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後……
再然後……
後夕晝胸膛上的印記又隱約浮現,確實是一個麒麟身龍尾的獸類印記,覆蓋了他左側的胸膛,後夕晝體溫越高,那印記越明顯。
看她目光停留在那後夕晝問:“明月可認得此物?”
明月深呼吸,不隱瞞:“認得。”
後夕晝放慢了速度:“是否與你在我身上封的太陰敕有關?”
他會慢慢發現,然後慢慢接受過往的吧?明月再點頭:“嗯,是。”
“以前不曾有,是否是跟靈犀之力被抽走有關?”
明月再次點頭:“對。”
後夕晝停了下來,將明月抱起來,抹了她汗溼的雙鬢與她對望:“明月會告訴我此物是何物的,對嗎?”
明月將視線移向他胸前的印記,忽而嬌嗔一笑:“鬼王陛下在此時詢問這些會不會有些大煞風景?”
“我們說好這次不再隱瞞對方任何的,明月。”後夕晝話裡有不容置疑的低沉。“到底是何物?”
明月擡眼望向他的眼:“御天神犼。”
犼,上古十大神獸之一,十分兇猛善戰,如今這族類依舊存在,只是歸順在天帝統治之下。
可就算是博覽羣書的後夕晝也對此物沒有過多瞭解,只知道御天神犼在洪荒大戰之中戰亡……
洪荒大戰戰亡的犼出現在他身上,可他卻沒有一點那場戰役的記憶。
這東西爲何在他身上?
爲了封印它陵光神君在他身上封了太陰敕,而且耗費了他大量的修爲。
“明月,這東西對你有威脅對嗎?”
“怎麼會?”明月望着他目光除了微微潮溼之外更多是淡然,“當年我能將他封印在你的體內,如今依舊能。”
後夕晝喉結一動。
“可我覺得它正在我體內輸出力量。”
“你覺得它會凌駕於你?”明月反問。
後夕晝驟然擰眉:“不會,如果它對你有任何威脅,那我會將它永遠封在我的身體裡。”
“我相信。”
看他又要說什麼,明月將他往後推倒,手按在他左胸膛的印記之上,顯示她堅不可摧的模樣:“如此,我們可以繼續了嗎?”
後夕晝要起身。
明月再按下。
“我來。”
看後夕晝有些怔忪,明月嘴角一勾:“這數十載的債,是不是也該算我一份?”
“……”
望着這人許久,再看她紅紅的臉頰,後夕晝目光一動,多麼幸運才遇見這樣的人兒,他將雙手枕在腦後莞爾:“那麼,有勞神君。”
又然後……
若自己還是個男人,應該不至於這麼不濟吧?
昨晚……
應該說,昨兒晝夜的爲了爭奪所謂數十載的債權,她表現得格外硬氣,不妥協不退讓堅決拒絕不平等條約。
他說讓她下不了牀。
她就說讓他直不起腰!
結果……
結果,有點慘絕人寰。
可能是出於女性身體素質的問題,還是基於她現在確實有點……弱雞,所以某人當真兌現了讓她下不了牀的目標。而她的對手居然春風得意地早朝去了。
她知道他什麼時候起的,但再度醒來他已經公事結束再次回到房間。
唉,這時候站在陵光神君的立場她纔來得及感慨,原來女子果然是水做的,與男子還是有區別的。
尤其她這個鮮嫩的身體還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啊,明月此刻只有三個字形容自己的心情,嚶嚶嚶。
自作孽不可活。
後夕晝掀開帷幔走進來,看明月趴在枕頭上嬌嗔哀怨瞪着自己,他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內疚的。
情迷意亂之時沒分寸,昨晚爲她清洗時才知道自己有多粗魯。
想一想明月之所以如此傾其所有,也許有一部分原因,是爲了安撫他因爲御天神犼而不安的心吧?
他卻……唉。
“可要起來吃些東西?等會兒再繼續睡?”
“我就問你一句,你要如實回答。”
“……好,你問。”
“你的腰就沒有一點點疼的?”
