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箇中午,厚厚的雲層早已散去,金色的陽光透過香樟樹的綠葉傾瀉下來,地上映出點點光斑。
臥室裡,榭依兒還處在沉沉的夢境中。彷彿是被夢魘所驚嚇,原本閉着的眼睛猛地睜開,眼前籠罩着一團霧氣,胸膛劇烈的起伏着。
她呆愣地望着前方,眼瞳恍若透明,沒有一絲焦距。
突然,不斷的門鈴聲在外面響起,通過空氣傳到了臥室,也收回了她的思緒。
榭依兒機械的起牀,套上一件白色外衣,她手指冰冷,僵硬的走出去打開大門。
“榭小姐,少爺讓我來接您。”肯迪微微的望了她一眼,淡然的陳述着自己的任務。
她望向門口那嚴肅冷漠的男人,心底的苦澀上涌,嘴角揚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明明說好要勇敢面對,可當事實來臨時還是想要逃避啊······
道路兩旁的景物不斷後退,翠綠的香樟樹葉在寒風中飛舞着,打着圈圈。
黑色加長法拉利內,榭依兒愣愣的凝視着窗外飄揚的落葉,不禁有些悲慼。她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像是那隨風飄零的落葉,無依無靠,任由風吹雨打。
一排排蔥蔥郁郁的松柏傲然挺立在道路兩端,燦爛和煦的陽光傾瀉在典雅的歐式建築上,折射出淡淡的光圈。
黑色車子在別墅門前徐徐停下,榭依兒打開車門,走了下來,?她擡頭望向眼前的建築,莊嚴而又典雅的別墅給予她隱約的壓力,似乎讓她呼吸有點困難。
“肯迪,這就是要搬過來的那位小姐吧?”低蒼的聲音傳到耳畔,她聞聲望去,一位年過半甲的老伯從別墅裡出來。
“是的,武伯。麻煩您帶榭小姐進去,安排她的住處。”肯迪說着,把手裡的行李遞給武伯,“這是榭小姐的行李,我先去公司找少爺。”
“好好——”武伯接過行李,?目光細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昨晚,少爺突然跟他說今天有人要搬過來住,這個消息令他驚訝了一晚,因爲很少有外人來這裡住過,尤其是女人。
“榭小姐,武伯會帶您熟悉這兒的環境,肯迪先走了。”肯迪朝着榭依兒說,然後轉身開車離去。
“榭小姐,您裡面請。”
“麻煩您了。”榭依兒向他微微點頭,跟着他走了進去。
寬闊的大廳,典雅溫馨的佈局,淡紫色的裝潢,淡紫色的沙發,淡紫色的桌子,依然是淡紫色的窗簾,一切一切都是淡紫色,顯得高貴而有神秘。
榭依兒有些看呆了,怔怔的站在原地。
一旁的武伯看出她的訝異,笑笑的開口,“這裡的一切都是夫人親手設計的,淡紫色是她最喜歡的顏色。”
柔和的陽光射進室內,照在淡紫色的窗簾上,美麗而又奪目。
“我們夫人是非常非常好的人,她既漂亮又溫柔,對每個下人都極好,我們都很喜歡她。”武伯似乎陷入了回憶當中,回想着過去的種種,“老爺和夫人感情很好很好,好到令所有人都羨慕。可是,這麼好的人啊,就那樣離開人世了······”他蒼老的臉龐上滿是悲傷,微微鬆弛的眼裡閃着點點淚光。
他永遠都不能忘記那天,那個狂風暴雨的日子,那個夫人離開那天的雨夜。
那天,天空中電閃雷鳴,下着傾盆大雨,狂風在室外呼嘯,猶如鬼嚎。
室內,老爺一直一直跪在夫人的靈堂前,望着上方掛的照片,就這樣一直一直望着,淚水已經枯萎,眼睛通紅通紅,高大的身軀在微微的顫抖,鮮紅的液體從嘴角緩緩溢出。當時的小姐只有6歲,她什麼都不懂,只是跪在老爺身邊不停地哭不停地哭,哭着喊要媽媽。
而少爺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吃不喝,完全把自己淹沒在黑暗中。因爲失血過多,他的臉色蒼白得彷彿透明,似乎隨時都會倒下,但他卻不肯讓人幫他止血,固執得窩在房間裡,直到暈倒過去。
