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族的聚義廳內坐着雀凜、蒙律、畢安、雲瑤、勾滅、白鳩等人。、
趙明月以一種捨生取義的模樣說了不成功便成仁這樣的話之後,室內有一陣的沉默。
畢安與雲瑤的目光不由看向了雀凜。
雀凜是曾有意讓趙明月坐上妖王的位置,只是如今這個彷彿誓死要爭奪這個位置的趙明月讓他反而有了怯意。
或許,是立場的原因。
又或許他很早開始就有些忐忑。
曾經,看到趙明月與後夕晝的關係非同尋常時,他確實想利用趙明月達到自己的報仇的目的。可當知道趙明月體內有靈犀之力,他就有些退縮了的。
如果非要到利用趙明月封印烏蠻的地步,那就不是簡單的死亡,而是……永死。也就是說,從此這個世上不可能再有趙明月這個人,她的靈魂永遠消散沒有輪迴。
雀凜垂下長長的眼睫,遮蔽了眼裡的於心不忍。
“那主人打算怎麼做?”
他知道阻止不了趙明月,如果她是唯一摧毀烏蠻守住黃泉界的辦法,那麼……明月,我也不會阻止你,雖然很殘忍,但我能做的只是與你同生共消亡。
趙明月沒回答,而是垂眸思考着。
白鳩問:“此事事關重大,是否與鬼王商量?”
明月眼皮微微一動,上次畢安提議讓她當妖王的事,後夕晝同意,犀照反對。如今的後夕晝未必會繼續站在她這邊。
“不必,此事既然是犀嵐小主提出來的,那就用她的名義昭告全妖族,讓所有妖都知道有妖王競選的事情,而且是魔族小主與九曲城主的對決。”
白鳩聽完恍然大悟。
“如此,就算魔君與鬼王反對,可礙於民論也無法阻止這場戰鬥。”
趙明月確實是這樣打算。
酆宮。
大書房內。
後夕晝坐在臥榻之上,白羽正在給他包紮傷口。
後夕晝問:“夜十那查得如何?”
陀澤:“南山依舊結界森嚴,不見任何人進出,打探不到夜十的消息。”
白羽:“王覺得夜十還活着?即便他是神體,那樣墜入地池恐怕也是活不成的。”
他確實親眼看到夜十墜入地池之中,按常理說,夜十是必死無疑,但後夕晝總覺得夜十此舉有些刻意,看似是爲了趙明月討公道,可總覺得他是爲了赴死而來。
“他體內的烏蠻之力非常接近烏蠻真身,所以不可能如此死去。”
“假設他就是烏蠻,那他爲何不是直接殺了趙明月而是爲她而死?”
這點後夕晝也想不明白,但如今回想起來,當初第一次將趙明月送到夜十神殿時,已經告知明月體內有靈犀之力,若夜十能爲明月考慮必然不會讓她下黃泉。
但從明月的話中,提議讓她下黃泉復仇的人是夜十。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夜十就已經是不靠譜的了?後夕晝不覺有些懊惱,當初以爲夜十與趙明月來自同一個地方,所以對夜十的戒備非常低。
“我要的南山守墓人族譜呢。”
陀澤:“夜十是重生神,第一代的記錄是從一千多年前開始,發源於南山,再往前的記錄無法追查,不過……夜十初代誕生的時間正好是烏蠻第一次被封印的時間相近,而且,據說是被貶下凡的神籍。”
烏蠻被封印時,也就是陵光神君消亡的時候。
在那之前,天界發生的大事件……
後夕晝搜索當時的記憶。
有一段時間,雀凜經常跟他提起一個酒友名叫太陰,非要介紹給他認識。於是,他與雀凜去了杏花村。
人間陽春三月,花開爛漫的桃樹下,一位白衣男子坐於石桌旁,手持杯盞酌酒賞花,當時雲霧有些重,那人周身籠罩濛濛霧靄朦朧縹緲。
雀凜在身後喚了一聲:“太陰果然守時。”
那人聞言回頭,晶瑩剔透的酒盞依舊停在脣前,見到雀凜時揚脣一笑。
山間雲靄浮動,桃花香氣潺潺,隨着他清淡一笑雲開霧散,桃花次第。
他放下酒杯起身回身,對着雀凜拱手:“灼華果然守信。”然後目光投向雀凜身後的後夕晝,目光微微一動再莞爾,“幸會。”
這人有着清雅如蓮的面相,眼神清朗如月。
似是在哪兒見過。
雀凜見他面露異色,笑着說道:“太陰,這是我二哥後夕晝,二哥,這是……”
後夕晝擰眉道:“是你,陵光神君。”
“二哥認得?”雀凜想了想說道,“也是,當年斬斷尨豸獄的人二哥如何認不得?”
