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趙婕在常嘉度過了四天的懷舊之旅,或者說尋根之旅。臨別前,老爺子非要自掏腰包請葉之然吃飯。
依舊是三個人一間小包房,點完菜,趙老笑眯眯地看着眼前兩個年輕人:男的有那麼一點帥氣;女的嘛,自己的孫女總比別人家的漂亮一些不是?
趙老年輕時就走過許多地方,中年以後事業蒸蒸日上,足跡更是踏遍七大洲,各國的政要亦認識不少,能入他法眼的屈指可數。如今上了年紀,更是喜怒不形於色。
此刻看兩個小輩,眼神卻流露出一種不同的意味。
趙婕臉一紅,嗔怪道:“爺爺,你怎麼這樣子看人家?”
旗下數千億資產,隨便說一句話就可造成hk股市上躥下跳的趙老,面對孫女的發嗔,竟有些老臉泛紅,道:“婕丫頭,爺爺這是在關心你,指望你快點成家立業,接趙家的產業。”
這下輪到趙婕臉紅了,這丫頭卻不按規矩出牌,把氣撒到葉之然頭上,轉臉說道:“葉之然,你偷偷地笑什麼?信不信我不投資常嘉旅遊景點項目?”
葉之然一臉比竇娥還冤的表情,不解地問:“趙老,婕丫頭在家裡一直這樣橫行霸道嗎?她要是做了趙家的掌門人,會不會倒行逆施?很像一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主。”
趙婕扔一個白眼過去,道:“要你管?”
趙老一臉平和,情緒絲毫不受兩個小輩的影響。淡然地問:“小葉,經過這幾天的交往,我感覺你在常嘉做鄉鎮領導有些屈才。要是願意到趙氏企業,我可以提供一個讓你一展其才的平臺,怎麼樣?”
以趙老的身份,趙氏企業在商界的地位,這樣的邀請足以令無數的精英才俊熱血澎湃。
葉之然雖然感動。但還是平靜地說道:“趙老,您讓我受寵若驚了,如果不是因爲我在官場還有未竟的事業。我一定會追隨您老而去。”
趙婕便翹起嘴角,語帶不屑地說:“爺爺,看出來了沒有?這傢伙就是會說一大堆廢話。不來真的。咱不稀罕他。”
葉之然不去分辨趙婕是不是在使用激將法,只是滿臉真誠地看着趙老,目光有些清澈。
趙老和他對視一眼,沉吟片刻,說道:“你可以給你一年時間。”
趙婕不悅地說道:“爺爺,憑什麼啊?”
葉之然道:“趙老,謝謝,如果我在官場混不下去,會到hk投靠你的。”
又道:“婕丫頭雖是女子,但她也許可以挑起趙氏企業的擔子。”
趙婕哼哼了一聲。道:“少來!”
不樂意多費口舌,連“拍馬”兩字都直接省略了。
趙老卻有些玩味地問:“何出此言?”
“婕丫頭沒有那種扭捏作怪的小女子氣,有主見也有決斷力,再加上她從小接受天下第一的商界名師薰陶,心智、眼界、手段都不會低。只要她有這個膽子去承擔責任,趙氏企業在她手裡不會倒,如果她多用點心,也許仍有發展空間。”
“婕丫頭,小葉對你的信心比我還足。怎麼樣?露一手給爺爺看看?”
趙婕這次沒有扔白眼給葉之然,一本正經地說道:“爺爺。我就拿常嘉的旅遊項目試一試水深水淺,既然葉之然對我這麼有信心,我不好好殺一殺他的價,可對不起他的信任。”
回頭對葉之然說:“你可別讓我在爺爺面前丟臉,搞得他以後不再信任我。常嘉的旅遊項目務必給我最優惠的條件,再說什麼35%之類的話咱就兩掰。”
“婕丫頭這是在刁難我了。”
“什麼刁難?這是給你一個在爺爺面前立功的機會。”
葉之然面對一臺面的菜,愁眉苦臉地說道:“敢情這是鴻門宴啊?”
趙婕“呵呵呵”地笑了幾聲,目光掃過來時渾然沒有笑意,道:“我這人比較簡單,只相信目睹,不相信耳聞。”
哪像一個沒結過婚的女人?簡直就是個久混商場的老妖怪。
葉之然笑道:“婕丫頭,官場商場都有一定的規矩,我只按規矩出牌,可不敢出老千。”
趙老見婕丫頭和葉之然鬥了個旗鼓相當,心裡更有底氣,說道:“來,我們吃菜,工作上的事先放一放。”
趙婕道:“爺爺,這裡的菜確實很好,要不,咱把這酒店的廚師請去hk,專門給您老做菜?”