後夕晝失聲笑了,看她露在被子外的肩膀上烙着親吻的痕跡,莫名虛榮又心疼,俯身親吻那枚吻痕一下。
明月:“快說你疼。”
“我疼。”
後夕晝:“心疼。”
趙明月從被子下伸出手輕輕刮他的臉:“你討厭。”
“我討厭。”後夕晝說,“就算不想起來吃東西,那讓我重新幫你上一次藥。”
“……”明月瞪了他一眼,將臉埋入枕頭聲音咕噥,“不要啦。”
“我們都老夫老妻了,明月還如此害羞。”
是老夫老妻沒錯……可小爺還是個雛兒!
不過……
再親密的舉動都做了,確實不用害臊。
“對了,我之前說過偶人的事。”
後夕晝的手驟然停下來,明月橫眉:“不許條件發射!”
昨天就因爲這個然後就下不來牀了。
他只是覺得這丫頭纔起來又在想偶人的事,怪讓人無奈的。後夕晝嘴角一聳:“不會,偶人如何?”
“之前鸞凰不是借用偶人離開了酆宮嗎?”
“嗯。”
明月被他上藥的舉動打斷了一下,小聲輕呼下意識夾起雙腿。
後夕晝停手擡頭看着她的臉紅起來,忽而笑道:“我家明月……真敏感。”
“再說我不讓你上了!”明月紅着臉說。
後夕晝愣了一下,要笑不笑道:“那不成,還是得上的。”
明月才幡然悔悟:“我說的上藥。”
後夕晝:“我知道。”
他知道個……鬼啊!
明月欲哭無淚,乾脆無視他用正經的臉說着逗弄人的話。
“我是說,也許用那些的偶人可以讓試探出鸞凰的下落,如果她當真在犀嵐手中的話。”
“……”
後夕晝一邊一件一件衣物幫明月穿上,一邊思索趙明月此話的意思。
“這就是明月這幾日研究偶人想到的辦法?”
“算是吧,不過,要真正做到鸞凰那境界實在太難,所以只能利用她留下的偶人設一個局。”
他扶明月下牀,再爲她套上外袍。
依舊是會脫她衣衫也會替她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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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明月已經決定,就如此做吧。”
明月微微擡手讓他雙手繞道腰後爲她綁上腰帶:“不過說來也奇怪。”
“嗯?”
“還以爲這段時間犀嵐會經常來找你,不過我都回來好幾天也不曾見她來過。”
明月說,回來……
所以,她當酆宮是自己的家對吧?
後夕晝心中動容,面上卻沒表現:“明月倒希望她來找我?”
“正是如此。”
後夕晝:“……”
532.五百三十二章 尋凰計劃
人間與天上的人,都喜歡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所以很多庭院會種上荷花,欣賞其風雅清韻。
在黃泉界普遍的是彼岸花。紅得如火如血的黃泉之花。
在酆宮。
有一座種滿彼岸花的花園,名叫赤園。
在一片如同火焰的花叢中立着一座八角涼亭,趙明月與後夕晝坐在亭下舉棋對弈。以前趙明月的棋藝很差,可如今卻十分了得。
明月並不覺得自己是因爲聰明,而是如果有一件事反覆做了千年萬年,想做不好都難。
尤其愛下棋的老仙多了去了,見天兒的邀請去對弈,如此往來反覆,自然也就成了箇中高手。
當然也有下了數千年還是很水的老仙,可越是這樣的,對下棋越是情有獨鍾。
比如,南鬥星君。
能操縱星軌但卻是個棋盲,怎麼也下不好,但總愛找人跟他下,所以但凡是南鬥星君找誰下棋誰都退避三舍。
陳年舊事如今想起來,感覺有些讓人忍俊不禁。
她將一白子放入棋局。
後夕晝看她眉目帶笑詢問:“想到什麼事如此好笑?”
明月:“想到舊時同僚之間的事,突然覺得格外逗趣。”
後夕晝修長的手指捏起黑子放入棋局:“那說與我聽聽。”
“南鬥星君爲了找人跟他下棋,用了很多辦法……”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下棋。
說完幾個南鬥星君的糗事之後再看自己的棋局,怎麼感覺要輸了啊?
