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她們給看到了,到殿下那裡去說她肚子忽大忽小,以殿下的精明,豈能不留心起來?那樣她日後的生活,可是更加舉步維艱了。
但好在,宸王只是問了一下香來院和她的情況而已。估計是快到年關了,覺得這一年裡,對府裡各院的姬妾實在算不得好,都沒怎麼關心。但現在正被容菀汐纏着呢,也不好講這些姬妾都叫到面前去,便只好叫了這些奴婢們去問話,以體現他的關懷,撫慰人心。
她之所以能做出如此斷定,自然不是因爲她相信秋燕的話,而是接下來的試探告訴給她的。如果秋燕已經當着宸王的面兒出賣了她,在她給秋燕這個禮物的時候,秋燕下意識的反應,一定是不敢收。因爲她很少給秋燕賞賜,細細算來,都不超過三次,而且每次的賞賜也沒有這麼大。所以秋燕見了那貴重的翡翠鐲子,一定會擔心,這是她弄得一個柔情蜜意的算計,一旦她伸手接了,就會被人一腳踹在身上,大發怒火。
但當時秋燕的反應,卻是一點兒下意識的害怕之感都沒有,反而很是貪心地看着那放在她手中的鐲子。最後那推辭之意,多半也就是意思意思,一點兒也不堅決。
可見她心裡頭沒鬼,這才只看到了這個鐲子,沒什麼懼怕之感。
想想也是,秋燕畢竟只看到了那一張血布,再加上她向來月信量少,估計秋燕現在並不敢斷定那是不是月信吧?不敢確定的事情,怎麼敢到殿下面前去賣弄?
她好歹也是個美人,是這王府裡的主子。秋燕一個小小奴婢,若是誣告了主子,一旦被人查出來,下場可是相當的悲慘。
所以秋燕絕對沒有那個膽量,看來,是她多慮了。
盧採曦怔怔地對着房門口坐着,一隻手緩緩地覆蓋在了自己那稍微有些凸起的腹部。她多希望,這裡面,真的能住着一個小寶寶。都希望她能把這孩子生下來。若真的能有一個孩子,從此,她在府裡的地位也有了、依靠也有了……
如此想着,忽然,腦海中蹦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兒!
孩子……
生孩子……
如果真的能把這孩子給“生”出來,而不是讓他“流掉”呢?
估計也沒有人會懷疑吧?畢竟鞠大夫和容家府裡的大夫都過來給瞧一過了,都說她是真的有了身孕。
有了身孕、將孩子生下來,難道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嗎?
越是這麼想着,盧採曦心裡的期待就越大,也越是緊張。甚至於緊張到,心臟都在撲通撲通地狂跳着。
其實她自己很清楚,這個念頭兒到底有多可怕。
一旦被人發現,那就是混亂皇室血脈的罪名。若是那時孩子還沒“生”下來,那還輕一些,估計只是入慎行司責罰一遍就夠了。但如果孩子已經“生”下來了,而且還和宸王相伴過一段時間,那罪責,可就不僅僅是入慎行司懲罰一段時間那麼簡單了。而是會直接將她賜死,包括那個她抱來的孩子。
想要這麼做,她是絕對不能輸的。因爲只要是輸,就意味着--死。
而她不想死。
不想死,不敢去冒這個險,但是她又特別想硬……
盧採曦陷入了一個兩難的選擇。
一種,是在過一陣子就找機會弄掉這個孩子,嫁禍給薄馨蘭,連帶着容菀汐也一起受益。另一種,就是……保護好這個“孩子”。就算有機會弄掉它,她也不能將其弄掉,而是要留着它,直到出生。
前一個念頭兒很穩妥,但卻實在不夠過癮。後一個念頭兒很冒險,但若真的成了,她將有享不盡的容華富貴。
所以,到底是哪一種……她真的很難抉擇。
只是,一想到能有一個孩子,能在王府裡重新過上有地位的生活。甚至於,能因此而仰仗後半生,她就覺得,整個都在沸騰……
到底該怎麼做,到底,該怎麼做……
……
午膳過後,容菀汐叫來了靳嬤嬤,想要問一問每年宸王的生辰都是怎麼過的。
宸王就在屋子,見靳嬤嬤來了,聽得容菀汐這麼毫不避諱地開口問了靳嬤嬤,還沒等靳嬤嬤回答呢,就制住了靳嬤嬤的話。
對容菀汐說道:“你也太不用心了,哪有當着本王的面兒商量如何給本王過生日的道理?好歹你也得揹着本王,默默的操辦啊。”
容菀汐覺得……似乎有道理。
也是她平時太不把宸王當外人兒了。
因而對靳嬤嬤道:“嬤嬤,我們去小廚房說?”
