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榮的心思一震,隨後有些訝異地看了她一眼。
“茉莉人的本性也不是多壞,只是她太過急燥,總是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的時候,便會妄下結論。如今她年紀小,即便是惹了什麼禍事出來,也不會有人真的與她計較。可是你想過沒有?她能永遠都是小孩子麼?”
“你仔細想想,這幾年來,她針對過的,可是隻有我一個?你們楚家一門武將,多年來在京中立足,實屬不易。如今又正值朝堂權勢不明之時,若是因她無心之失,再給你們帶來了巨大的麻煩,你覺得還會如此輕易地就能解決了?”
楚榮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了起來,他知道,沐心暖這番話是出自肺腑之言。
說了這麼多,無非也是爲了楚家!
她說的對,若是楚茉莉招惹到的人,不是他們能比擬的,那麼,誰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若是楚茉莉得罪的不是沐心暖,又豈是小小的禁足便能平息的?
如今朝堂上明王的勢力愈漸壯大,而太子一派,似乎是始終平穩隱忍,看似風平浪靜,可是朝中之人,怕是都知道,京城,遲早是要迎來一番血雨腥風的。
到時候,楚家當如何取捨?
若是楚茉莉再被捲了進去,豈不是更大的麻煩?
“阿暖,多謝了。今日多虧了你的提醒。倒是我疏忽了。”
“你我之間,何需如此客氣。楚榮,即便是做不成夫妻,你我也是摯交好友,兄妹情誼。”
“兄妹麼?”楚榮低聲呢喃了一句,最終也只是苦笑一聲,輕搖了搖頭後,再與其一起手談了一局,最終略有些失落而去。
“楚公子這是怎麼了?不就是輸了一局棋麼?怎麼會這般地沮喪?”
榮月也出來了,看着楚公子遠去的背影,一時覺得有些奇怪,印象中的楚公子,不是這般小氣的人呢。
沐心暖也未曾開口,低頭看了一眼棋盤,輕嘆一聲,轉身回了繡房。
榮月動手收拾桌子時,這才注意,棋盤上的圖案似乎是有些怪異。
再一細看,這纔看出來,竟然是一隻小鳥的造型!
榮月驚呼一聲,“小姐!”
擡頭一看,哪裡還有小姐的影子?
沐心暖進屋後沒多久,便直接吩咐了一聲,“讓人好好地照顧那隻雲雀,莫要有什麼閃失,那是楚榮送我的,做不成夫妻,也不能就此老死不相往來了。”
“是,小姐。”春玉應了一聲,退出去了。
晚上,果然是不出沐心暖所料,端木初澤早早地便來了。
端木初澤一進來,便看到了沐心暖的臉色有幾分的憂鬱,眼神有些黯淡,很顯然,心情不佳。
“怎麼了?”自然而然地靠了過去,然後輕輕地擁她入懷。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樣的動作,竟然是被他給做順了手,瞧見了她,若是不能抱抱她,似乎是就覺得自己是在做夢,根本不是真實的生活。
“我以爲你知道。”沐心暖懨懨地答了一句,便緊抿了脣,不再出聲。
端木初澤的眉心皺了一下,他不喜歡這樣的沐心暖。
一點兒靈氣也沒有了,就好像是生了重病,又像是將他這個人完全地排除在外,在她的世界裡,沒有他的位置一般。
“阿暖,你是因爲楚榮,所以纔會這般地無精打采?”
語氣聽起來還算是和善,沒有聽出什麼怒意和醋味來。
“如果我說是呢?你會很生氣?”沐心暖仍然不看他,說話的語氣聽起來也很隨意。
“阿暖,我知道之前楚榮的確是你和沐家人中意的人夫婿人選。而你之所以會中意他,並不是因爲你喜歡上了他,只是因爲你覺得無論是從家世,還是從某些利益上來考慮,他是最爲合適的人選罷了。只是你沒想到,楚榮對你,卻是用情至深了。”
用情至深?
這四個字此時聽在了沐心暖的耳中,卻是格外地刺耳,甚至是諷刺!
沐心暖用力地搖搖頭,“不!我不配得到他的用情!我是個壞人!我先前利用了他,我好卑鄙,如果不是當初我對他太過溫柔了,或許現在,他就不會如此難過了。”
“阿暖!”
端木初澤的雙臂緊了緊,“不許你這樣說自己!你沒有錯!你哪裡利用他了?你何曾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了?是他自己一廂情願,怨得了誰?”
沐心暖卻是自嘲一笑,“果然如此麼?阿澤,爲什麼我覺得自己這麼壞?這麼卑鄙?如果不是因爲你的出現,我此時定然就與楚榮訂了親事了。”
“胡扯!”
端木初澤的聲音微微拔高了幾分,臉色陰寒,想來也是真的怒了。
“你忘了,楚茉莉是如何對你的了?你忘了你父母是壓根兒就不同意你嫁入楚家了?”
“那又如何?如果不是當初我有心爲自己的將來打算,楚榮將要接近我,又豈是那般容易的?”
沐心暖說着,眼裡頭似乎是還閃動着幾層水光,眼睛輕眨了幾下後,便有大顆的眼淚,滾落了下來。
“阿暖,你是我的!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你與楚榮註定了是沒有緣分的。所以,不要總是自責。阿暖,你也只不過就是一介凡人,而且還是一名柔弱無依的女子,怎麼能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到了你自己的身上?”
“阿暖,楚榮不可能娶你進門的。你父母不會答應,楚茉莉亦是不會答應。現在的楚榮雖然是有些失落,可他最終是會明白過來的。而且,他還年輕,許過不了幾日,就將你拋諸腦後了。”
“會嗎?”
沐心暖自嘲地一笑,“我知道你這麼說,也不過就是爲了安我的心罷了。”
“沐心暖!”端木初澤的聲音突然就冷厲了幾分,門外的幾人可是着實嚇得不輕,特別是春玉,小心地往偏房的方向瞅了瞅,見於嬤嬤沒有起身,這才放下心來了。暗道,主子呀,您可是小心着些吧,若是被人發現,可真就麻煩了!
沐心暖也因爲他這一聲,整個身子便是一個激靈。
“你是魔怔了,還是怎麼了?不就是見了見楚榮麼,你至於嗎?你當真以爲楚榮離了你就不活了?我告訴你,這些日子,你以爲他爲什麼這麼消停?他母親一直在爲他相看成親的對象,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