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誌誠下面還穿着一條秋褲,脫掉外褲之後,倒也沒有太多暴露,沈薇滿臉羞紅,捂着眼睛,低聲啐道:“賭約不算數,趕緊把褲子穿起來。”
方誌誠得意地笑了兩聲,道:“這是薇姐你說的,可不是我不遵守約定。”
沈薇輕哼一聲,眼眸翻轉,慍怒道:“我只是希望你打牌認真一點,又不是真要看脫你衣服。你一個臭男人,有什麼好看的,我纔不稀罕。”
方誌誠伸出兩根手指,放在耳邊,發誓道:“行,從下面開始,我就認真打牌,薇姐,你可不要後悔激怒我了。”
沈薇不屑一顧地乜了方誌誠一眼,嘀咕道:“真是大言不慚,也不知是誰剛纔輸得開始脫褲子了。”
方誌誠頓時被噎着了,想了想幹脆一笑,忍了這口氣。
不過,因爲之前自己的“活作”,接下來的手氣是越來越差,又是幾圈下來,方誌誠輸得更慘了。沈薇卻是異常地高興,她雖然牌面上還輸不少,但見到方誌誠輸得更多,心中則無比地暢快。
十二圈麻將結束,已經到了三點多,四人出去吃了宵夜,纔算是作罷。沈薇住在酒店,而徐歡的家中已經裝修結束,無需在秦玉茗家中留宿,方誌誠喊了一輛的士,分別送二女回家,然後再與秦玉茗回到了家中。
方誌誠洗完澡出來之後,見秦玉茗捧着書在閱讀,湊過去看了一眼封面,笑道:“這麼晚了,看書對眼睛不好。”
“成爲習慣了,讀書有助於睡眠。”秦玉茗聳了聳肩,瞄了方誌誠一眼,道:“對了,今天你和楊曉蕎談得如何?”
方誌誠平躺下來,雙手抱在腦後,眉頭陰雲若隱若現,低聲嘆道:“楊曉蕎和趙和平的關係匪淺,我原本判斷錯了,從楊曉蕎的態度來看,她對趙和平充滿了敵意與仇恨,怕是因爲逼於無奈才與趙和平走得那麼近。”
秦玉茗臉上也露出凝重之色,低聲道:“從任課老師那邊瞭解到的情況,楊曉蕎表演天賦出衆,但性格確實有點冷,與班上的同學幾乎沒有什麼交流。這是一個不錯的苗子,如果可以的話,你不如幫她一把吧。”
方誌誠嘴角浮現出笑意,頷首道:“放心吧,我跟她接觸了一下,是一個挺不錯的女孩,我會努力幫她的。”
回想起楊曉蕎義正言辭警告自己遠離趙和平的舉動,方誌誠能夠感受到這個女孩身上的骨氣,她究竟爲何對趙和平充滿恨意,卻又跟在她身邊呢,這令他充滿了疑惑。
第二天中午,方誌誠再次在那家咖啡店見到了楊曉蕎,與昨天相比,楊曉蕎沒有戴墨鏡,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呢絨外套,頭髮披在兩肩,穿着一雙中跟白色皮鞋,顯得青春洋溢,只是白皙若玉的臉上多了一抹與年齡不符的憂傷,讓人望之心生憐惜。
楊曉蕎擡頭凝視了方誌誠一眼,低聲道:“這是我最後一次與你見面,希望你再也不要糾纏我。昨天我給了你忠告,如果你還是不聽的話,大可自己去找趙和平。這是他的聯繫方式。”說完,楊曉蕎取出了一張紙條,遞給了方誌誠。
方誌誠沒有打開,將紙條推到了一邊,淡淡地說道:“今天與你見面,主要是想和你解釋一下,消除誤會。”
“誤會?”楊曉蕎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盯着方誌誠仔細打量,顯然很是意外。
方誌誠點了點頭,道:“其實我打聽你和趙和平的關係,並非想要尋找趙和平的幫助。而是,需要你一點幫助。”
“我越來越糊塗了。”楊曉蕎看上去年輕,但因爲經歷太多的事情,所以比同齡人要成熟許多,她無法猜出方誌誠的真正用途,所以開始沉默起來。
方誌誠知道必須進一步打消楊曉蕎的疑慮,突然語氣一邊,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你和趙和平有深仇大恨,如今跟他在一起,也只是虛以委蛇。你只是等待機會,然後反咬一口趙和平。”
方誌誠決定改變策略,大膽一點猜測楊曉蕎的心思。楊曉蕎果然面色微變,緊張地說道:“你不要胡說!”
方誌誠暗忖楊曉蕎儘管比一般的女孩要沉穩,但畢竟還只是一個小姑娘,玩心理戰,又如何使久經官場考驗的方誌誠對手。方誌誠前後不斷地試探,套了楊曉蕎不少的話,再加上自己的猜測,大致判斷楊曉蕎與趙和平的關係。
方誌誠雙手合十,背部往後輕輕一靠,平緩而凝重地說道:“楊曉蕎,你父親之所以自殺,趙和平身上應該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吧?”