但後夕晝是個極爲聰明的人,跟他下棋稍有不慎就會輸,趙明月立刻重整旗鼓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回棋盤,冥思苦想,落子。
後夕晝顯得遊刃有餘,落下黑子。
在明月思索時,他給她將水果花茶續滿。放下茶壺時,明月下了一顆白子。然後擡眼看着他眼睛笑得彎彎的。
後夕晝分明看到她把他的一顆子給換掉了,只是完全不動聲色繼續下。
明月自然知道他看見了,雖然有落棋不悔的君子禮儀,但對手是他,她可以毫無羞恥之心的作弊,誰讓他是她的男人?
陀澤上前稟報:“王,犀嵐小主來了。”
明月與後夕晝相互看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犀嵐找上門來了。
後夕晝:“讓她進來。”
這趙太陰怎麼又在這裡?犀嵐穿過花園走到涼亭之內給後夕晝請了安。明月起身給她行了一個禮。
大哥說過,這趙太陰是陸燕青的弟子,上次來酆宮是來療傷的。
之前又與後夕晝在金陵殺了塔羅,所以兩人比較親近一些,是情理之中的吧。
不管他是誰只要不是與她搶男人的就行,犀嵐微微一笑也對明月回禮。
“你們在下棋?”
“是。”明月回答。
犀嵐轉向後夕晝::“二哥許久都不曾與我下棋了,今日撞見了就與我下一盤可好?”
明月很識相地將對面的位置讓出來,自己到一旁站着。
“趙公子不必站着,坐。”後夕晝道。
明月看向犀嵐,彷彿是在看她的臉色,犀嵐說道:“趙公子有傷在身,鬼王賜座便坐下吧。”
明月這才恭敬道謝:“多謝鬼王,多謝小主。”
然後撫袍在一旁坐下,還禮數到位地給犀嵐倒茶。
後夕晝雖然表情還是清冷,但至少沒轉身就走,而且她將原本的棋局作罷重新開具,後夕晝也沒出聲制止與離開的意思,犀嵐頓時心花怒放。
果然將他身邊的女人都趕走之後,後夕晝的目光終於落在了她身上,這樣就算以別人的身份活了幾十年也都值了。
只是趙明月已經死了,可那個鸞凰卻還沒,犀嵐忍不住摸了摸臉,要不是那女人劃破她的臉,她也無需等大哥找人將她的臉修補好纔過來。如果不是因爲那女人還有用,她定然將她慢慢凌遲致死!
“那二哥,我們開始吧。”
後夕晝表情冷淡,不過在犀嵐的眼中他一直都是如此,所以見慣不怪。
“二哥,到你了。”
犀嵐棋藝不差,不過根本就不是後夕晝的對手。
而後夕晝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沒幾個回合犀嵐就已經有無法招架的感覺,然後就開始耍賴。
“二哥,你讓我悔兩步。”
然後沒得到後夕晝答應自己就動手將棋子調回去,不僅是讓他後退兩步,甚至還得寸進尺得將後夕晝的棋直接就撤了。
後夕晝不再動棋面,不屑再與她繼續走。
犀嵐:“反正你這麼厲害,讓我兩步你也不會輸……”看後夕晝毫無反應犀嵐又道,“跟姑娘家下棋,原本就要謙讓謙讓,你說對吧趙公子?”
明月道:“按道理來說,下棋不悔方君子,但犀嵐小主與二哥下棋,二哥可以適度的讓一讓的。”
“說得好。”犀嵐挑眉看向後夕晝。
“不感興趣。”後夕晝自顧喝茶,並沒有被趙明月勸動。
犀嵐看趙太陰尷尬地笑着低下頭,看來鬼王也不買趙太陰的帳呢:“看來是我棋藝太差,二哥覺得沒趣了。”
明月恭敬問道:“在下也下不過鬼王,既然如此,不如在下與小主一起與對望對弈可好?小主主攻我來輔助如何?”
只要能留下後夕晝陪她就好。
“那我不悔棋,就請一個幫手行不行?”
