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鎮對於我而言,就像是一個牢籠。
而我和蔡越,就是被囚禁在這裡的鳥。
醫院。
我坐在急救室外面,焦灼的等待着。
腦海當中浮現出了血紅的畫面,是蔡越昏迷的景象。
那些紅色的,刺目的……是我這一輩子都不喜歡的顏色。
我彎着身子,雙手抱住腦袋。
真痛苦。
真難受。
護士不知道何時到了我的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臉擔憂的望着我,“看來你們是被他給盯上了。”
“他是魔鬼……”我哆嗦着說:“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護士嘆了一口氣,“他叫布萊克,是我們整個鎮子都怕的人。”
“沒有人能對付他麼……”我低低的問。
“沒有人能對付他。”護士說:“被他看中的人,除了死亡之外,便再沒有其他的結果。你和你的丈夫已經非常幸運了,竟然從他的手裡頭逃脫了好幾次……”
“不是逃脫……”我雙手掩面,溫熱的眼淚順着指縫流淌,我哽咽的道:“我們就像是他的獵物……”
護士不解的看着我。
“他給我們半個小時的時間,讓我們逃跑,如果我們跑不掉,他就會殺死我們……那一瞬間,我就覺得我像是他的獵物。我們的逃跑,對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個有趣的場景……”我說的很亂,但我心裡很清楚,我和蔡越,是刀俎魚肉。
我們拼了命的跑,在希望和絕望當中痛苦掙扎。
每次覺得,要看見光了,這個男人又把我們抓着狠狠的拋向地獄。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什麼。”護士的語氣十分憂傷,“我能做的,只是爲你們祈禱,祈禱你們不要再碰上他。”
我站了起來,走到窗戶邊上,朝下看去。
惡魔男人對着我咧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這一瞬間,我覺得他像是拿着死神鐮刀來取我們命的魔鬼。
蔡越這次在急救室裡頭待的時間很長,醫生告訴我,蔡越的傷口很深,恐怕要調養很長一段時間了。
而且恢復之後,胳膊的活動也會有所限制。
我聽着這話後,心裡頭很難受。
蔡越因爲我,已經捱了兩刀了。
可我能給他的,卻沒有什麼。
我看着蔡越那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愧疚愈發濃烈。
我想,我應該離開他。
畢竟那個男人的目標是我。
他已經羞辱完蔡越了,估計也不會再找他麻煩。
我要是離開了蔡越,蔡越肯定會相安無事。
我要是跟着蔡越,那我倆都得完蛋。
打定了主意,我緊咬着嘴脣,攥緊了拳頭。
“對不起……我害的你受了這麼多的苦……”我對着蔡越低低的說:“我不能再讓你因爲我,而再度面臨生命危險……蔡越,我很感激你對我的感情。我也知道,我何初這一輩子,或許都沒有辦法還你的恩情了……如果有來生的話,我一定做牛做馬的報答你……”
說完這些,我就轉身準備出門。
護士就站在門口,一臉悲傷的望着我。
“你打算去哪?”她問我。
我沒說話。
“你想拋下你的丈夫,一個人去找布萊克,對嗎?”護士擔憂的問。
“與其我倆都死,倒不如活着一個……”我悽慘一笑,“總比倆人都客死異鄉的好。”
蔡越爲我做了這麼多,假如他真的用他的命,換來我的命。
那我這餘生,興許都不能安生了。
“你可千萬不要衝動,你要是去了,那就是自投羅網了。”護士拉住我的手,“只要能活着,那就有希望。”
“我之前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希望這種東西,太縹緲了……”我哽咽的道,吸了吸鼻子,“我求你把他照顧好,求求你了……”
護士搖頭,“不,我不能這樣,我不能看着你們分開,更不能看着你去送死。你好好的,在醫院裡待着。我說句不好聽的,哪怕你們在這待一輩子,也比死了強啊!好死不如賴活着,丟了命,那就什麼都來不及了……而且要是有希望呢?你也不要把一切都想象的那麼悲觀。”
希望……
還能有什麼希望?
難不成還能指望着機場那邊找到了我們的護照?
還是說傅如桉……
傅如桉?
他不是說有辦法把我們帶回去嗎?
我手忙腳亂的找手機,找了半天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我的手機已經被那個男人給拿走了。
“你看到蔡越的手機沒有?”我焦急的詢問護士。
護士點點頭,從兜裡頭拿了出來,“在這裡。”
我道了聲謝謝,急忙接過,打算給傅如桉打電話。
可是我才摁開手機屏幕就愣住了,因爲他的手機壁紙,竟然是我……
照片中的我趴在病牀邊上,雙目緊閉,也不知道是什麼噩夢惹得我心神不寧,眉頭緊皺,看起來睡的並不安生的樣子。
我的腦袋旁邊,有着一隻豎起來的俏皮的手,比劃着剪刀手。
幼稚……
卻又……
如此純真。
護士笑了一聲,道:“他對小姐您,真的很用心呢,我很羨慕您有這樣的丈夫。”
我強顏歡笑,扯了扯嘴角。
等護士走後,我才心情複雜的想把手機解鎖。
然而……
他怎麼不用指紋的啊?
我都試了他的大拇手指和食指了,卻還是打不開。
看來,只能用密碼了。
一個不可思議的數字從我腦海中冒了出來,我半信半疑的輸入了進去。
然後,手機就打開了……
我愣住了。
蔡越的手機密碼,竟然是我的生日……
我心緒複雜,慌亂的點開了通話,給傅如桉打了過去。
打了三次,他才接,語氣十分不耐煩:“幹什麼?炫耀你們在一起有多麼恩愛?”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我強忍着的委屈再也忍受不了,一下子就哭出了聲。
那邊沉默了片刻,才試探性的問:“小初?”
“嗯……如桉……”
“你怎麼會拿蔡越的手機給我打電話?怎麼哭了?他欺負你了?”傅如桉焦灼的問。
我拼命搖頭,泣不成聲,“救救我們……救救我們……我們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