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芸芸這是要和她同歸於盡!
今頤在車裡也厲聲尖叫:“啊!媽咪!!”
慕安然只好緊緊抓住方向盤,迅速打了一下方向,車子一偏,孫芸芸的車與勞斯萊斯擦肩而過。
慕安然不敢想象!如果剛纔她沒有躲過呢?解開了安全帶的她,是不是還能好好活着?
“慕安然!!”孫芸芸在車裡咬牙切齒,馬上轉動方向盤。
慕安然臉色慘白,車子已經被撞得不成樣子,剛緩過神,看到孫芸芸又往這邊衝!她是真的不要命了,也不想讓她活着。
可是,今頤還在車裡!
慕安然只好再躲開,絲毫不用懷疑,現在如果她帶着今頤下車,下場一定是被孫芸芸猛開來的車撞飛!
慕安然來不及系安全帶,趕緊操控車子開出現場,可是孫芸芸根本不讓她走,一直開車堵在她前頭,眼看又要再撞上來!
慕安然只能倒退,可是從後視鏡中看過去,一道尖叫聲又傳來。
後面竟然有人!
車子檔位切換間,她已經失去任何理智,只能憑感覺操作,她甚至還不知道發生什麼,只覺得腦裡空白。
好像差點撞上了什麼,爲了躲避後面的人,她不斷硬着頭皮換切檔位往前。
前面又是孫芸芸坐在車裡掙扎的臉。
車裡,孫芸芸笑得掙扎,然後一腳狠狠踩了油門……
慕安然也絕望踩了油門,緊接着,砰——兩輛車一瞬間撞到了一起!
“啊——!!”
周圍,漫天都是行人的尖叫聲,慕安然的車被孫芸芸的車撞進人羣裡,她如果再不快點反應,後面無辜的人一定會被碾死!車速太快,誰都逃不掉!這一瞬間,這條馬路,這一條人行道就像人間地獄一樣!
慕安然的面前只擺着兩個選擇,她甚至沒有時間思考……
“媽咪,不能再往後了,有個阿姨倒下了!”
——就要碾上去了。
慕安然慌亂間再踩足了油門,終於……
砰!孫芸芸瘋狂的行爲被制止,黑色轎車被勞斯萊斯撞得後退,可是這一瞬間,慕安然纔看到兩輛車子已經到了馬路邊緣,而香江這條橋……
啪!巨大的衝力因爲車子的重量而變本加厲,阻擋的欄杆就好像一根緊繃的弦——猛地斷掉了,整排欄杆晃了晃,以噸計算的車子讓它難以承受,就在所有人的眼中,黑色轎車一點點往後滑,然後掉進水中。
最後浮現在所有人眼前的是孫芸芸帶着詭笑而決絕的臉。
她在笑,哪怕車子被撞,她即將隨着車子掉進海里了,還在笑!
慕安然:“……”腦中一片空白,眼前血光漫天。
不是血,是她眼裡的血色……
就好像人在遇到無法承受的事情時,眼前出現的本能的反應,一瞬間神經失靈,她的手指也失去了控制,整個人僵坐在車裡。
緊接着便是巨大的水花聲,以及更加漫天的尖叫聲。
啊——
車禍——
落水了!!
瘋了,所有人都瘋了,有人衝了過來。
有人扶起了後頭因爲慌張摔倒而差點被車子碾過的人。
還有人在剛纔這場對峙中跑掉了鞋。
還有人衝到圍欄邊,看着深不見底的江水,以及砸進去的車子。剛纔那輛瘋狂的黑色轎車此時已經沉到了江低,裡面還有人!裡面還有人啊!不斷有人尖叫,而這一切,慕安然都聽不見了。
唯一能聽見的就是車裡今頤無助又驚恐的哭聲。
慕安然趴在方向盤上,突然被抽掉了所有力氣。
……
“慕女士,不好意思,把你請進來了解情況。”
“慕女士??”
慕安然渙散的思緒漸漸聚攏,眼前的景象終於變得清晰。
“我的女兒呢?今頤?!”慕安然發瘋尖叫。
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眼前一一倒敘放映,耳朵裡一直是轟隆隆的尖叫聲,還有今頤被嚇到的哭聲。她還那麼小,就眼睜睜地看見那一切,被迫經歷了這一切,不斷在碰撞與被碰撞間搖晃,數次經歷那種恐怖的撞擊。
“慕安然!”辦案民警終於忍不住大聲一喊。
“您的女兒因爲受驚嚇過度,已經送到我們隊醫那兒去了,您的丈夫和律師也在過來的路上,上面也打了招呼下來,但是對不起,這件事情太大了,誰都壓不下去,你聽清了嗎?現在我們都想幫你,所以希望你好好配合,交代情況!”
慕安然終於一點點變得清醒,也看清了自己現在在哪裡。
審訊室裡,牆上寫了幾個大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這是在警察局……
“因爲這次車禍很嚴重,而且監控視頻清晰,電視臺也做了全程的跟進報道,掉進江水裡的車子還在進行打撈工作,裡面的人估計已經……”民警沒有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但還是說道:“所以您清醒一點。監控視頻顯示,車子是因爲您最後加大了油門,所以那輛車纔會被撞掉到江水裡面去,這一切都是人爲肇事,你明白嗎?”
“所以您現在已經被刑事拘留了!”
慕安然只覺得腦袋依舊嗡嗡嗡,眼前一片血色。
還沒有完全消化民警的話,只好伸出手捂住眼睛,揉了揉自己的頭髮。
一切都跟做夢一樣……
如果一切都是一場夢,那就好了……
多想時間回到幾個小時前,那時她剛出門,還在香江雅園裡對霍彥朗巧笑嫣然,還在戚公館聽何筱嘉和戚風打情罵俏。還在挽着霍彥朗的手,看着大家說笑,聚會,燒烤……
如果一切能夠重來。
“你再說一遍,車裡的人……怎麼樣了?”慕安然聲音乾啞地問。
“應該是死了。”
整個世界突然寂靜下來。
孫芸芸,死了?
“車子掉到海里,人如果不能在一分鐘之內開車門逃出,基本上沒有生還的可能性。尤其是現在的香江,江水豐厚,這條江本來就水流湍急,車子又有將近兩噸重,砸下去都浮不上來。”
“現在雖然在做打撈工作,但是究竟能不能撈起來還不知道。”
“慕女士,如果對方是自己開進去的沒關係,可在場路段監控視頻顯示得很清楚,你撞她了,你明白嗎?”
“明白。”聲音壓低得漸至塵埃。
慕安然:“可是如果我不往前,我會被她撞得不斷後退,後面有人,會被碾死。”
“是,但是目前沒有視頻可以證明您說的話,而且就算有這段視頻,畢竟您說的這個是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可您把人撞下路橋,造成他人死亡卻是事實!”
警察清了清聲音:“尤其是在您二次故意加速的前提下,任何人都很難幫您開罪,所以你明白?”
慕安然:“……”
“這就是你現在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