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此話一出全場寂然。
明月睜大眼睛看着他。
鬼川他們相互看了一眼,雖然有些意外但更多是痛快,即便這丫頭能將西北雪族滅了又怎樣,現在也不是他們反悔而是卿爺開了金口,讓她滾!
明月笑了笑說道:“卿爺,我知道我惹你生氣了,但我們倆之間的事情就回房間說如何?”
她想將與鬼面的衝突限在男女之間的事情上,至少這樣不會被大家認爲她沒有資格進入九曲城。
只是鬼面非常不給面子的直接說道:“本座與你沒任何關係,今日起你不再是九曲城的城主。”
說完還回頭看了身後的鬼川他們,傳達了他的意思。
那些人巴不得明月這個人類趕緊走。
明月頓時感覺自己勢單力薄的弱勢,但她卻也是早有準備,還是很客氣地說道:“我知道卿爺德高望重,不過說到底您不是九曲城的人。”
此話一出室內頓起抽氣之聲,這人類居然敢挑釁卿爺的權威?
即便被鬼面冷厲的眼神看穿明月也不卑不亢,現在她沒什麼好怕的:“妖王的雀翎石代表着城主的身份,現在此物在我手中,那我就還是九曲的城主。”
“在本座還好說話的時候,將雀翎石交出。”
現在他對她的恐嚇一點都沒用,明月恭敬地對他頷首:“卿爺高興就將雀翎石給人,不高興又將雀翎石收回,未免太拿九曲城當兒戲。”
“放肆!”
“明月斗膽了,敢問卿爺爲何突然反對我做這個城主?當初您的意思不就是讓我重整妖族?”
“你區區一個人類沒這本事。”
“那我若有呢?”明月眼神篤定。
在場的人也給這小丫頭出生牛犢不怕虎的勁兒給唬住,原來她不僅是在他們面前大言不讒,在卿爺面前也是出言不遜。
所以當她放出這樣的話時,鬼川與勾滅他們居然有些好奇與期待起來。
“現在九曲黃泉界最大的隱患非烏蠻莫屬了吧?”
這大夥都知道!難道她還敢放話要對付烏蠻?烏蠻是當年三個王聯手都難以制服的大墮神,臭丫頭……真想掰開她腦袋看看她在想些什麼?
勾滅忍不住說道:“烏蠻可不是封冰那樣的角色,你個小陰陽師到底要說什麼?!”
“太陰靈犀。”
此話一出全場再次寂然。
明月目光鋒利,緩聲又說:“我知道……”
“閉嘴。”鬼面忽而打斷她,“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
果然打斷她了啊?其實這樣的效果就好了,她也還沒有將自己暴露出去的打算,而且,她也不確定自己體內那道東西是不是就是太陰靈犀。
她現在要的,是在黃泉界立足。
而這個身份不過就是她勸服鬼面的籌碼。
明月微微低頭識相得閉了嘴。
鬼面對在座的人說:“都退下。”
“是。”
室內只剩下趙明月與鬼面兩人,兩人對望,她眼裡已經沒有了顧慮所以沒有畏懼,鬼面沉聲道:“把雀翎石交出來,滾出九曲城。”
“鬼面大人,能否打個商量……”
鬼面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你沒有商量的餘地!”
被他捏得有些疼,趙明月掙扎了幾次沒掙脫,也不掙扎了:“既然沒得商量,那我也明白地說了,我絕對不會交出雀翎石。”
鬼面冷哼。
不用她交他自己拿!
上下其手將她翻了個遍,沒有找到雀翎石。
可雀翎石分明就在她身上他能感應得到。
明月從他手中狠狠抽出自己的手,無畏地整理自己的衣裳,不是她願意讓他碰,反正她也阻止不了,就讓他找。
“你找不到雀翎石的。”
鬼面目光一凜:“將空音雪召喚出來。”
她把雀翎石給了空音雪再將他召喚入名印之中,這樣雀翎石也隱沒在名印中,只要她不召喚,他就算知道雀翎石在她身上也拿不到。
“不。”
不?居然敢這麼直接地頂撞他?
“楚子晏沒了你就無所顧忌了?就不擔心空桑嗎?”
除了威脅他就沒別的新點子?
“擔心,不過鬼面大人就不擔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烏蠻很期待您與空桑開戰吧?”
“伶牙俐齒,你就不怕本座擰下你的腦袋?”
“怕,可我不明白鬼面大人對太陰靈犀就沒一點興趣?要打敗烏蠻不是需要太陰靈犀嗎?”
“是需要,你有嗎?”