後夕晝看了趙明月一眼,繼續持起棋子下了起來,原本陵光神君棋藝就不錯,棋盤走勢變得險象環生,而且趙明月十分會察言觀色,不會搶了犀嵐的風頭,讓她一直有走主攻位的地位,所以犀嵐下得很開心。
所以,三人在赤園下了一個下午的棋,這是這麼多年來,與後夕晝相處最融洽時長最長的一次。
直到後夕晝被白羽請走。
犀嵐也一點脾氣都沒有,還特意重新打量了一旁恭敬謙和的趙太陰。
這小子還挺會察言觀色的,進退有度,倒挺會做人。
“你棋下得不錯。”犀嵐知道自己能與後夕晝下這麼久的棋,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爲趙太陰,但他卻不會影響她的主導地位。
“小主謬讚。”
“謬讚什麼,下得好就是好,不過……”犀嵐斜睨他,“你又來酆宮做什麼?”
“實不相瞞,鬼王救了在下一命,本想報答鬼王但人微力薄一無是處,最近來酆宮也是因爲身體不適,來找白羽先生續命的。”
他說的跟大哥說的一致,這小子倒是沒有騙她。
犀嵐:“但鬼王卻願意與你下棋?”
“呵。”明月不好意思地笑了,“也就下棋稍得鬼王待見,纔有機會與鬼王對弈。”
“那……王經常跟你下棋?”
“王公務繁忙,還是偶爾休息時會命在下前來與他下棋。”
“……”居然還找一個人類小子與他下棋,既然身邊都沒什麼人,爲什麼就不肯欣然接受她?
“在下冒昧問一句,小主似乎中意鬼王?”
“廢話,不然我用得着頂着這個麪皮來逃他歡心嗎?”
“是。”明月謙遜拱手,“是在下眼拙,不過依在下淺見,姑娘應該投其所好會更能令鬼王容易接納。”
何意?
投其所好是指什麼?
“你想說什麼?”
“小主不見今日你與王下棋,下一個下午都是氣氛融洽。”
當然某隻大鬼的絕大部分時間都是那副棺材臉,但在別人眼中,他不趕人不離開就已經是氣氛融洽。
趙太陰這話說到了點子上,犀嵐也覺得今日的後夕晝與以往不同,不由就暗自贊同了趙太陰得出的結論。
“但我棋藝平平,二哥一定不喜歡跟我下。”
“紫輝宮那麼大,能教犀嵐小主下棋的大有人在。”
教她下棋,那她得花費多長的時間來學習才能與後夕晝旗鼓相當?
誒?
犀嵐看向一旁的趙明月。
“你說鬼王閒暇之時會找你下棋?”
“是。”
“既然如此,你棋藝不錯,不如就你教本小主下棋好了。”
“只怕小的技藝不精……”
“精不精方纔我也看到了。”而且再找個人還未必有趙太陰如此識趣,更重要的是……犀嵐嘴角一彎,而且跟他學棋,她便可名正言順來酆宮了不是嗎?
“哼,我就跟你學了!”
明月推脫不得,只能說道:“不過,我也不能一直在酆宮呆着,沒幾日鬼王便會請我離開黃泉界了吧。”
“你以教我棋藝爲名不就好了?”
“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若是哪日犀嵐直到她就是趙明月,對今日的決定定然氣得吐血吧?
於是乎,趙明月如今反而成了與犀嵐走得最近的人,製造了不少讓犀嵐與後夕晝相遇的機會,還給犀嵐布了一個棋局,再教她破解之法,讓她拿去與後夕晝下。
這便是犀嵐第一次單獨與後夕晝下棋,並且在不耍賴的情況下,得到了後夕晝當她是對手來下棋的機會。
嚐到了一個甜頭,犀嵐當然還想得到第二個,於是又讓趙明月給她佈一個棋局出來。
明月說道:“在我們人界,都將此局叫做神仙局,據說是天上的星君對弈留下的不解棋局,經過數百年後被我們人類給解了出來。”
“管什麼神仙局,你立刻教會我!”
“遵命。”
於是,趙明月又給犀嵐一個棋局。
對於犀嵐的性格趙明月摸得十分透徹,這人聰明大,但是易怒,善妒,但對後夕晝執着了那麼多年,也算是難得。
只是,利用她人的感情來設局,終歸有些不地道。
但想到犀嵐屢教不改,甚至已經在她身上下了誅心術,她依舊如此不知悔改,對她怎樣也就算了,看在她跟後夕晝是多年的故人,也就放她一碼。可現在她將鸞凰抓走,她不得不反擊。
這次,她必然會找到鸞凰。
正覺得志在必得,想着下一步該如何做,後夕晝打對面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