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將雨拉得長長的,我身上的衣服,又一下子讓雨給打溼了。
藉着微弱的光往洗衣池而去,雷聲在頭頂上,一聲蓋過一聲。
真可嘆啊,我以前最怕打雷了,可是,我現在什麼也不能怕。
它欲將天劈個洞出來一般,轟然作響,連地都在發抖着。長長的銀蛇在揮舞着,沉聲的悶響,清脆的砰然而響,讓這後宮顯得寂靜,聽不到歌舞之聲,也看不到哪裡有燈火通明。
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雨中走着,連頭髮都溼了,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很是難受。
洗衣池裡卻是靜悄悄的,只能聽到雨聲。
我大聲地叫着:“梨香,梨香。”
我四處找着她,卻沒有看見,那就唯有在裡面的洗衣宮了。那是洗衣宮放乾淨衣服的地方。
因爲好多妃子的衣服都是珍貴無比的,就得放在裡面,也有人守着。
我沒有進去,每一個宮,都有每一個宮的規矩。
我明白,可是我不知道她在裡面怎麼了,會不會被鞭打,還是怎麼樣?一件衣服,有時候,比宮女的一條命還要珍貴。
宮女死了,沒有人會說。妃子的衣服沒有了,上面責怪下來,受罪的,還是宮女。
我還是鼓起了勇氣上前看着那兩個守着門前公公恭敬地說:“奴婢是秋菊院的宮女,奴婢見過兩位公公。”
“這麼晚了,你來這裡來有什麼事?”一個尖着嗓子叫。
我吸吸氣,“奴婢的妹妹梨香,在這洗衣宮做事,只是這麼晚了,也不見她回來,奴婢就過來看看,也沒有看到。”
“殷梨香?”一個人也尖着嗓子叫。
我點頭,“是的,兩位公公是否有見過。”
有一個惡狠狠地說:“不就關在裡面跪着嗎?等洗衣宮的嬤嬤醒了,再懲罰她,讓我們兩個在這裡守着,連飯也沒得吃。”
我趕緊將用油紙包着的饅頭捧起,“這是奴婢的晚膳,兩位公公不介意,先吃一些填肚子。”
“兩個饅頭,就想打發我們?”有人冷笑。
我一急趕緊搖頭,“不是的,公公,奴婢不敢有這個意思,奴婢想見一見妹妹,還請兩位公公能通融一下。”懲罰梨香偷懶,竟然是如此大的懲罰。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去冷宮,不然那裡倒是自由一些。在這洗衣宮裡,她遭了不少的罪。
那兩個公公互看一眼,另一個吸吸氣說:“行,給本公公跪下磕頭,再去把外面那些衣服洗了,就讓你見上一見。”一手掃過,依然拿走了我手上的兩個饅頭。
他們的衣着,也不過是最低下的太監,這般地難爲人。大家都是下人。
我嘆嘆氣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響頭,“請公公們多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