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浩趕到興州後,馬上趁熱打鐵,開始組建新的朝廷,這一點是重中之重,趁着大戰剛剛結束,所有物資、人員、財帛都集中在手中,其調動分配暫未恢復平常時候的運作方式,可以事半而功倍。
首先是重立國號,這國號宋廷已經封了,就叫西夏國。宋國趙光義得了傳國玉璽,欣喜若狂,詔告天下,改國號爲天授,楊浩便把西夏國號定爲天佐,這天佐倒底是天佐還是佐天,全看你如何理解,卻也討了個巧。
緊接着便要按着王國的品階制度設置政府,當初唐國李煜向宋稱臣的時候,自稱江南國主,朝中各有司衙門,比如樞密院、三司使等都改了名字,雖說換湯不換藥,功能職權還是那些,但是改個稱呼,似乎就比宋國低了一級,蕭儼和徐鉉在興州對這些方面早已做了準備,本也打算照方抓藥,對西夏國的官制進行改動,不料卻被楊浩直接否決了。
楊浩沒有與任何人商量,徑直拿出了一套方案,直接便照此安排起文武官員來。其實他對宋朝的官制一直有點不以爲然,趙匡胤南征北戰統一中原之後,許多投降的割據政權遺留的官職一時沒法肅清,造成宋朝的官職最多最繁瑣,冗員之多前所未有。
此外,爲了限制權力,趙匡胤又別出心裁,搞了一出官、職分離的把戲,什麼尚書、侍郎、左右僕射,都成了寄祿官,只是用來覈定其俸祿標準的官階,具體從事什麼職務,又搞出一堆職事官,什麼判、知、權、直、試、管勾、提舉、提點、籤書、監等等,一個外行人想要搞明白這些官兒都是幹什麼的,都要耗費好大的力氣,這種官制的統治效率可想而知。
如今藉着削帝號,建王國,各有司衙門都得與宋朝有所區別的機會,楊浩直接照搬了明朝的官制。明朝的官制在加強了皇權的基礎上,最大程度地發揮了各級官吏的能力,明朝歷史上,皇帝大多不親理朝政,可是對比一下自秦至清各個王朝,你就會發現國祚延續時間超過二百年,且沒發生過分代的僅明、清兩朝。再比較文化、經濟、軍事等領域,明朝也都名列前茅。
史學家趙翼就曾慨嘆:“不知主德如此,何以尚能延此百六七十年之天下而不遽失,誠不可解也。”這個令他不解的原因,就是明朝的官制,清承明制,可以說明朝官制在中國延續了近五百年,支撐、維護了中國壽命最長的兩個封建王朝,而且頗具效率。
楊浩沒有那個能力在帝制基礎上,憑空編出一套全新的官僚體系來,官制是政權機構的一個重要組織制度,它關係到這個政權的盛衰,關係到當時社會的安定或動盪,關係到當時人民的生活,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可以隨意設置,所以爲慎重起見,他充分權衡古今各個朝代的政體官制之後,便拿出了這套官制政體。
不過他的政體與明朝的政體又有一定的不同之處,因爲河西的條件與明朝立國時不同,無法完全照搬明朝的體制,不過主體思路還是一樣,在朝廷、地方、軍隊三個體系中分別進行設置。
朝廷方面,設內閣和吏、戶、禮、兵、工、刑六部,地方官也對原來承襲舊制設置的那些節度使、刺史、知府等混亂不堪的官階進行了統一,設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再往下是知州、知府、知縣等等,由於他了解的不是那麼詳盡,同時這個王國無論是地域、經濟成分、政體的成熟程度還遠不及中原,也不需要一下子羅列太多的官職,所以基本就至此爲止。
情報部門進行了整合,飛羽和隨風徹底融合,開府建衙,正常辦公,很多情報工作都是明面上的,例如地圖測繪、烽燧驛站的設立、軍事檔案的建立與管理等等,暗的一面是任何情報組織都必然具備的一面,但是如何防止它變成宋朝的錦衣衛、東廠西廠,卻令人煞費腦筋。
