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其實也沒什麼啦。”
“過來，走近一點。”
霍彥朗沉着聲音，雖然聲線聽起來還挺柔和的，但兩個人是什麼關係？她還不知道他麼？
這明顯就是動怒的徵兆。
“蚊子咬了，所以有點紅。”
霍彥朗看着慕安然的目光，頓時就變成了波濤暗涌的兇光：“你當我是今頤嗎？”
低低一句，像是調侃又像是警告。
慕安然只能撇了撇嘴，走上去給他看。
霍彥朗一下子就看到了她滿臉的手指印，這一巴掌打得可真是又穩又急，於是扣上的指印清晰可見，一看就知道是怎麼來的。
“疼嗎？”
“唔，還好。”
“是誰？”
“這個你別問啦，也不是什麼大事。”
她也不是不願意說，只是今頤的情況現在是這樣子的，她不想再生出更多麻煩的事兒來，何況也只是一巴掌。
“不是大事？”霍彥朗沉沉問道。
今頤都不樂意了：“爸爸，那個阿姨真的好凶，媽咪什麼都沒說，她就跑進來欺負媽咪呢。”
今頤說得好逼真，就好像她親眼看到了一樣。
慕安然趕緊看了今頤一眼，今頤被慕安然這麼一看，又趕緊裝作乖巧的樣子，舔了舔脣。
“嘻嘻。”
霍彥朗站了起來，直接牽起慕安然的手走了出去。
“霍彥朗！”慕安然急忙一喊。
霍彥朗停下了步伐，穩穩地看着慕安然臉上的痕跡，漆黑的眼底掠過一絲心疼。
慕安然心裡頭又不安，卻又覺得很受用，只能拉着他的手。
“對方是一對情侶，因爲有些事兒吵架，我忍不住就說了幾句，所以就誤傷了我。”
“誤傷？”霍彥朗挑了挑眉。“安然，一般你說謊的時候，眼睫毛就一直眨，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別說謊？”
“唔……”慕安然聽着他說這話，眼睫毛又忍不住多眨了幾下。
“好吧，我說實話，我遇到了一個以前的朋友。”
“誰？”
“宋連霆。”
“他打的？”霍彥朗的手一下子緊了起來，就這樣深深地凝着她。
如果是宋連霆打的，他可能這輩子都出不了這個門了。霍彥朗這一刻的情緒瀕臨失控的邊緣，沉沉的眸子像是黑洞裡的星子，漆黑一團什麼也看不見，卻彷彿有一種讓人難以阻擋的吸力。
慕安然心口一提，感覺自己本來想讓事情簡單一些，反正她也沒吃虧，那個女孩打了她，但她也很快打回去了，可是現在在霍彥朗的逼問下，感覺事情越變越複雜了。
“沒有啦，不是連霆打的！”
慕安然這個稱呼，落到霍彥朗的耳朵裡，又讓他深邃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雖然說兩個人都在一起這麼久了，可是一提到這個名字，破壞力簡直比她柔柔地朝佟勵喊一聲佟大哥還要大。
慕安然只能改口：“剛剛帶着今頤去上洗手間的時候，碰巧遇到了宋連霆。”
霍彥朗眼睛眯了眯。
“但是我沒有認他！”慕安然急忙解釋道，“可是你知道，我最近心很煩，也沒有怎麼化妝，而且自從接手慕氏以後，就活得越來越像慕安然了。”
兩個人畢竟是同一個人，怎麼可能沒有一點相似？當初的她心態不同，對A市的一切以及過去的一切都有深深的抗拒，所以氣質不同，由內之外所表現出來的整個人都不同。但縱然是這樣，五官內斂散發出來的氣息，也依舊騙不過熟悉的人。
所以霍彥朗認出來了，因爲這是他心底最深的執念。而宋連霆也認出來了，畢竟曾經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所以，他一眼就認出我了，認出來了就少不了一番牽扯嘛。”慕安然輕描淡寫地說道，“然後就，然後就……”
霍彥朗斜凝着眼看着她，再次把她臉上的那五隻手指印看得清清楚楚。
“然後就站着說了一會話，之後我就找藉口跑了，可是他身邊還有一個女伴，可能是因爲不高興吧，就衝進來打我了。”
“然後你就站着被打了？”
“怎麼可能！”
“嗯？”
“我又不是當初那個傻不拉幾的慕安然，我打回去了，唔。”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和年輕小女孩一般見識，她心裡也是有些過意不去呢。
原本覺得只是一報還一報，現在看起來那個喬霏心裡頭應該很委屈。
慕安然小心翼翼地擡頭看着霍彥朗，希望他黑冷的面色能夠緩和一點，結果看到原本很嚴肅的人扯開了嘴角。
“咦……”慕安然輕輕驚了一聲。
再仔細看，霍彥朗已經在不動聲色間把笑容斂了回去，眼底還是沉沉的陰鬱。
慕安然只好趕忙說：“真的，全部事情都告訴你了，沒有瞞着你了。”
“我不想告訴你，也只是怕你擔心我。”
“嗯。”
“但其實我沒有受到欺負，真的。”
“知道了。”
兩個人說話間，今頤已經站到霍彥朗和慕安然腳下來了，矮墩兒般的今頤擡起頭，兩隻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們，一隻軟乎乎的小手貼着慕安然的裙角，從慕安然的角度看向霍彥朗。
感受到今頤的目光，霍彥朗也低下頭，掃了一眼今頤。
然後，他蹲下身將今頤抱起來，溫聲問了一句：“真的嗎。”
今頤後知後覺點了點頭：“嗯！”
“爲了獎勵你，爸爸去給你買些東西吃，想吃什麼零食？”霍彥朗溫朗道。
今頤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恐龍蛋！”
“恐龍蛋？”
“一種水果。”
慕安然道：“是一種加州蜜李的名字，今頤的拳頭大小，她喜歡叫它恐龍蛋。”
唔，這算不算將功贖罪？
霍彥朗果然看了看她，黑色的瞳眼裡多了幾分溫色。
慕安然知道他不再生氣，總算不怪她剛纔說謊騙人了，她心下一鬆，看向今頤，對上今頤目光的一瞬間，笑了笑，然後悄悄吐了吐舌頭。
霍彥朗放下今頤，讓今頤坐在病牀上：“爸爸這就去給你買。”
“嗯！今頤等着爸爸回來喲！”今頤乖巧道。
霍彥朗並未看慕安然，轉身走了出去。
帶上病房門，霍彥朗並未走向醫院大門，反而是往醫院高級客戶專用的大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