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友?明月一直以爲楚子晏沒有朋友,可如今他卻說出摯友兩個字,不禁覺得微微詫異。
楚子晏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解釋了一句:“我與那位朋友,一見如故。”
一見如故……
也對,這都幾年過去樂了,他一旦走出高牆自然能認得幾個朋友,明月噢了一聲,笑道:“樓姑娘,在下有禮了。”
樓煙嵐嘴角一扯,露出不屑的神色:“你們中州的男人都長得跟繡花枕頭一樣嗎?”
楚子晏聞言:“你這話是否連同把我也罵了?”
“我可不敢罵子晏哥哥繡花枕頭。”樓煙嵐面對楚子晏與面對明月的神情完全不同,在楚子晏面前顯得可愛天真,“對了,樓煙嵐聽說子晏哥哥的準王妃投河自盡了?”
楚子晏不言語,只是喝着茶。
女孩兒有些幸災樂禍地笑:“我就知道會這樣,區區一個……”話說到此被楚子晏看得心一虛吐了下小舌頭,高聲降調了一些,但還是勇敢地說出了,“區區一個西樑公主有什麼了不起的……”
說完,深邃的大眼睛微微挑動,然後湊到楚子晏身邊:“子晏哥哥,你現在也沒有王妃了,不如……”
楚子晏細長的眼睛斜睨她,嘴角微微一彎。
樓煙嵐想要抱他手臂的舉動又不敢妄動,把手放下來,嘟着嘴看他大眼睛眨呀眨,楚子晏無動於衷繼續淡淡看她,她識相地挪了椅子退回原位。
雙手捧着桌上的茶杯敢怒不敢言好一會兒,哼了一聲:“我就是要做你的女人!”
明月聞言,忍住不翻白眼,果然又是桃花債啊?明月涼涼看向楚子晏,不錯啊小夥子,長開了哈,越來越多女人不怕死的前來投懷送抱。
楚子晏沒與明月有交談,表情也沒什麼變化,只是聲音頗爲冷淡:“明日之前離開金陵。”
樓煙嵐擰眉嘟嘴,又不敢頂嘴只能很生氣跺腳離開,身影如同一抹紅霞。
趙明月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看那姑娘長得挺標緻,殿下何必如此絕情傷人家小姑娘的心?”
“不傷她的心明月會傷心。”他垂眸喝茶。
明月差點被茶燙到舌頭,能別這麼直接嗎?雖然有點尷尬,但她也不害臊地跟他承認:“嗯,所以你好自爲之。”
楚子晏被頓時被她逗笑:“明月就不想着否認一下?”
“爲什麼要否認?你要跟她好,我就是難受。”
“噢?”楚子晏眉目轉爲溫柔,“爲何?”
明知故問!趙明月沒好氣斜視他:“那殿下爲什麼覺得不傷那姑娘的心就會傷我的心呢?”
楚子晏垂下眼睫,莞爾:“明月一進來就是要一副我要是多搭理她,你就要吃了我的模樣。”
“誰要吃了你呀?”說得好像她有多粗魯一樣,明月笑,被他袒護心裡高興。
楚子晏此時擡起眼,若有所指地看着她:“明月當真一點都不想吃我?”
“我……”當然是不想啊!可他如此秀色可餐,她確實對他有點饞,臉慢慢有些發燙,她將茶盞放下岔開話題,“忘了件事,我還沒洗臉,先回去洗把臉。”
佯裝鎮定地起身離開靜安殿,出了門口摸摸胸口,又緊張了,最近面對楚子晏她是越來越不淡定,總感覺心臟被人撓着似的癢癢,想着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可真要跟他攤牌又覺得難爲情。
她是覺得女追男沒什麼,但大多情況下還是男孩追女孩的多吧?
楚子晏那傢伙最是狡猾,他不主動,可卻總對她施美人計讓她自投羅網,他呀,最是喜歡被人捧着的感覺,
不過也沒關係,反正她都當了這麼久的攻方,不在意再主動一點。
既然他喜歡這樣推波助瀾的感覺,那她指不定哪天被他被逼急了直接把他……吃掉!想到這個明月拍着臉頰跑進書院,趙明月啊趙明月,你到底是多想推到楚子晏?
不過她害羞什麼?跟樓煙嵐當面喊着要當他女人的壯舉來比,她其實只算是個婉約派。
這也就算了,接下來,楚子晏放了話讓明日之前離開的樓煙嵐,雖不敢當面反駁,但背地裡卻偷偷地跟着楚子晏。
那個女人!呃,明月忍不住滿頭黑線。
她躲在柱子後邊露出半顆腦袋偷看也就算了,爲什麼屁股一直在左右晃動,已經很明顯看到她躲在暗處發花癡了好嗎……
楚子晏站在迴廊裡樓煙嵐不敢上前抱人,就很厚顏無恥地去抱楚子晏的影子,彷彿兩個影子重疊也能滿足她的擁抱他的願望。
真的是太不矜持了!