楊浩是開國皇帝,再加上狗兒、竹韻、焰焰對他的絕對忠誠,他不必擔心這個組織會失控,但是將來如何誰會知道?所謂制度強於人治,就體現在這個地方了,如何能充分發揮情報組織的作用,又不致於讓它失控,眼下沒有好辦法,也不是當務之急,只能慢慢進行調整和完善了。
變化最大的是軍隊,仿照宋朝的樞密院和兵部職能,楊浩也對調兵權和治兵權進行了分離,於兵部之外再設都督府,都督府總攬一切重大軍事指揮和戰役制定,兵部負責戰爭動員和軍隊行政管理、撫卹等事務,而出兵權決定於皇帝,通過內閣發佈。
軍隊建設上,由於河西經濟的特殊性,不能照搬宋國的那一套,所以採取了徵兵制和募兵制相結合,常備兵和部族軍兩種形式並存,兵農合一的軍事體制。直屬於朝廷的軍隊按職能分爲宮衛軍、禁軍衛、衛戍軍等等,按作兵種又分爲騎兵、步兵、重甲兵等等,這是王權和王國的保證,也是國家軍隊的主體。
此外則以部族軍爲輔,党項八氏、涼州吐蕃、甘州回紇,遊徙放牧不好進行固定管理,其族人具有戰時爲兵,平時爲民的傳統特點,而且國家養不起那麼多常備兵,戰時又需要那麼多兵,所以便以其部族爲基礎,建立了部族軍,如此,官制政體初具雛形。
如此龐大而複雜的官僚體系設置,由於楊浩是照搬了一個成熟的政體,同時現在能掣肘他的勢力幾乎不存在,所以在一個很短的時間內便完成了。楊浩到了興州後便工作狂一般馬上着手進行政體的改制,充分發揮了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忘我精神,直到忙完這一切,他才正兒八經地回了後宮,認真看看自己的住處。
由於王宮還有興建之中,如今楊浩的住處只是興州的一幢大宅院,其奢華程度不及夏州節度使府,與銀州防禦使府的規模大體相仿,府中設置也不是那麼界限分明。一切都安排完了,行於後宅之中,楊浩只覺一身輕鬆。
到了後宅內眷日常活動的花廳,馬上就聽到廳中一陣笑聲,好久沒和家人在一起了,就算到了興州日日身處同一所宅院都不行,多少個夜晚,他是和种放、丁承宗、蕭儼、徐鉉等人促膝長談,直至半夜纔在書房中匆匆歇息一刻的,此時聽到家人的笑聲,楊浩不由一陣激動。
小源笑盈盈地從廳中出來,由於廳中曖和,她沒有穿太厚重的冬衣,只着一件兔絨坎肩兒,兩頰還是紅撲撲的,一眼看見楊浩,小源又驚又喜,馬上就想福禮參見,又想回頭向廳中招呼,楊浩急忙豎指於脣,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輕輕搖了搖。
小源會意,向他施了個禮,便閃身離去,楊浩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先輕輕掀開簾兒,往裡邊看了一眼。
一家人都在廳中,冬兒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衫,光可鑑人的青絲挽了一個墮馬髻,如今她已是個成熟的少婦,珠圓玉潤,卻又不乏清麗絕俗,那一雙清明如水的眸子顧盼生姿,別具殊麗。與她對坐笑談的娃兒卻又不同,娃兒身材嬌小,容色卻是柔媚非常,她本來就擅保養,修練了雙修功夫之後,肌膚已是幾近透明的嫩白水靈,玉一般的人兒,在曖閣花廳中只穿夾棉的一件小襖兒,那高聳的乳峰,不堪一握的小蠻腰兒曲線難掩,妖嬈入骨,若是她此時再去汴梁爭一爭第一行首,恐怕較之當年還勝一籌。
而妙妙則在剝着桔子,然後將桔肉一瓣瓣地遞到二女兒楊姍的小嘴裡,楊姍乖乖地站在她的面前,眼巴巴地盯着她剝桔的玉指,手裡卻緊緊攥着一條繩子,繩子上繫着一隻猴兒,探頭探腦地站在她的旁邊,腦袋與她的肩膀一般高。
妙妙也成熟了些,不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小丫頭,此時的她眉若遠山,眸如星辰,清麗嫵媚,已經有了些和焰焰相仿的氣質,雍容嬌美。焰焰……,對了,焰焰哪去了?
