肖茉趕緊閉上了嘴巴。
霍總的可怕,她當時在醫院裡可是見識過的,只是現在這兩個人都好像有些不在狀態的樣子。
一旁安排人手進行地毯式搜索的左振,接到了最新的消息後也回來了,急忙收隊。
“霍總,車子準備好了,就停在路邊。”
“回去吧。”霍彥朗半擁着慕安然,將慕安然帶進了車子裡。
他也毫不留戀地坐進了車中。
透過暗色的車窗,霍彥朗深邃的黑眼就像夜裡沉睡的鷹隼,忽然張開眼睛,有一種可怕的感覺,銳不可擋。
左振對上霍彥朗的雙眼,心裡一震。
他跟了霍彥朗兩年了,知道這件事絕對惹霍彥朗動怒了。
左振不再多話,立刻去安排餘下的事情。
“肖小姐,事情已經解決了,這件事情多謝你們幫忙,請回去工作吧,您的誤工費我們擎恆替您支付。”
肖茉受寵若驚:“啊?”這樣也行嗎?
“不用啦。”肖茉紅着臉拒絕,透着黑色的車窗貼膜想要詢問自家老大,結果車膜太黑,她壓根看不到慕安然,只能低聲說道:“我是勵景公司的員工,董事長的女兒不見了,我理應過來幫忙找的,如果不是因爲這樣的關係,哪怕是路上遇到誰的女兒丟了,我也會一起幫忙的,不用給我誤工費,只要……我們景副總不罰我曠工就好了。”拜託,拜託了!
左振頓時被肖茉逗笑了。
“你們勵景公司的女員工,都這麼好玩嗎?”左振幽幽說了一句。
“啊?”肖茉直接被說懵了。
“沒什麼。”左振將手插放進了口袋中。
他只是突然想起了遠在墨爾本的洛謹而已,沒人和他鬥嘴了怪無聊的。
簡單說了幾句,左振撇下了肖茉,轉身走到狼狽的家政阿姨面前,客氣道:“霍總和景副總要回香江雅園了,沒事了,後面還有一輛車要跟着回去,是護送霍總的車輛,麻煩您和我們的保鏢擠一下吧,就不用單獨回去了。”
家政阿姨立即道:“謝謝左特助。”
雖然她這兩年不在霍家做了,但在當年交接的時候,也見過左振幾面。
家政阿姨越發覺得霍彥朗手下的人都很好,心裡更是覺得對不起霍彥朗,發誓下一次要更照顧好今頤。
大家一起坐上了車,車子啓動,餘下的警察也結案回去。
回到香江雅園後,房子裡的氛圍有些壓抑。
慕安然已經調整好心態了,有些生氣地看着已經醒了的今頤。
今頤不是醒了,而是裝睡裝不下去了。
今頤看着慕安然嚴肅的表情,怯生生道:“對不起嘛,然然阿姨,今頤知道錯了。”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慕安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