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後夕晝豈是夜十能襲擊的對象?後夕晝冷然要反擊。
明月起身阻止後夕晝:“鬼王不要動手。”
見明月要阻撓後夕晝,鸞凰一掌襲擊向趙明月。
鸞凰當然也不是趙明月的對手,明月正好也做了跟鬼王對夜十一樣的反擊。後夕晝衝擊夜十的同時,下意識替鸞凰化解了趙明月的那一招。
後夕晝控制了力道化解了趙明月的招式,但沒想到鸞凰卻趁機對趙明月出手,就在後夕晝那一擊同時發出。
一道不小的掌力渾然打中了趙明月!
毫無防備的她被迫後退了幾步,身體撞在在身後的柱子上,嘴裡發出輕輕的悶哼聲。
“明月。”後夕晝面色大變,夜十憤憤不平繼續要出手。
“後夕晝你這個混蛋!”
“夜十!”趙明月低聲訓斥!
夜十收手。
明月是真沒防備這突如其來的出手,更沒想到後夕晝會對她出手,難道她還真能傷了鸞凰不成?
後夕晝,我以爲你懂。
呵,也許,我也不該替夜十擋了你的那招,也許,我也不懂你。
夜十走到她身邊:“你沒事吧?”
明月不動聲色垂下左手,不敢再大幅度地動,因爲傷口已經撕開,再多動彈血會很快滲透出紗布來。
“沒事。”
再慢慢擡起手對後夕晝彎腰拱手。
“本神君教導無方,讓屬下冒犯了二位還請見諒。”
後夕晝覺得心都碎了,胸口悶悶地疼,看她如此又有些生氣,生她的氣更生自己的氣。
想說他不是故意的,想問她疼不疼的,可現在不論他做什麼說什麼,都感覺不對,怎樣都不對!惱火極了。
明月說道:“夜十,將東西收拾收拾。”
“告辭。”這句話是跟後夕晝說的。
然後她從他身邊走了過去,走出芭蕉亭,走下臺階,走上回廊……
後夕晝閉了閉眼,忽而憤懣地轉身。
明月與夜十已經消失在了轉角處,他喉結一動狠狠嚥了咽嗓子,壓下心裡的翻覆的苦澀。
白羽端着菜過來,一瞧……
誒?!
人走了,酒翻了!
還要什麼下酒菜啊。
這是怎麼了又?
不過,也理解,後宮人一多,就容易出現這樣的麻煩。
鸞凰看後夕晝緊繃的模樣,沉聲詢問:“你是在怪我……”
“回去吧。”
這是能怪誰?除了他自己之外。
後夕晝轉身出了芭蕉亭,遠遠看見夜十去找了畢安,大概是將請帖送出去,可沒見趙明月。
本來還以爲今日能借口見上一面,然後消停幾天踏實地做事。
如今比之前還難受。
後夕晝徒步走出風華樓,看着九曲城內來往的人羣須臾,舉步朝着街道走去。
人來人往的已經不是當年的那些人,但在人羣之中還能看見趙明月的模樣,那個被他用摺扇敲打額頭非常不滿的趙明月。那個替他扇面題詞相思的明月。那個與他雨中共撐一把雨傘的趙太陰。
鸞凰與白羽不知道這些記憶,當然不知他在想什麼。
鸞凰上前要勸,白羽稍微攔住了,鸞凰非常不滿地瞪向白羽。
鸞凰人是還不錯,但脾氣實在不小,白羽怕兩人吵起來上前說道:“王,其實我覺得昨晚的行刺有些奇怪。”
後夕晝在賣扇子的橋頭駐足,如今這裡不已經不賣扇子而是換成了賣繡花鞋的。
白羽繼續給他分分神思考些別的,又說道:“其實,雲瑤身上的傷似乎是鳳尾劍造成的。”
鳳尾劍是雲瑤的佩劍,當初還是雀凜贈給她的,雲瑤身上的傷是鳳尾劍所致,那不是被人奪了劍傷到,就是她自己刺傷……
後夕晝背部驟然僵住,猛然回頭看白羽:“你說什麼?!”
“屬下說,雲瑤身上的傷口似乎是鳳尾劍所致。”
“趙明月說昨晚那些人是景天的人?”後夕晝越想心越寒,再想起今早雲瑤看到他時那閃避的眼神,再想起趙明月今日寫的那些請帖,“昨晚是趙明月將雲瑤抱回來的?”
“是,屬下趕到時就看到滿身是血的陵光神君滿抱着滿身是血的雲瑤……”
他話還沒說完,後夕晝已經從原地消失!
感覺到一股強勁的力量靠近,趙明月瞬間起身將衣服整理好,後夕晝已然推門而入,一臉肅然看着趙明月。
怎麼突然去而復返?
明月略微驚訝地看着他,又要露出淡然的模樣……
“不要笑。”後夕晝沉聲說着,並朝趙明月走了過來,身上輻射出來的黑暗讓明月微微蹙眉。
在後夕晝跨入禮數的範圍之內,明月後退了一步:“鬼王去而復返還有何事?”
