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薰沒有理會葉小冉,擡眸看着葉海洋。
短短几個月不見,他似乎蒼老了許多,兩鬢多了斑白的頭髮。
而她記得,他今年也不過才五十歲啊。
葉海洋因爲葉小冉不善的語氣,而微微皺眉,葉小冉意識到父親不開心,也便閉了嘴,只是擡頭再看葉薰的目光中,更加多了幾分仇視。
“葉……叔叔。”時隔多年,葉薰還是難以改口,這聲叔叔叫出口,非常彆扭。
葉海洋頷首,脣角彎了彎,“到我辦公室說話吧。”
葉薰踟躕了一下,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她想說不用,可到嘴邊的話還是嚥了回去。
這種時候,不是她逞強的時候,葉氏集團這麼大,就算真的讓葉海洋幫自己隨便安排一個職位,也不過分。
葉薰跟着葉海洋走進電梯,一路直上10樓。
葉氏集團這幾年變化很大,辦公場所也裝修過好幾次,和三年前大不一樣。
從電梯裡出來,到總裁辦公室的一路上,不少人與葉海洋葉小冉打招呼。
“葉總,葉小姐。”
那一瞬,葉薰差點以爲他們叫的就是自己。
所幸,還有一絲清靈,不至於鬧了笑話。
葉薰跟着葉海洋走進辦公室,葉薰隨便找了位置坐下,葉海洋看了葉小冉一眼,“小冉,你先出去把。”
“爸。”葉小冉有些不願意。
“乖,你先出去一下。”葉海洋雖是寵溺的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強勢,葉小冉知道葉海洋的脾氣,沒再說什麼,轉身就走了出去。
等到葉小冉離開,辦公室的門也關好後。
葉海洋在葉薰的對面位置上坐下,“如果是想找工作的話,我可以安排。”
沒想到,開門見山就是來了這麼一句話,葉薰詫異擡頭,“您怎麼知道……”
葉海洋微微鬆弛的皮膚,露出一絲複雜的沉色,“雖然事後網上的輿論新聞全被人給下了,可是你和聶城這事鬧得這麼大,誰不知道?”
葉薰腦袋下垂,她就知道,現在的她,就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很多人都只會看表面,從來沒有人來試圖窺破裡面的真相。
葉海洋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可多說的,事情過去了,生活還得繼續,我知道你現在到處在找工作,但是沒人願意收你。這樣吧,假如你願意,我這就交代下去,給你安排一個職位。”
“謝謝。”葉薰朝葉海洋微微頷首。
雖然心裡有很多的話想要傾述,可是葉海洋已經不是她的爸爸,很多心裡話,只能咽在心裡。很多委屈,也無法,更不能向他訴說。
兩個人之間,稍稍靜止了幾秒。
葉薰擡頭再次打量了葉海洋,只見他不止是頭髮白了許久,就連皺紋也多了,還有說話時的氣勢和走路時的姿態,也不像以前來的那麼有氣場。
葉薰忍不住問,“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葉海洋一愣,嘴巴扯了一下,“我沒事。”
他說沒事,葉薰也便沒話了,正準備說點什麼離開,那邊,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
葉海洋雙手撐在膝蓋上站起來,朝辦公桌走去,拿起話筒。
話筒隱秘性很好,葉薰聽不到一絲那邊的聲音。
突然,葉海洋的眼珠子瞪了一下,聲音尖銳,拔高了幾個分貝。
“什麼?老陳,你不能這樣落井下石!”
葉薰心中一驚,側頭朝葉海洋望去。
不知那邊又說了什麼,葉海洋的臉色由紅變白,又由白變成青紫,他一隻手抓着話筒,另一隻手死死按壓在辦公桌上。
忽然,他嘴脣抖動了一下,話筒從手心裡掉落,那隻手改成捂住自己的心口,然後面露猙獰痛苦的神色,往地上緩緩的倒去。
葉薰嚇得從位置上彈起來,就朝葉海洋衝去。
一時間,也忘了改口,“爸,您怎麼了,怎麼了?!”
葉海洋的臉,好像泡在水裡許久那般,發虛發白,嘴脣甚至泛青。
葉薰一時手足無措,抓住葉海洋的手,聲音發顫,“爸,您到底哪裡不舒服?”
她記得,她還在葉家的時候,葉海洋身體健碩,從未生過什麼大病,就連普通的小感冒,他也是很少有過。
爲什麼,現在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葉海洋手指顫抖,指着自己的口袋,“藥,藥……”
葉薰明白過來,連忙把他放在地毯上,伸手從他的西裝內兜裡拿出一個小藥瓶子。
是抗壓藥。
葉薰按照計量,往瓶蓋上倒了兩粒出來,然後迅速拿了水過來。
葉海洋吃過藥後,又粗喘了幾口氣,大概一兩分鐘後,才漸漸恢復過來。
臉色慢慢恢復紅潤,額頭上卻還殘留着大顆大顆的冷汗。
葉薰扶着葉海洋起來,坐在沙發上,“葉叔叔,到底怎麼了?剛纔那通電話,有問題嗎?”
葉薰知道自己不該管太多,可是看到葉海洋這個樣子,還是忍不住多嘴。
如意料中那般,葉海洋是不準備和她多說的,“沒什麼。”
一句沒什麼,讓葉薰沒了後話。
“今天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忙,你明天就過來上班吧。”
過了片會後,葉海洋這麼說。
葉薰問,“那我會在哪個部門上班?”頓了頓,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說出,“我之前做過財務。”
“財務?”葉海洋深邃的眸子,微微轉動,“財務部,現在人員很滿,我要是非把你安排進去,難免被別人私下議論,這樣吧,你就去綜合部吧。”
綜合部?
葉薰一時不是滋味,這個部門顧名思義就是個雜七雜八什麼都做的部門,但同時也是最閒最沒有技術含量的。
葉薰原本還以爲葉海洋會把自己安排到財務部,沒想到……
雖然結果不稱心如意,可總算是暫時有了工作,葉薰也沒什麼可以多說的。
不管怎麼樣,先度過這段最難捱的日子再說,等到再過幾個月,她的事情徹底消失匿跡的以後,她就再出去重新找份工作。
從葉海洋的辦公室裡出來,葉薰的手還拽着門把手,就看到葉小冉朝她迎面走來。
葉薰假裝沒看到她,轉身就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葉薰,你給我站住!”
葉小冉宛如女王般的命令語氣,葉薰不屑一顧,她的腳步並沒有停下。
“葉薰!”葉小冉的聲音高了幾個分貝,引得同事們紛紛側目。
“我有話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