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靠在牀頭,看着霍霆琛離去的背影,眼淚忽然就流了下來。
她想她都這麼努力了,都這麼卑微了,到最後,卻還是落了這麼一個下場,霍霆琛,我們之間到底該如何?看你明天該如何抉擇。
長安,你看,我們姐妹果然還真是同病相憐,都是在妄想着自己得不到的東西,越是強求,越是努力,苦的終究是自己啊。
說起長安,也不知長安醒過來了沒有。
想着,她艱難起身,拔了手上的針筒,向外走去。
葉長安的病房前。
皇甫黎昕依舊守在這裡不曾離去,從前長安好好的時候,他不懂,非要等到要失去長安,才知道,自己生命中不能失去的到底是什麼。
殷素瞧他這副模樣,卻是笑了笑,“皇甫黎昕,你如今這樣,到底算怎麼回事呢?”
皇甫黎昕一聽這話,才擡頭看着一臉病態的殷素,他微微蹙眉,隨後趕緊起身去攙扶着殷素,將殷素扶着坐在了椅子上,他說,“素素,你這是怎麼了?你出去的時候,不都還好好的?怎麼纔出去了一趟,就變成這樣了?”
“沒什麼,就是被人打了一頓罷了,”殷素笑了笑,看人的眼神裡,卻都是冰冷,“皇甫,我相信你對長安之間的感情是真的,我也相信,你是真的愛她,可你的愛太沉重了,每次都是在她最相信你的時候,你都拋棄了她。如果這次,長安僥倖逃過一劫,你們彼此放過吧!”
皇甫黎昕一聽,脣角微揚,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殷素說的對,他們之間除了傷害再沒有別的什麼了,是該他放手的時候到了。
就算不是夫妻了,他只要在遠遠的守護着她,這樣就好。
只要她安好,那就好。
那樣就好。
“我知道,素素,你放心吧,我不會再失信於長安了,她想要什麼,我都清楚,我給她就是,”皇甫黎昕看着殷素,卻不由得蹙眉,她的傷不輕,霍霆琛怎麼可能會忍心留她獨自一個人?
“素素,你傷成這樣?霆琛呢?他怎麼會捨得獨留了你一個人?”
“我讓他先回去了,”殷素笑了笑,卻忽然想起一些事兒來,“皇甫,你可知道聞人蓮這人?”
見皇甫黎昕一聽這名字,有些躲閃,自然也知道了他們之間的那些事兒了,他是不會告訴她的,問了也是白問,正當她自嘲一笑的時候,皇甫黎昕卻是開了口,“素素,你是長安唯一的牽掛,她將你當成是親人,既然是她的自然也是我的。有些事即便是負了霆琛這兄弟情,我也想要告知你!”
殷素微微蹙眉。
只聽皇甫黎昕笑了笑,繼續說道,“霆琛這樣寵着聞人蓮,是因爲小時候的一樁事,說起來,那時候我們才十一二歲,正是皮得很的年紀,那天我們幾個去海邊玩,玩得正起勁兒,突然有一輛海灘摩托車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就衝向了我們,那時候我們三個都躲開了,就霆琛沒有來得及躲開,最後是聞人蓮推開了他,受傷極重,額間還留了一道長長的疤痕,從那個時候起,霆琛每看到那道傷痕,就覺得自己虧欠了聞人蓮,對她也是極其的呵護和寵愛。”
殷素聽着,這段往事,是她從不知道的往事,她想,聞人蓮是愛着霍霆琛的吧。
如果不是愛着,那樣小的年紀,怎麼會有勇氣推開他去撞向那沙灘摩托的?
“我們一直都以爲他們會那樣下去的,直到有一天聞人蓮來告訴霆琛,她想要海洋之心,是她姑姑手裡的海洋之心,是聞人家族標誌的海洋之心。他們纔算是分了手,纔會有了你和霆琛的相遇,”皇甫黎昕說着,看着殷素的神情,卻瞧不出任何的起伏,只有那雙眼越發的沉靜起來,“可是素素,從和你在一起以來,我們才覺得,霆琛他像是個人,和我們一樣,會爲了所愛的人喜怒而牽動自己的情緒。而且霆琛還告訴我們,他是真的爲了你打算背棄一切的,想要爲了你背棄他對聞人蓮的承諾,可是你卻偏偏犯了他的大忌,你爲什麼要爲了逃命,獨留了他一個人?”