明月此刻沒穿外袍,更顯的瘦削了一些,後夕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覺得心酸,不吭聲又朝她走近。
“鬼王要說什麼。”
後夕晝猛然貼上去。
趙明月要動手……
“你再激怒我信不信我能立刻把御天給放出來。”
在明月愕然之際,他上前一把剝開她的衣袍,果然看到肩膀下方滲透着鮮血的紗布,後夕晝猛然咬牙瞪向她。
“這也是你的責任,也是你的義務?”
“不過一點小傷……”
後夕晝忍無可忍將她抱入懷中,想到自己方纔對她出手的那一下,更是恨不得將自己給殺了。
“……鬼王。”
“我們還要這樣多久?明月,我可以等,可讓我看着你受傷我受不了。”
明月閉了閉眼,將他推開。
他抱得太緊,根本就沒辦法推開。
明月再試,他反而抱得更緊了。
“鬼王何必如此,不過只是小傷……”
“雲瑤刺傷你的對吧?”後夕晝貼着他冰涼的耳朵,“發出那些請帖,也是爲了安撫那些想行刺你的妖?”
看來瞞不過他。
“那鬼王不知道他們爲何會行刺我?”
後夕晝背部驟然一僵。
明月無奈一笑:“我沒救妖王,他們要殺我無可厚非,鬼王卻一點也不介意嗎?因爲我拒絕你,所以妖王死了你一點也不介意?”
說完這些話,見他許久沒動,明月這次成功地從他懷裡退了出去。
面上依舊是不折不扣的神,親和卻也冷漠。
“鬼王請回吧。”
後夕晝微微垂着頭,如墨的劉海遮蔽他幽暗的眼睛,高大的身軀呈現了一種糾結的強硬。
“你果然知道說什麼最讓我難受,你知道雀凜對我而言有多重要,才故意說出來,你當真希望我恨你?”
明月手指微微一動。
“……啊。”
後夕晝憤怒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地拽到自己面前:“爲什麼就是不肯承認你是爲了保我?!如果要保住我,要你要雀凜來做代價,我還不如成惡鬼!”
“不是爲了保你,是三界生靈。”趙明月看着他目光鋒利。
後夕晝忽而懊惱說道:“我連你們都守不住,爲何要守這三界生靈。”
“因爲你是鬼王。”
“這不是我想要的!”
明月望着他目光驟然一暗,露出了歉然的表情:“對不住。”
“我不是……”
“我種下的孽根,由我來負責。”
其實他想說的不是這些,可趙明月執着而清醒得讓他瘋狂:“那你怎麼不問我想要什麼?”
他想要她。
“不問。”
因爲她知道。
後夕晝:“所以,我只非要討厭你不可?”
“……嗯。”
“要多討厭。”
“像每次想到我,又想到雀凜一樣。”
趙明月!!
後夕晝真想立刻挖個坑,把這人給埋了,然後自己也跳進去。
“好。”他沒鬆手,“跟我回酆宮。”
趙明月不解看向他。
後夕晝:“你不看着,怎麼知道我有多討厭你?”
“我不回酆宮。”
臭丫頭,欠揍的陵光神君,你該慶幸此刻你用的是“不回”而不是“不去”,該死的,他居然因爲這個用詞有種被安慰的感覺,他是有多需要被安慰。
“爲何不回?”特意又重複了這回字,不覺聲音已經啞了大半。
至少酆宮對你而言,還是回來的意思,不是嗎趙明月。
天帝原本就不單是爲了讓她緝拿景天,還在試探她與鬼王的關係,所以,在她有能力封印後夕晝體內的御天之前,她得先穩重天帝,也要穩住後夕晝,更要防止後夕晝體內的御天被觸動,也要除掉景天,絕對不能讓他與後夕晝交手。
這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她如今是如履薄冰。
可她發現自己越發難以控制後夕晝。
他若知道天帝如此爲難她,也許當真就爲了她就與天帝作對,一旦有大的衝突,天帝必然知道他體內御天的事。
可如果一直讓他難受,一直對她隱忍,他又能忍多久?真就能因爲討厭她而不去顧及她的生死?
可如果她跟後夕晝坦白,天帝知道陵光神君與鬼王在一起,他們一樣逃避不了被責罰的命運,後夕晝還是會替她出頭。
“鬼王別再執迷不悟。”
她沒得選擇,在她能控制御天之前!
“你可以不跟我回酆宮,不過,天帝若知道我體內有御天當年消息,我們就不得不成爲同一條繩上的螞蚱。”
“你不會!”
“既然要討厭你,爲何不嘗試做你最害怕的事?”後夕晝轉身離去,這次是真的沒回頭。
趙明月站在原地許久沒動。
她就不信後夕晝會那麼做。
可最後……
趙明月站在了酆宮的正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