楚子晏是看見了的,但他沒有搭理。
只是晚上蒙律去跟樓煙嵐下了最後通牒:“樓姑娘,距離殿下給你離開的時間還有一個時辰。”
樓煙嵐最後一哭二鬧三上吊,在靜安殿的老梨樹下掛上一道白綾,抓着白綾對楚子晏說:“子晏哥哥你要是趕我走,我現在立刻就死給你看!”
楚子晏抱着一個暖手爐站在迴廊上,看了一會兒:“蒙律去給樓姑娘拿一張凳子,白綾的結再打高一些。”
“是。”蒙律當真搬來了一張高腳凳放在了梨樹下,目測白綾那高度說,“樓姑娘,你這結打得太低,踢倒凳子之後腳可能會着地。”
樓煙嵐被蒙律那一本正經地模樣氣得七竅生煙,一腳踢飛他手裡的凳子,衝到楚子晏面前哭求:“子晏哥哥你就收留我吧,要不然再讓我多呆兩天也可以……”
見他無動於衷,樓煙嵐祈求地比劃出一個食指:“那就一天可好?”
第一眼,趙明月覺得樓煙嵐很是美豔風情,可通過一天的觀察之後,這性格跟外貌可真不協調。
女王相,小白性格,還有些讓人忍俊不禁。
楚子晏不爲所動。
原本非常看不起趙明月的樓煙嵐目光轉向了他,撒嬌地扭動身體:“明月哥哥……”
咳咳咳咳!
明月差點沒背過氣去,她這嬌撒得真的合適嗎?
管他合適不合適,反正她現在知道楚子晏對趙明月最好,這是能留下來的另一條途徑,樓煙嵐打算卑躬屈膝去討好趙明月。
“明月哥哥,你就幫我跟子晏哥哥求求情,我真的很想留下來陪你們。”
說着已經很靠近趙明月。
明月可不傻,她怎麼可能把別的女人留在楚子晏身旁,剛想把麻煩推回給楚子晏,讓他自己看着辦。
楚子晏臉已然沉了下來,將明月往自己身邊一帶,不讓樓煙嵐碰。
“最後一刻鐘,樓煙嵐,本王不想再提醒第二遍。”
他的聲音依舊不重,就明月瞭解的程度,這樣已經很冷淡。
樓煙嵐這會兒不再鬧,看着楚子晏眼眶是真的紅了,不想妥協可又不能不聽,委屈地對着他猛掉眼淚。男人不是對女人的眼淚最沒抵抗力嘛?
但楚子晏向來不是會心軟的人。
樓煙嵐渾身解數使盡也不湊效,說了一句:“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你分明也歡喜,如今爲什麼不能像以前一樣要我?”
以前?
分明也喜歡?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明月從驚詫,難道樓煙嵐跟楚子晏之間還真有過什麼?
是這三年發生的事?
趙明月再一次受到了打擊,這感覺並不比第一次聽說他有王妃的事情好多少,她轉頭看向楚子晏。
楚子晏表情紋絲不動,在樓煙嵐的哀求之下只冷聲說:“你還有半刻的時間。”
“楚子晏!你……你太過分了!”樓煙嵐性子並不柔弱,但最終還是隻是妥協地跑出晏王府。
明月原本還想調侃他兩句,但不知怎麼的心裡竟然有些失落,明明楚子晏已經將人趕出晏王府了的。
靜安殿就剩下她跟楚子晏,院子裡還倒着那張被樓煙嵐踢倒的凳子,那一道白綾在寒風之中晃動。
兩人的沉默持續了好一會兒,楚子晏餘光看向明月,細長的眼睛裡微光閃過,淺淡的脣動了動,最後什麼都沒說,抱着暖手爐轉身進入靜安殿。
明月耐不住性子脫口就問:“殿下沒話跟我說?”
楚子晏腳步不停:“明月想問什麼?”
“這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其實她想問的是,他跟樓煙嵐是什麼關係?在她看來太像分手的前男女友。
“你想問樓煙嵐是什麼人?”楚子晏坐下之後擡眼看向明月,嘴角一抹笑意,“嗯?”
明月牙關一緊,走到他面前:“嗯!”
真的是很直接的傢伙,楚子晏笑容深了一些:“我若說她是我以前的女人,明月會怎麼想?”
還真是那樣?!趙明月整顆心都沉了下去,好一會兒才長長呼出一口氣:“現在呢?”
問出這話,她微微蹙眉。
忽而有一絲難受,如果他說出,他現在跟樓煙嵐沒有關係,她就欣然繼續喜歡他,一點也不介意這段她不知道的過往?
是不該介意。
哪個男人不都有個過去?
只是她以爲楚子晏沒有,至少在她看來不該有,那麼一個拒人千里的人,就連她也只敢遠觀,靠近都膽怯的人,怎麼會允許她之外的人接近他?
明月想着忽而無奈笑起來,憑什麼她以爲自己不同?
楚子晏:“我……”
“算了你別回答。”明月忽而打斷他。
楚子晏一愣。
明月說:“殿下休息吧。”
說完轉身要走。
“趙明月。”楚子晏將她叫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