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演了這麼久,就是爲了證實這個?
“夜二你還挺陰的,套我話呢?”起初她也沒想過要傾訴,現在更是不想,“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被趕出晏王府而已。”
“不是失戀?”
“……”
明月白了他一眼,說多漏洞多,乾脆不說話。
“行了,不管是什麼,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陪你。”
明月擡眼看他,他咧嘴笑攬住她的肩膀,將她往鬧市裡帶去。
豔陽高照,天氣暖和,所以逛街的人很多,雖然有夜十陪着但明月還是心不在焉,被人撞了好幾下。
最後一次,那人不滿道:“走路不長眼睛啊?”
是一羣豔麗的女子,明月歉然:“抱歉。”
“道歉就可以了呢……喲,這不是夜公子嗎?”那豔麗的女子認出了夜十。
夜十笑:“原來是楚楚姑娘。”
“可不單是楚楚姑娘吧?”楚楚的結伴姐妹們無視掉明月,都跟夜十熱絡去了。
這些姑娘都是妙音坊的舞姬,其中還有幾個是夜十的老相好。
夜十問:“最近妙音坊生意如此火爆,美人們今日還有空出來逛街?”
其中一個姑娘說:“你們男人都是爲了看瓊枝,我們這些根本就沒法入你們的眼。”
另一位姑娘道:“可不是,今日瓊枝姑娘被晏王殿下請到了晏王府,曉春老闆乾脆就給我們放假了。”
又有人說:“你們這些男人還真以爲她不食人間煙火?那個故作清高的狐狸精啊,說是被晏王瞧上的人,背地裡卻與段侍郎**不清,可笑。”
怪不得這些姑娘都怨氣沖天,原來是被瓊枝搶了風頭,正憋屈着呢。
明月也是給瓊枝弄憋屈着呢,原本聽到她被人說閒話應該痛快纔對,可她沒覺得爽反而替楚子晏憂心。
楚楚說道:“那段侍郎也是無可救藥,都不知道這瓊枝是香骨的舊識,卻還撲上來簡直可笑至極。”
香骨?
段宏的亡妻。
明月下意識問:“姑娘是說,瓊枝跟香骨有關係。”
那姑娘雖然有些後悔自己說了這些,但一想自己的處境都是拜瓊枝所賜,就口無遮攔地諷刺:“我也是無意中聽海棠說,瓊枝兒時受過香骨恩惠,不過如今卻**香骨的夫君,香骨前輩也算能含笑九泉了。”
此等諷刺的話讓人哭笑不得,但明月倒是想起了方纔楚子晏所言。
他問瓊枝拒絕他的原因是不是因爲段宏?
現在又聽楚楚這麼說,難道瓊枝當真跟段宏有什麼關係?但瓊枝看起來清高自持,那日在琴行與段宏碰面卻也是冷淡離場而已。
唉,女子的嫉妒之心,說出來的話又怎麼能算數?
明月與夜十目送那些姑娘離去,夜十也頗爲感慨:“瓊枝那丫頭也是,小爺討好她那麼久都無動於衷,我哪兒比段宏與楚子晏差了?”
明月納悶的是,她又哪兒比瓊枝差了?
夜十看上也就算了,連一向對女子敬而遠之的楚子晏也爲她傾倒。
“誒夜二,你們到底看上瓊枝哪點?”
“臉蛋漂亮,身材好,有才華,有性格,是個可以挑戰男人鬥志的女子。”
原來男人主要看女人這些?也對,就看這些。
“那我哪兒不好了?”
“你跟瓊枝能比嗎?人家瓊枝……”他雙手劃出一個葫蘆,表示人家身材凹凸有致,然後又看明月,“你……”
雙手筆直往下,表示明月瘦長沒有曲線美。
比完還猛然搖頭:“跟你比劃這個有什麼用,你一個男人跟女人……”夜十又指她,“還說不是因爲楚子晏?他看上瓊枝所以把你甩了吧?”
“……”她還是表現得太明顯,明月揮掉他指着她的手,“瞎扯淡。”
夜十無所謂笑了笑:“那如果只是被趕出來就更不用傷心,又不是沒地方收留你。”
她知道夜十那隨她進出,只是……明月目光閃爍。
夜十壞壞一笑:“不敢見傅若水?”
知道了還問。
想到傅若水被她拒絕的模樣,再想自己被楚子晏拒絕,還真的是……現世報!想想她也沒什麼資格埋怨楚子晏,雖然那傢伙給了她很多的猜想。
但她同樣也無意之中給了傅若水很多的猜想。
同時天涯淪落人,見一見也沒什麼吧!
可跟夜十走到了門口,依舊渾身都不自在,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傅若水,所以決定,臨陣逃脫。
夜十不讓,拖着她往家裡走。
兩人再離家不遠的地方拉鋸,夜十原本還在嬉笑:“你這個膽小鬼,鬼都不怕還怕傅若水?”說完他猛然住嘴。
“我就是怕你趕緊鬆手……”夜十的表情不大對勁,明月頓時感受到身後兩束眼神凝視着自己,渾身一僵乾笑着對夜十擠眉弄眼,真的是傅若水?