“算了,還是本王躲出去吧!瞧你那可憐樣兒,還去小廚房說?弄得像是本王給你氣受似的。”自己嘀咕着,到架子上拿了大氅,披上就往出走。
“想出去玩兒你就直說,誰也不攔着你,何必麻煩地弄了這麼一齣兒?”容菀汐笑道。
宸王闊步出了房門,沒搭理她。
他一走,容菀汐是樂得清靜。管他到哪裡胡玩兒去呢,只要別在她面前討人嫌就行了。
容菀汐到小書房去,靳嬤嬤也跟了進來。
“嬤嬤坐吧。”容菀汐笑道。
靳嬤嬤在末位的椅子上斜牽着坐了,笑道:“每年殿下的生辰,若是殿下在府裡過,都是薄妃操辦的,也無非就是叫了太子殿下和靖王、兩位公主過來,大家樂呵樂呵。殿下在太學的時候,還有一些太學裡的同窗啊什麼的。”
“但其實老奴覺得,殿下似乎不太喜歡薄妃娘娘的安排。更願意和靖王殿下他們出去玩兒。若是和靖王殿下他們出玩兒,老奴就不知道具體是怎麼過的了。反正殿下回來的時候都醉醺醺的、而且很樂呵,應該是出去喝酒了吧。”
容菀汐點點頭,心想說靳嬤嬤是個會說話辦事兒的,可真不是擡舉她,而是她着實擔得起。怕她覺得自己是撿薄馨蘭的剩兒,在如實稟報了一番之後,還要加上一句,說殿下並不甚喜歡。
但宸王是否喜歡,其實容菀汐並不在意。之前她還沒到府裡呢,府裡自然是以薄馨蘭爲尊。更何況,就連宸王心裡喜歡着秦穎月,她都能忍,其他的,還有什麼忍受不了的呢?
準確說來,卻也不是在忍,而是她給宸王的心,並非全部。既然自己給他的並非全部,便也不要求他給自己全部。她向來是一個很公平的人。
“今年的生辰,殿下的意思是,不叫靖王和太子了,只是咱們府裡自己樂呵樂呵,叫上府裡的姬妾們一起”,容菀汐笑道,“殿下讓我和嬤嬤一起操辦,可是我能知道些什麼呢?還是要仰仗嬤嬤給出出主意。嬤嬤覺得,除了尋常的歌舞宴飲之外,可還有什麼其他樂呵的法子?”
容菀汐覺得,雖然是和府裡的這些姬妾們一起給宸王過,但是也不能太隨意了吧?好歹她過生日的時候,宸王是弄得挺用心的。
靳嬤嬤聽出來了,王妃是想要盡心給殿下做生日呢,因而哪能多插嘴呢?
只是笑道:“老奴愚笨得很,能想到的,也就是歌舞宴飲了啊,不然還能有什麼其他的法子啊?”
容菀汐也不爲難她,畢竟自己一時都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來,更何況原本就沒主準備的靳嬤嬤呢。
“這樣吧,嬤嬤回頭兒幫我做一件事兒。把殿下喜歡吃什麼菜、喜歡什麼樣兒的景緻、什麼樣兒的把玩東西……但凡是這些年跟着殿下,知道的殿下的喜好,都給我寫出來,我自己好好兒看一看。”
這半年多,雖然和宸王朝夕相伴,但宸王到底格外喜歡什麼,她是真的不清楚。每日廚院裡送來的菜都是便着法兒的,宸王也從不挑食,還真看不出他有什麼特殊的喜好。
皇貴妃和靳嬤嬤雖說曾經都和她說過一些,但那也只是說一些大致的口味罷了,並未準確到哪一道具體的菜名兒上。
這一次,特意囑咐了靳嬤嬤,要具體到菜名上。這才讓靳嬤嬤退下了。
叫了靳嬤嬤過來一番,並沒有什麼收穫。看來該想的,還是要靠她自己的腦子想。
盧採曦的事情暫且拋開不談,既然是她給宸王做生辰,不管之後發生了什麼,總之這場生辰宴的開場,一定要做得好些。可不能讓宸王找到了抱怨她的由頭啊。
美人、美食、美酒、美景……除了這些之外,於宸王而言,似乎只有秦穎月和天下大權,最誘惑此心了吧?
可她也不能把秦穎月給叫過來,和他一夜春宵吧?也不可能將皇位送給他,這可不是他能說了算的事兒。
思來想去,覺得頭都要別自己那一團亂麻似的念頭兒給撐破了,卻依舊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有些喪氣地趴在桌子上,點着雪絨的鼻子,問道:“雪絨啊雪絨,你說,我到底該怎麼給他過這個生日呢……”
“哼唔……”雪絨哼哼了一聲兒,伸出粉嫩的小舌頭來,舔容菀汐的手指頭。
容菀汐又絞盡腦汁地想了一會兒,忽然伸出手指頭來,敲了下雪絨的頭,指着它說道:“你說你是不是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