昏暗的燈光下,殷素那雙眼,顯得格外的迷離起來。
原來他的改變,是因爲生氣,氣她獨留了他一個人?
殷素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可聽到皇甫黎昕說,他是故意接近自己的時候,她明顯的聽到自己的心碎了,碎得再也粘不起來了,他竟然是爲了聞人蓮纔來到她身邊的,現在任務都沒有完成,就要抽身離去了嗎?
殷素看着皇甫黎昕,微微一笑,“皇甫,你也覺得是我拋下了他一個人,獨自逃生了嗎?”
皇甫黎昕看着殷素,卻是搖了搖頭,“這件事我和霆琛說了,但他當時正在氣頭上,什麼都聽不進去,我和澈他們也是沒有法子,素素,當時在山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不重要了,皇甫,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他知不知道,對我來說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殷素微微苦笑,看着靜靜躺着的葉長安,卻是再度開口,“有一種愛是無形的,它的割捨是因爲一種希冀,希冀自己所愛的人可以好好的活下去。那個時候,對我來說,什麼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活着,活着就好!”
“可他卻不懂!”
“素素……”皇甫黎昕聽殷素這樣說,就知道了山裡那件事有蹊蹺,他
就知道他的感覺是對的,長安說,殷素看起來對什麼事好像都很淡漠,可對她認定的人十分的執着,甚至可以說是執念,即便是再痛都好,她都不會輕易捨棄。
殷素卻是伸手去輕輕的摸了摸葉長安的臉頰,長安,你等着我,等我解決了我的事,我帶你走,我們一起走,離開這個讓我們傷心的地方!
長安,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就算沒有人愛,你也要活下去,你還有我是不是?
“皇甫,我現在這模樣,大約也是照顧不好長安的,求你一件事,可以嗎?”殷素轉頭看着皇甫黎昕,脣角乾裂,蒼白的面容上帶了幾分笑意,“替我照顧長安幾日,不需要很多,只要幾日就好了!”
“素素,你忘了,長安她還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會好好的照顧她,”皇甫黎昕笑着說道,卻也發現了殷素的不對勁兒,“素素,你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只是有些事這麼拖着始終是不好,有些東西是我的,就是我的,我不會交給別人,皇甫,他說我獨自拋下他一人,可他又何嘗明白,我曾真的爲他下過地獄的,只是他卻從來都不曾知道,這樣也好,省得最後分開的時候,他又覺得他欠我良多,又要報什麼恩,這樣一來,沒完沒了了,還真是讓人頭疼的很!”
殷素轉身離去,原本傷了的手,卻在此時不知爲什麼突然就痛了起來,痛得讓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可她卻強打着精神,亦步亦趨的走出了葉長安的病房。
那條路着實是太長了。
殷素覺得自己太累了,累得好像是已經走不動了。
霍霆琛,我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我纔是最傻的那個人,我纔是最傻的那個啊。
皇甫黎昕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忽然就變得有些迷茫起來,那樣嬌小的背影,卻在他的面前變得如此的高大起來,他看得出來,她是在強撐,也看出來,她的手似乎傷得不輕。
這些事,到底要不要同霆琛說呢?
還有殷素說的那句,她是真的爲他下過地獄的,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皇甫黎昕看着躺在病牀上,還在昏迷中的葉長安,他忽然變得沉重起來,這事兒還是與霆琛說一說吧,他和長安已經回不去了,可是,他不希望,殷素和霍霆琛也變得如此回不了頭。
於是他拿出了手機,撥通了霍霆琛的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對不起,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連續打了幾次都是這樣,再打去別的地方,都是說是找不到霍霆琛,最後沒有辦法,他只有一個辦法,讓霍霆琛開機之後,聽到留言,立即到醫院來找他,他有很重要的事與他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