夜十也僵硬地點了點頭。
她有種想要逃跑的衝動,但這麼做未免太不地道,於是轉過身……
身後哪有人啊?!
“夜十!”
剛回頭就被夜十一把扛上肩膀,得逞地將她扛進院子:“你小子,當什麼縮頭烏龜,傅若水根本就不在……家。”
扛着明月的夜十這回算是傻了,傅若水就站在院子裡。
明月聞言稍感放心:“她不在家你嚇唬我幹什麼?無聊,趕緊放我下去!”
“還是扛你出去吧。”夜十扛着趙明月轉身往外走。
“站住!”傅若水在後邊叫了一聲。
明月嚇了一跳,揪住夜十的短髮低聲問:“不是不在家嗎?”
夜十苦着臉:“我不知道她回來了。”
傅若水冷嘲熱諷道:“原來你們一直希望我走對吧?”
“哪能啊!”夜十與明月異口同聲。
夜十將明月放下,兩人同步整理了下衣服,擡頭看着傅若水笑。然後夜十低頭訓明月:
“就知道笑,有什麼好笑的?”
他不是也在笑?明月收起笑容:“若水,新年好啊。”
傅若水瘦了,原本挺圓潤的臉一個禮拜消瘦不少,但依舊保持自己女孩子的驕傲,冷嘲熱諷地說了一句:“好不好你不知道啊?”
原本傅若水的喜歡多含蓄啊,明月都沒能察覺出來,現在那份朦朧嬌羞的喜歡被她毀了之後,傅若水變得有點……兇,明月有點怕她。
但明月知道,這是她的保護色。
其實這段期間,明月也考慮過如何善後才能讓傅若水好過一些,但一直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就一直避而不見。
現在見着了,果然……她還是沒有更好的辦法,
傅若水見明月不自在,笑了笑朝他走過來。
明月立刻警覺,訕笑捂住自己的臉:“淤青纔剛消,別打臉成嗎?”
傅若水被她弄得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再見到明月,她心中依舊傷感,依舊不甘,也依舊覺得他很好。
想過恨他,更希望一覺醒來就忘了他,可情絲如水,想要快刀斬斷又如何能夠?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那打哪兒?”
“……最好哪兒都別打。”
“也不知道看上你哪點。”傅若說冷哼一聲,把所有的苦悶往心裡藏,轉移了話題,“今天早上,柳如煙去了嶽山派的金陵分部。”
柳如煙?
段宏家的小娘子。
“她去那做什麼?”
“讓我們安撫段宏亡妻的亡靈,她說段宏最近一直在夢裡叫喚香骨的名字,昨兒竟是在香骨的墳前睡了**差點凍死,她想讓我們跟香骨說,段宏心裡一直都有她,但死者已矣,生者還要繼續生活。”
段宏對前妻用情至深很多人都知道,可到現在他的思念之情氾濫成災,那當初就不該娶柳如煙對吧?
傅若繼續說:“但我們並沒追蹤到香骨的亡魂,不過以前也曾聽說,段宏偶爾會在亡妻的墳前過夜,不知這柳如煙是不是太小題大做?”
聽傅若水這麼說,明月第二天就去了段侍郎家。
被請進去的時候,明月與一位郎中擦肩而過,還以爲是他們家中有人生病,暗忖等一下會看到一個愁眉不展的柳如煙。
可沒想柳如煙心情格外的好,見了明月熱心招呼,好茶奉上。
柳如煙也坐下要喝茶,被一旁的姑姑說道:“夫人,你現在可不能飲濃茶。”
“啊,對啊,差點一高興把這些給忘了。”柳如煙有些興奮地看着明月,“公子來府上有何事?”
看她如此高興,明月暫時將自己的來意隱瞞下,轉眼正好看到侍郎府院內的桃花開得爛漫便說:“在下路過聞得桃花撲鼻香,一看是侍郎府,便想進來賞個桃花。”
“桃花?”柳如煙一看院子裡的桃花,臉上的喜色更濃,“明月公子可真是好鼻子,正好我們府上的桃花今年開得最早,大概是知道我們府上有喜事了吧。”
“夫人這麼高興,莫不是……”
柳如煙的手輕按在自己的腹部喜形於色。
果然是懷孕了,難怪她樂不可支,明月起身道賀:“恭喜夫人。”
柳如煙笑:“多謝,公子不是要賞桃花,我賠公子一起吧。”
“不必,夫人坐着休息吧。”
“不礙事。”說着她便起身走入院中。
這侍郎府的桃花確實開得嬌豔,滿枝頭都綻放了。明月總以爲,即便是桃花那也得再暖些纔開的,但金陵的桃花時節卻如此之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