楊曉蕎聽方誌誠這麼說,終於花容失色,道:“你是誰?你怎麼知道的?”
方誌誠擺了擺手,沉聲道:“你無需管我怎麼知道。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跟你在站在同一陣營,擁有同樣的敵人。”
楊曉蕎眼中露出複雜之色,憂慮道:“我如何能信任你?”
方誌誠微微一笑,道:“首先,你以爲趙和平就能信任你嗎?我都能分析出你是因爲想要報仇,所以才接近他,那麼趙和平肯定更加敏感,更能知道你的意圖。其次,我爲什麼要欺騙你?你無法給我提供任何好處。最後,以你的一人之力,根本不是趙和平的對手,所以我的出現,也是你能達到目的的唯一途徑。”
“你究竟是誰?”楊曉蕎目光變得冷冷的,她突然發現方誌誠太神秘了,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年輕男人,究竟爲何要與自己一起對付趙和平呢?她很難理解。
“我是東臺招商局的局長。”方誌誠覺得沒有必要隱瞞下去,他已經確定楊曉蕎與趙和平之間存在着極爲嚴重的仇恨,也就不怕讓楊曉蕎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取得了楊曉蕎的信任,這是當務之急。
楊曉蕎秀眉輕蹙,警惕地說道:“看來你與趙和平不是一個派系的人。你是想利用我,然後起到打擊趙和平的目的嗎?不過,我得提醒你,趙和平十分謹慎小心,根本不會留下任何把柄。我與他多次見面,也只是聊天而已。想要接近他,比想象中難度要大。”
方誌誠微微一怔,楊曉蕎的答案讓他有點意外,因爲他原本以爲楊曉蕎已經被趙和平發展成爲了他的地下情人。若是兩人只是見面喝茶的關係,那對於拿下趙和平,就沒有太多的作用了。
方誌誠輕嘆了一聲,透露了自己的些許意圖,道:“不知你對趙和平與地下*錢莊的關係,有沒有什麼瞭解?”
聽到這句話,楊曉蕎雙眼圓睜,露出了驚容,許久之後,她方纔悠然嘆了一聲道:“我不知道其中的內幕,但我的家就是被地下*錢莊和趙和平給毀了的。”
“哦?”方誌誠面色一沉,目光柔和地望着楊曉蕎,靜靜地聽她接着說下去。
楊曉蕎眸中多了瀅瀅淚光,她徐徐地說道:“我家原本在東臺縣城也算是一個富裕人家。我爸與趙和平十多年前便認識,那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副鎮長。後來我爸準備將工廠的規模擴大,遇到了資金困難,然後便找到了趙和平。在趙和平的介紹之下,認識了金逸外貿公司的範新安,並與他借了一筆資金用於週轉。起初,因爲這筆資金的注入,工廠遇到的資金問題的確迎刃而解。但資金的利息太多,我爸爲了保持工廠正常的運作,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與範新安借錢。到了最後,我爸再也無法承擔高額的貸款利息,逼於無奈之下,只能自殺了。”
方誌誠倒抽了一口涼氣,低聲嘆道:“沒想到你竟然是地下錢*莊的受害者。因此,你才故意接近趙和平,想要報復他?”
楊曉蕎點了點頭,終於忍不住,淚水從眼眶落下,她咬着紅脣道:“如果不是趙和平,不是範新安,我爸不會自尋短見。儘管我媽勸我,不要帶着仇恨生活,但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方誌誠暗自嘆了一口氣,柔聲勸說道:“但你選擇的方式太危險了。你現在的所爲,無異於與狼共舞。爲了報仇,沒必要拿你自己的安全作賭注,這不值得。”
“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楊曉蕎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換做你,願意忍氣吞聲下去嗎?”
方誌誠從桌上取了紙巾遞過去,安慰道:“我現在正調查趙和平與地下錢*莊的關聯,你是實際的受害者。你或許能提供一些相關的證據,諸如當時的借款流程、憑證等等。”
楊曉蕎抹掉了淚花,輕嘆了一聲道:“這些東西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留下,具體還得問一下我媽。我爸的所有遺物都被她收起來了。”
方誌誠點點頭,輕聲道:“那麼能否安排一下,我與你媽見個面?”
楊曉蕎麪露難色,嘆道:“自從我爸去世之後,她的精神狀態一直便不好,尤其是提到爸的事情,我害怕打擊到她。”
方誌誠繼續勸說道:“這件事我不逼你,只希望你能做做你媽媽的工作,雖然說往事讓它隨風而去就罷了,但地下錢*莊不除,還有很多人要遭受相似的痛苦。”
“我盡力試試吧。”楊曉蕎看似被方誌誠說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