“……”
該死的這傢伙果然不好矇混過去,即便當初她是被所謂的太陰靈犀給吸附到這地方來,但要讓她拿出來確實她也沒辦法拿。
“你曾召喚過太陰靈犀吧?而我就是跟隨太陰靈犀出現的。”
鬼面斜睨她:“荒謬,空談無用拿出來說話。”
就知道會這樣!已經做好了談判的準備,但她還是沒有贏他的籌碼。
明月深呼吸。
“既然你的目的是烏蠻,我們可以同仇敵愾,我不會給你添麻煩,不過只是要一個九曲城的旗號而已,這對你有利無害爲什麼你要反對。”
“沒有理由只想讓你滾。”
什麼石頭腦袋怎麼說都說不通,明月吹了吹劉海:“我就不滾!九曲城又不是你的,黃泉界又不是你的,你要是留下來你又怎樣?!”
“……”這是耍賴?鬼面一步一步走近她。
明月挺直腰桿不後退,直到鬼面貼上來,她咬牙擡頭迎上他的目光,鬼面看她逞強倔強的模樣,擡起手握住了她細緻的脖子。
“這麼細的脖子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捏斷。”
冰涼的手在她脖子上下滑動,周身輻射陰寒黑暗的氣息,將她推到牆上手指握緊了她的脖子並擡起來。
“想死是嗎?本座是不是該成全你!”
明月任由他掐着,還是咬牙說道:“就算你不答應,只要我將太陰靈犀的消息放出去,或許犀照或灼華會很感興趣呃……”
沒說完,他手上的力道明顯加重了,她有了窒息的感覺。
鬼面聲音冷得結冰:“你會先等到烏蠻要了你的小命!”
“我……無所謂……知道我們人類下黃泉的意思嗎?下黃泉就是死的意思,我已經下來了就沒打算活着出去……”
砰!
鬼面將她往地面一扔。
她摔倒在地又瞬間被他揪起來:“本座生平最討厭就是你這樣不自量力自以爲是的人類,憑你也敢忤逆?”
說完身上燃起了繚繞黑暗的力量,劍指點向了趙明月的神庭、神藏、神封以及任督二脈。
明月察覺到他做什麼的時候,猛然大喊:“住手……住手!!”
“斷!”鬼面毫不遲疑!
“啊——”
趙明月痛喊之聲撕裂響起。
門板隨即也被轟飛,風凜苑幻化的無數花瓣之刃狂襲鬼面。
鬼面冷冷一愣,單手出擊,凝聚出一個黑色的漩渦,將那些花瓣捲入漩渦之中。
風凜苑手中的靈劍切開漩渦,劃斬鬼面。
速度是很快,不過……不自量力!
鬼面手掌的揮下,但風凜苑卻似早就料到,沒有出擊迅速閃避朝着趙明月而去。鬼面的目光凜冽,鋒利的五爪將空氣劃出幾道黑色的裂痕。
風凜苑還沒抱起趙明月,身上被劃破五道血粼粼的口子,同時也被震飛出去。撞在柱子上滑下來,捂着胸口立刻吐了一口鮮血。
鬼面居高臨下藐視着他,風凜苑看着趴在地上動也不動的趙明月,他帶血的紅脣忽而揚起:“你可真下得去手啊,嗯?哼哼……呸。”
風凜苑吐掉口中的血:“記住今日你做所的一切,往後必然是咎由自取……”
“呃……”趙明月忽而動了,但也僅限於動了,她手指握了握運功,忽而目赤欲裂瞪着鬼面,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褲腳,“你……你……”
鬼面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如此,死心了嗎?”
趙明月劇烈呼吸,忽而痛苦的吼叫:“遲早一****會殺了你……”
她眼睛血紅,面色蒼白,牙齒咬出了血,鬼面具之後一雙眼睛漆黑無比,他短促哼了一聲:“這就是與本座作對的代價。”
說完決然轉身邁步。
即便明月用盡全力抓着他的袍角,但手卻一點力量都使不上來。
他的衣角輕易從手裡脫離,明月痛苦地叫喊着,可是沒有用……她動不了。
風凜苑見狀心裡咯噔了一下,上前將明月扶了起來,一抹她的脈門驚愕看向鬼面離去的門口。
鬼面把趙明月的修爲全廢了!
他居然……做得出來。
風凜苑看着再次陷入絕望的趙明月,眼底露出悲憫的神色。
可憐的丫頭。
“明月……”
趙明月蒼白的臉上掛滿了因爲疼痛洇出的汗水,她眼角潮溼但愣是沒讓眼淚掉出來,一字一句道:“我趙明月不會認輸,絕對不會輸。”
說完,卻身子一軟昏厥了過去。
風凜苑看着癱軟在他手臂上的人,忽而不由自主地試圖將她抱入懷裡,將她貼入自己的心口……
忽而意識到什麼,他猛然將她推了出去,大口呼吸。
他在幹什麼?!
屏息凝神,將趙明月帶回了夜宅。
按理說,就算被廢掉修爲,當時的那種痛苦過去之後,人是能夠正常活動的,只是沒有了修爲,變成了普通的人而已。
趙明月昏睡了一天之後,也正常醒來了,只是她左手手臂上出現了一道黑色的紋路,如同被繩索勒過的黑色淤痕,且隨着時間推移紋路越發往上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