其實陵光神君斬斷尨豸獄的時候,後夕晝並不在現場。
他與陵光神君認識,比雀凜想得更遠得多,他沒與雀凜說,陵光神君也沒說,只是淡淡道:“後卿,許久不見。”
後卿。
對,這個名字是被陵光神君賦予,可以算得上是他憎恨的名字。
雀凜說:“果然是認得的?如何認得的。”
陵光神君但笑不語,做了一個請,後夕晝都忘了他當時是如何回答了雀凜的問題,但終歸沒提到後卿二字的來歷。
後夕晝沒想到,那次見面居然是他最後一次與陵光神君見面,不就之後就傳來了陵光神君墮神的消息,因爲封印烏蠻自毀神格。
記得當時雀凜問他,平日經常與誰喝酒?
陵光神君說:“常與夜十喝酒,不過他酒量實在是差,最愛喝的是人間桂花酒,喝上幾杯桂花酒就能上頭。”
雀凜聞言大笑:“那下次你來也將他叫上,多來幾次定能讓他酒量大漲。”
陵光神君目光一暗,但很快就恢復淡然的模樣:“好。”
那時候陵光神君確實是說了夜十的吧?
後夕晝對陀澤說道:“去查陵光神君的生平,看他的人際關係中可有夜十這個人。”
“是。”陀澤應答。
後夕晝拿起下一個奏本,忽而眉頭一緊看向了面前的陀澤,目光鋒利得幾乎讓陀澤腿軟。
將摺子往面前的案子一丟,後夕晝冷聲道:“這摺子爲何此時才送過來?”
“小的接到摺子立刻就送過來了。”
後夕晝俯身,陀澤上前將遞了上去,後夕晝拿寫字,白羽不得不停下手中包紮傷口的動作,看了後夕晝紙面上的字:“王,只怕這個批覆無濟於事。”
後夕晝停看向白羽。
白羽繼續手上包紮的動作:“九曲城主與魔族小主角逐妖王之位的消息,已經昭告了妖界每個家族,而且還是以犀嵐小主的名義發出通告。”
以犀嵐的名義?
“魔君已得知此事?”
白羽搖了搖頭:“犀嵐小主發出昭告從表面上看是得到了紫輝宮的默許,不過魔君若知道鬼王如何能不知?”
“所以這消息……”後夕晝忽而握緊手中的,揉了揉眉心,“趙明月那丫頭……”
白羽將紗布綁好,持起一旁的單衣披在後夕晝的身上。
“犀嵐小主以空音雪要挾拿走了雀翎石,並要以此坐上妖王之位,沒想妖族舊部集體反對,故而對明月城主發出挑戰,誰贏誰就能坐上妖王的位置……”
這麼一說,後夕晝瞬間明白這其中緣由,趙明月不趁機上位她就不是趙明月。
“愚蠢!”此時紫輝宮內傳來犀照的訓斥。
他也是剛得到犀嵐與趙明月爭奪妖王之位的消息,平日挺**愛妹妹的人也忍不住發怒。
“原本趙明月要走到這一步不知得話費多少時間與精力,你倒好了,一個戰帖就將她送到了這個位置上!”
“又不是我放話的……”
“不是你去找畢安說了這樣的要求?”
“我就只是找了畢安,不知怎麼的昭告就發佈到了全妖族。”
“不知怎麼的?你連時間都挑好了,趙明月當然順水推舟啊。”犀照快給自己妹妹氣死了,以犀嵐的名義昭告,間接也就是紫輝宮應允了這事。“你說了會給我辦好事,就這麼辦的嗎?”
不就是個人類嗎,大哥有必要這麼生氣?
犀嵐其實並不覺得自己犯了很大的錯誤,她就是要再全妖族面前,將趙明月踩在腳下,這樣才能一雪前恥,痛擊趙明月與後夕晝。
而且她還專門調了後夕晝選妃的日子,她倒要看看,那天后夕晝是安心選妃呢,還是來看趙明月如何一敗塗地。
一個人類,憑什麼得到後夕晝的青睞,得到妖族的尊重?
趙明月得到的一切,她會在那天當衆撕毀。
“大哥,你就別生氣了,你不是想要知道趙明月身上到底有沒有靈犀之力?那天你就好好看着吧。至於妖王之位,大哥還以爲憑藉趙明月能從我手裡搶走嗎?”
“你說我給趙明月了機會,難道就沒給我們了機會?趙明月讓二哥接管了妖族,雖沒說妖族歸於鬼族,但久而久之就會順理成章的成爲二哥的。可若是我當上了妖王,那一切可就不一樣了。”
犀嵐的話一下就說到了犀照的心裡,他牙關一緊說道:“那可是你二哥,我們都是爲了九曲黃泉界。”
“我知道二哥是不會怎樣,但他若是被趙明月迷了心竅,難保以後不會針對魔族,萬一哪天趙明月提議讓他統一黃泉界,我們魔族實力再強也抵不過鬼族與妖族聯合的吧?”
犀照的態度顯然就動搖了。
犀嵐乘勝追擊:“我若當上妖王,於大哥於魔族都是有利無害不是嗎?”
“趙明月身上若是有太陰靈犀,你未必能戰勝她。”
“哥哥,太陰靈犀是用來封印烏蠻的,拿來對付我,可就沒那麼湊效了。”
犀照思索了許久:“你必須答應我,這次比武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