在那個狂風暴雨的黑夜裡,原本幸福和睦的家庭瞬間破裂了。少爺和老爺之間越來越疏遠,甚至每次看到老爺時,眼裡都帶着隱約的恨意。
榭依兒愣愣的望向那蒼老的容顏,心底被他眼中的哀傷所觸動。她再次凝視這淡紫色的空間,眼前浮現那張俊美的臉龐,那個害怕孤寂的男人,那個如孩子般乞求她留下來陪他的男人,那個在睡夢中無助的喊着媽媽的男人。
瑟瑟的寒風中,淡紫色的窗簾在輕輕地飄舞着。
在武伯的帶領下,榭依兒大致熟悉了這裡的環境。這棟別墅不大,精緻而典雅,一共有三層樓,而她住在伊翼渙的隔壁,都在二樓。這裡只有武伯一個傭人,只是負責打掃別墅,而三餐都是由專業的高級廚師配送過來的。
淡紫色的室內顯得格外寂靜。她打開臥室的窗戶,冷冷的風向她吹來,吹亂她烏黑的髮絲。樓下那猶如明鏡般的小湖在寒風的吹動下,泛起絲絲漣漪,一波接着一波,暗紅的夕陽映落在水面,染紅了一方清澈的湖水。
紅色法拉利跑車在霞光中停在典雅的歐式建築旁,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前。
“少爺回來了。”武伯從別墅裡小跑出來,對少爺這麼早回來很是訝異。
伊翼渙對着武伯微微點頭,目光掃過大廳內,許久,他才悠悠的開口,“她呢?”
武伯愣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半響,他才了悟他口中的她是誰,“榭小姐在樓上。”
望着那抹逐漸融入淡紫色的背影,武伯漸漸從驚怔中走出來。“看來這位榭小姐對少爺的影響不小啊,不知道她能不能讓少爺變回原來那樣······”他呢喃着,表情有絲欣喜。
淡紫色的帷幔在風中搖擺,烏黑的髮絲在空中飛揚,空氣中有着淡淡的髮香,榭依兒出神的凝視着空中燦爛的彩霞。
突然,窗戶被一道力量扣下,低沉的男聲在她耳畔響起,“不怕着涼嗎?”伊翼渙把她攬進懷裡,感覺到了她冰涼的體溫,微蹙起俊眉。
榭依兒被這突然而來的溫暖所包圍,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她本想掙脫他的懷抱,卻又不能掙扎,她是他的女人啊,從今天開始她將成爲他的女人。
“不會。”她淡淡的回答,倚在他懷裡的身體有些僵硬,指尖冰冷冰冷。
感覺到了她的僵硬,俊眉蹙得更緊了,突然,他扳過她的肩,侵上她的櫻脣,像是泄憤般,他重重的蹂虐着那誘人的紅脣,啃咬着,沒有一絲絲憐惜,直到一股血腥在口脣之間蔓延,他才慢悠悠的移開雙脣。
“希望你不要讓我後悔自己的決定······”他深邃的目光掃過蒼白的臉龐,在那正滲出血液的紅脣上微微逗留。
鮮紅的液體慢慢的從脣畔沁出,刺鼻的腥味讓她空空的胃在隱隱地翻滾着,脣間的疼痛讓瑪瑙般黑亮的眼底蒙上一層霧氣,腦子在轟轟作響。
“我可不想要像你這樣冷冰冰的女人。”他冷冷的說,鮮紅的液體映在琥珀色的瞳孔裡,口齒之間還殘留着那抹血腥味。
刺眼的紅色繼續流沁着,火辣辣的脣畔紅得詭異而妖嬈,映襯着本就毫無血色的臉龐,彷彿全身的血液都聚集在脣畔。
空空的胃翻滾得厲害,她凝視着眼前冷漠的男人,輕輕的說,“我知道。”
蒼白蒼白的臉色,妖媚魅般火紅的脣畔,恍如透明的眼瞳,她挺直冰冷僵硬的背脊,恬靜的臉龐帶着一絲冷冷的驕傲。即使是被完全的束縛,也要保存自己唯一的尊嚴。
伊翼渙望着那抹倨傲的神情,心底不禁有些悶煩,“很好,期待你晚上的表現。”他拋下這句話,冷冷的轉身,揚長而去。
淡紫色的房間裡,一切都是那樣寂靜,蒼白的臉龐顯得有些悲慼,鮮紅的血液沿着下巴緩緩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