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晨曦看到的那個高大的背影,的確是於明旭。
於明旭剛纔接到了一個電話,說是前面有一個急診,讓他過去看一下。
他就離開了住院部,去門診樓,恰好看到顏晨曦和唐曉夏坐在花園裡,他就走了過去。
他剛想和他們打招呼,就聽到了唐曉夏哭訴的話。
她的一番話,就像是一盆冰水,把於明旭澆了一個透心涼!
他以爲那一晚是顏晨曦,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唐曉夏!
他竟然如此地荒唐!
他當時慌亂極了,不知道該怎麼做,就像五年前一樣,他落荒而逃了。
他聽到了自己的手機在響,一看是顏晨曦打來的,第一反應就是掛斷了電話,然後關機!
曾幾何時,他天天盼着顏晨曦給他打電話,而現在他卻不敢接她的電話!
出了這樣的事,他有什麼顏面面對顏晨曦啊?
他也顧不得急診了,開着車,就離開了醫院。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就開車在大街上晃悠,可是他的眼前,一會閃現唐曉夏哭泣的臉,一會兒又閃現唐夜星那張可愛的小臉!
他剛纔和和於良東辯解,他只是同情唐夜星,纔對他那麼好,卻原來,那是他的親生兒子啊!
他從來不知道,那一夜的荒唐,會讓他有了這麼大一個兒子!他激動得雙手敲擊着方向盤,真想啊啊大叫幾聲!
可是他一想到唐曉夏,那股激動就立刻煙消雲散了。
當他記起唐曉夏說,當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要自殺的時候,他的心狠狠地一哆嗦。
他把那樣好的一個女孩子,推到了怎樣的一種絕境啊!
他不由自主地一腳剎車,把車子停在了路中央。
他已經逃跑了一次,他不能再逃跑一次了,他應該向她承認錯誤,無論她怎麼懲罰他,他都願意接受!
他的車子擋住了路,後面堵了一長串的車,不停地按着喇叭。
刺耳的喇叭聲,讓於明旭回過神了,他連忙一腳油門,把車子重新發動了起來。
他開着車,剛纔的勇氣也被那叫囂的喇叭聲給震沒了,他的心再次陷入彷徨之中。
他向唐曉夏賠禮道歉之後,怎麼做?娶了她嗎?她願不願意先不說,他的心裡也有些委屈。
他要從此放下顏晨曦了,放下他守護了那麼多年的小師妹了!
他感覺心在流血!
可是不放棄她,他也得不到她,她現在那麼幸福,而她的幸福與他無關!
還以爲那一晚是她,他想哪怕一輩子再得不到她,有那一次偷來的美好也足夠了!
可是造化弄人啊,怎麼就不是她呢?
於明旭覺得自己的心裡苦得,就像是吃了黃連一樣。
他心頭一片煩亂,就開着車去了夢星辰酒吧。
因爲是白天,酒吧里人不多。
於明旭點了一桌子酒,讓服務生全部打開,他一瓶接一瓶地喝着。
服務生見他這樣子,純粹是找醉呢,就給他送來了點點心和乾果。
“先生,您先吃點東西,再喝酒,不然,你很快就會醉的。”
於明旭擡眼看了眼那個細皮嫩肉的小男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說道:“來,陪我喝點。”
現在酒吧裡沒多少生意,服務生就坐在了於明旭旁邊的沙發上,手裡抓起一瓶酒,和於明旭的酒瓶子碰了一下,擡頭喝了一口。
於明旭一轉眼的時間,就已經喝下去兩三瓶了。
他平時酒量很不錯的,可能今天心煩,他有些感覺醉了。
他的胳膊搭在服務生的肩頭,嘴裡噴着酒氣說:“我給你說個事啊,你別笑話我。我把我喜歡的女人的閨蜜睡了,那個閨蜜還給我生了個兒子,你說我該怎麼辦?”
於明旭這也就是借酒撒酒瘋,如果他是清醒的,打死他,他也不會說這樣的話。
服務生明白了,於明旭這是攤上事了,才借酒澆愁。
“我覺得吧,你是男人,你應該主動承擔責任。但是呢,也得看人家女人願不願。人家要是不喜歡你,不願意和你過,人家只是圖和你快活了一夜,借了你一粒種子,你也大可不必當真,娶你喜歡的女人好了!現在,這種事根本就不算事。”
服務生很老道地說,他邊說邊喝着酒,接着說:“大哥,我感覺你跟不上形勢了。現在的女人,並不是都需要男人的。現在這社會,男人可以玩女人,女人當然也可以玩男人,我們幹這行的,都司空見慣了。”
於明旭驀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現在的社會真的這樣嗎?真的可以這樣灑脫嗎?
不不不,可能有這樣的,但是唐曉夏絕對不是,不然她就不會哭得那麼傷心了。
於明旭又灌下一瓶酒,依然搭着服務生的肩頭說:“你說的不對,那個女人不是你說的那樣的,她不是玩的,她是一個很認真的女人,她很傷心。而且我很喜歡那個孩子,我在還不知道我是他爸爸的時候,他就已經給我叫爸爸了!”
服務生一臉同情地看着於明旭:“大哥,你真慘,遇到了個上世紀的女人!”
“不不不,她還很年輕,才三十歲。”
“哈,那正是如狼似虎的時候,一定很寂寞,你可以睡服她。”
於明旭一推那個服務生:“不許那麼說她,她是好女人!你滾開吧,不和你說了,你就是個小屁孩,沒有道德,沒有素質……”
服務生把酒瓶子放在茶几上,笑道:“你們八零後還真是矯情,累不累啊?”
他說完,就轉身走了。
於明旭靠在椅背上,想着怎麼打開這個死結。
他不想放棄唐夜星,可是他現在不愛唐曉夏,而唐曉夏也未必愛他,這可怎麼辦?
唉,無論怎麼辦,他首先要辦的是向唐曉夏承認錯誤,任打任罰吧。
對,去找唐曉夏!
於明旭站起身,又噗通倒在了沙發上。
他喝的實在多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索性就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他醒過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他走出酒吧,才發現天空正在下雨。
有點涼的雨滴落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腦袋瞬間清醒了。
他上車,直奔唐曉夏的家而去。
可是到了唐曉夏家的樓下,他卻又膽怯了,遲遲不敢下車。
他一直望着三樓的窗口,過了足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他纔拿起手機,給唐曉夏撥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