轉眼旁顧,楊浩不禁啞然失笑。地上鋪着厚厚的駝絨毯,調皮的大丫頭雪兒騎在小白狼的身上,正做躍馬揚鞭狀,可憐的小白狼被她訓練得真像一匹戰馬一般,就差配上嚼頭,再仰天長嘶一聲,以證明它是一匹真馬了。而焰焰……楊浩又看到了她的第二張臉。
雖說穿着緋羅裙子,可是因爲羅裙質料細軟貼身,所以那用圓規去畫纔有這麼圓的一輪滿月,又怎麼能遮掩得住呢,她正背對着楊浩,趴在地毯上,每有動作間,裙襬盪漾,峰丘隱現,這誘人的春光,烘得楊浩心裡也熱了起來。
他往裡挪了一步,側身站開,這纔看清焰焰在幹什麼。焰焰手裡拿着一隻小木偶兒,正在逗弄着楊佳。小傢伙已經會爬了,他瞪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緊盯着姨娘手中不斷晃動的木偶,抿着嘴脣,使勁全身力氣爬呀爬呀,費了好半天的勁,好不容易爬到她的身邊,焰焰向後一挪身子,又離開了一尺多遠,而這一尺多遠,對這剛學會爬的小傢伙來說不啻於千山萬水,於是他瞪起眼睛,奮起餘勇,繼續向着自己的目標前進。
楊浩一進花廳,看到的就是這樣溫馨的一幕,可愛的女兒、童稚的兒子,還有或清麗、或妖嬈、或嫵媚、或嬌豔的嬌妻美妾。看到了她們,楊浩所有的疲乏勞累都一掃而空了,所有的付出,不都是爲了她們麼?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只要她們永遠過得幸福,永遠像現在這樣快樂,一家人歡樂圓滿……
“不,不算圓滿。還有女英,女英無怨無悔地跟着我,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要交給別人來遮人耳目。現在她的第二個孩子算算日子也快出生了,還要找個名義交給別人撫養麼?不,是該給她一個名份的時候了……”
楊浩這一閃身,冬兒和娃兒率先看到了他,二人驚喜地站了起來,冬兒喜不自禁地道:“官人,忙完公事了?”
“爹爹……”楊雪和楊姍歡天喜地跑過來,一左一右抱住了他的大腿。
焰焰扭頭瞧見楊浩,便坐起來,哼道:“有什麼好高興的,他呀,永遠有忙不完的事情……”
“呵呵,創業時期總是要忙的嘛,我現在不忙,以後也就永遠不用忙了,難道像折大哥那樣,一家人被圈禁京城,整日介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全家人困在一起,那樣的日子你才愜意?”說着瞪她一眼道:“盡說風涼話,看我今晚怎麼收拾你。”
當着幾位姐妹,焰焰的俏臉不由一紅,不甘示弱地道:“怕你不成?”一雙眸子卻悄然漾起了水樣的柔媚。說話的當口兒,楊佳爬到了她的身邊,一把抓住了她手中的小木偶,偷襲成功的楊佳咧開嘴得意地笑起來,笑完了就很嚴肅地把木偶往嘴裡塞。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怎麼逮啥啃啥呀。”焰焰連忙把楊佳抱了起來,楊佳啃了幾口感覺味道不好,便往焰焰胸口蹭去,焰焰癢得直笑,連聲道:“姐姐,快把你這吃啥沒夠的寶貝兒子弄回去。”
冬兒笑着走過來接過楊佳,解開一側衣襟,露出半個孤度姣好脂滿盈盈的乳丘,楊佳如獲至寶,撲過去一口叼住那紅瑪瑙,大剌剌地,自始至終也沒鳥他那做西夏大王的老爹。
楊浩很眼紅地看看這個搶他地盤的臭小子,攬過冬兒的香肩,挽住焰焰的纖腰,對娃兒和妙妙道:“放心吧,該忙的都忙的差不多了,以後呀,我就專心留在這兒,陪着你們。”
“真的假的?你能閒得下來纔怪。”焰焰不相信地睨着他,一邊很自然地打落他很不老實地滑向自己翹臀的大手。
“當然是真的。”楊浩半真半假,笑吟吟地道:“知道你家官人當年的偉大夢想是什麼嗎?就是想做一個闊少爺,帶着幾個狗奴才,在陽光明媚的日子裡調戲調戲良家婦女……,現在我總算是有空去實現啦,哈哈哈哈……”
焰焰拐了他一下,恨恨地道:“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說點正經的成不成?”
楊浩若有深意地道:“我現在說的就很正經,你家官人真的要做一個昏君了,從現在開始,直到……某個人昏了頭之前……”
四人之中,只有娃娃一下子明白過來,她剛要再作探問,小源匆匆跑了進來,稟報:“大王,阿古麗王妃到了。”
楊浩訝然道:“依照路程,她不是該明天才到嗎?”
小源道:“阿古麗王妃撇下大隊,先行趕來興州了。”
“原來如此……”楊浩略一沉吟,向幾個女人抱歉地笑笑,說道:“我去見見她,安頓了她就回來。”
看着楊浩匆匆離去的背影,唐焰焰嘆了口氣道:“官人的偉大夢想,怕是無法實現了。”
冬兒回眸道:“怎麼說?”
焰焰道:“還沒調戲呢,人家就自己送上門來了,這就是紈絝子弟和紈絝皇帝的區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