“還是留個念想的好,也可以多找個理由回常嘉看看。”趙老付之一笑。
趙婕點頭,深以爲然,說道:“這倒也是,否則你下次再到常嘉,某些人還真以爲你是學劉玄德三顧茅廬。這架子端起來,可就更高了。”
葉之然道:“婕丫頭,耍嘴皮子我甘拜下風,要不怎麼會有好男不跟女鬥這話?”
趙婕一臉驚訝,問趙老:“他是好男?”
孰料趙老罕見地說道:“我覺得是,要不你再找一個好男的給爺爺開開眼?”趙老心想,如果真的激起孫女的不服輸精神,回hk後立馬找一個,也算是好事一件。
趙婕翻翻白眼,低頭拿面前的一條鯿魚出氣,不一會就把魚肉裝進了自己的五臟廟。
次日,依然由張大彬開車,葉之然一直送趙老、趙婕走進候機大樓。絮絮叨叨的話語說完,葉之然望着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在安檢通道口,趙婕出人意料地回過身,對着葉之然揮了揮手。
出機場迎賓大道後,葉之然關照張大彬送他去j大,然後放他的假,讓他回家探望父母。
兩年的帶職研究生學習即將結束,葉之然寫的畢業論文已經完稿。在j大,見到林教授後,他把論文送給老師審閱。林教授卻不看他的論文,只是拿當前經濟運行中的一些敏感話題出來和他討論。
兩人一個是搞理論研究,一個是做基層幹部,層次完全不同,居然談得絲絲入扣。林教授嘆道:“葉之然,你這人去做政府官員真是可惜了。如果一心在經濟學領域發展,你完全可以走上一個很高的高度。”
“老師,我是學以致用,等以後退休了再總結得失經驗。這樣,更容易將老師的學問發揚光大。”
林教授只得感嘆:“兩全不能其美。”
回到隔壁辦公室,葉之然見宋雙一反常態地嫺靜端莊,更難得的是居然給他沏了一杯茶,渾然不見以前那種小性子。葉之然笑道:“宋老師,你在談戀愛了。”
宋雙像被踩上了尾巴,“啊”地一聲站了起來,指着葉之然輕斥:“胡說八道。”
“別裝了,你都寫在臉上了。”
宋雙色厲內茬地說道:“你纔在談戀愛。”
葉之然道:“沒錯啊,我早談戀愛了,你也別不好意思承認。這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天經地義的事。”
“去!”宋雙嬌斥一聲,臉上卻是喜氣洋洋。
葉之然嘆道:“不知哪家的男子就要羊入虎口了。”
宋雙頓時柳眉倒豎,嚇得葉之然連忙逃了出來。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展開。
馬石鎮的第二批考察成員順利回到常嘉,成果頗豐。
趙婕回hk後,積極招兵買馬,期間和葉之然通過兩次電話,談常嘉旅遊景點的建設。
何春英衝破所有阻礙,出資買下了拉鍊廠,毅然當起了小廠的老闆。這又引起了連鎖反應,馬石鎮其他鎮辦企業紛紛提出改制方案。
馬豔麗的服裝廠紅紅火火,西裝不僅走出了本省,而且走出了國門。第一批五百套西裝銷到美國後,反應不錯。
這天,馬豔麗興沖沖地來到馬石鎮政府,在葉之然的辦公室興高采烈地彙報近期的成績。
葉之然打斷她的話,問道:“你有沒有好一點的姑娘,脾氣、品性都好,長相中等就可以。”
馬豔麗驚奇地看着葉之然,笑着問:“葉書~記,你想要做媒?真是新鮮事。”
“上次去省城,張大彬的父母都託我關心兒子的婚姻。”
“張大彬幾歲了?他人倒是不錯。”
“和我差不多大,應該也有二十七八了。”
馬豔麗躍躍欲試,道:“還真是巧了,我表妹二十四歲,剛和對象斷了關係。”
“爲什麼和對象不來往了?”
“那男的去滬東打工,賺了點錢和當地的一個女人結婚了。”
“人怎樣?”
“她就是家裡條件一般,人很本分也很能幹的。”
葉之然點點頭,道:“找時間約她出來,讓大彬和她見個面。”
女人都天生熱衷於做媒,馬豔麗大點其頭。
葉之然又道:“後天就是七月一日了,瑜雯的哥哥黃文強結婚,我們都去參加,你開車。”
馬豔麗言聽計從,只是微微感到詫異,問:“葉書~記,黃瑜雯的嫂子長得真的很好看?有點像張念悅?”
葉之然皺皺眉,道:“到了那邊,你別多說話。我讓瑜雯將你安排在她的同學朋友一桌上。我和朱畫家一桌。”
馬豔麗似懂非懂,道:“明白了,我們裝作不認識。上次聽瑜雯說,她有點不喜歡她嫂子,不知道爲什麼。”
葉之然敲敲桌子,道:“同志,好奇心會害死人的。”
馬豔麗頓時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