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陰險

北虞垂着頭,跟在郡主的後面,進了正殿。正殿兩旁坐着幾位嬪妃。

宮人引着衆人先向太后行了大禮,太妃拜在最前面,“臣妾給太后及各位娘娘請安了。”

正座上的太后依然笑靨從容,“平身罷?”太后向一旁的宮人擺了擺手,“賜英太妃的座。”

有宮人搬來一個錦杌,太妃猶不敢坐實,只沾在座上,身子微微欠着,極爲恭敬。

太后笑道,“英太妃,許久未見了,身子骨可還好麼?”

太妃離座站起,頭再次低垂下去,“回太后的話,身子還好。”

太后擺了擺手,“坐下來,你身子好便是大吉,咱們這把年歲的人,可不是得樂一天就是一天。”

太妃忙陪笑着說着太后不老的話。

太后揚着聲望向侍立着的幾個女子,“新媳婦的徐氏何在?”

北虞自知太后是在叫自己,忙上前一步,垂頭叩頭,“太后,妾身徐氏給太后磕頭了。”

太后定定的望着北虞,盈盈笑着點頭,“到底是太妃會調理人,我瞧着徐氏是比未嫁前又出衆了許多。想來是英王府的水土養人,個個都出落得如花骨朵兒一般。”

太妃心頭一跳,勉強笑了笑,“哪裡哪裡,太后謬讚了。”

太后一臉慈祥,招手叫過來北虞,“徐氏,向前來走幾步,讓哀家好好瞧瞧你。”

北虞心上暗歎一聲,爲什麼每次進宮來,太后都要把她叫到跟前去。一殿的妃嬪命婦,此舉不是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上麼?

果然,側座上幾位娘娘都看向北虞,北虞心中暗暗叫苦。

北虞垂着頭,硬着頭皮走到太后面前。

太后竟然拉起了北虞的手,“這孩子瞧着真是可心兒,我只覺得她投了我的眼緣。”

太妃不敢貿然接話,只得陪笑着道,“能入太后的眼,是她的福氣。”

側座上的第一人皇后娘娘笑着對太后說道,“孃親的話極是,我瞧着徐氏也極討喜。”

北虞不由得後悔起來,本來想着見太后,北虞便穿着極素雅,只有腳上的是一雙粉色底的秀鞋。沒想到就是這樣的打扮,居然也讓太后和皇后贊起了她來。她到底哪裡討喜,太后又爲什麼屢屢喚過她來,她可是已經嫁爲人婦的女子啊。

太后放下了北虞的手,對太妃說道,“就是瑭哥兒我也許久未見了,想來娶了媳婦子,他人更爲穩重了。”

如此親暱的叫法,如同自家的長輩一般,太后對英王府真有這般親密麼?北虞不能信實。

太妃不好接這樣的話,只得把話頭引向魏羽瑭,“回太后的話,一會兒子瑭兒便要來給太后磕了頭吶。”

太后似乎並不在意,依然望着北虞,“我依稀記得誰說過你的閨名喚爲‘北虞’,是嗎?”

北虞垂着的頭,點了點。

太后笑意更濃,“此名字就極好,北方有佳人,如虞姬般嬌柔。”

北虞哪裡敢接上一句話,頭不由得低得更低。

在側座上一位美人卻開口說話了,“孃親,”。只這麼一聲,婉轉如夜鶯鳴啼,叫得人骨子酥去了一半。

北虞不敢擡頭,卻能感覺到一道目光停在自己身上。

“虞姬,是西楚霸王跟前最寵愛的女子,傾國傾城。卻只是命運兩不濟,自刎在垓下了。可謂是紅顏薄命啊。”

宮裡的這位主子說完後,悠悠的嘆了一口氣,似乎對虞姬的可惜與同情。

北虞自凜,此語便是誅心之語。把她比爲虞姬,一是暗示她想成爲帝王的女人,二是提醒衆人,便是她僥倖成爲帝王的女人,她一樣是亡國之兆。能當着太后的面說出這樣的話,想來除了容貴妃,便不會再有他人了。

想來容貴妃也知太后當年的心思,只是容貴妃並沒有太后那般的心計,只知曉爭風吃乾醋,卻不能全懂了太后的作爲。

容貴妃不管不顧的作派,卻不以上北虞把此話當成是笑話。

北虞馬上跪倒下來,頭觸在地上的玉石板上,“太后明鑑,妾身的閨名是當年養父所取。妾身

斗膽在太后和諸位娘娘面前說了養父當年所言。”

太后饒有興致的望着北虞,“你說罷。”

北虞半垂着頭,娓娓道來,“養父在世時教給我,說虞姬雖然是小女子,卻對帝王極忠心,又對夫君忠貞不二,於國於家,都稱得上奇女子。養父的本意,上讓我秉承虞姬的志向,做個賢德淑良的女子。”

北虞說到這裡又道,“養父那時還做得一首詩來,妾身念給太后及幾位娘娘聽。‘年少當場秋思深,座中楚客最知音。八千子弟封侯去,唯有虞兮不負心。’妾身得臉兒,能在太后及諸位娘娘跟前說妾身閨名的來歷,便是妾身的福氣。妾身現在便將養父這首詩獻於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福壽綿長。”

慈寧殿裡的幾位娘娘都定定的望向伏在地上的北虞,座上的人都不是傻子,她們早看出容貴妃似乎要爲難徐氏,卻沒想到,稀里呼嚕的變成英王府表忠心的工具了,憑什麼事事都他們做得好,裡面裡把好人當全了。

再瞧瞧這位徐氏,長了極厲害的玉手啊,從辯白到表忠心,做得滴水不露。特別是那首詩,足已見其才華及機警。

太后半晌才緩緩笑道,“好一句‘唯有虞兮不負心’啊,對天家忠心雖是本分,卻也是福氣。只是很多人,不懂這一點。來人啊,”太后吩咐起宮人來,“把新制的宮花拿兩支來賞給徐氏。”

北虞忙叩頭謝恩。

單憑着一首詩就得了太后的賞了,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宮花對於一般的勳貴之家來說,府裡的姑娘奶奶們都有。可是英王府三奶奶這次不同,不說這宮花樣式極美,就是單說這份體面,卻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最爲意外的就是容貴妃,她原想着暗諷這位很入太后眼的女子,卻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了,白白讓徐氏當着這些個人面前得了太后的封賞。容貴妃臉色極不好看。

太后又和命婦們說了會兒話,便遣了衆人。太后準英太妃們去賢妃那裡坐坐,太妃帶着英王妃等人退出了慈寧殿。

【作者題外話】:少一章,一會兒上午我補上來,現在太困了

吉時一到,義武侯家裡來接親,大紅的蓋頭蓋在三姑娘垂着的臉上,便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北虞忽然聽到紅蓋頭裡傳來極輕的吸鼻之聲。

北虞悄悄嘆了一口氣。三姑娘連哭都要揹着人的。

新人嫁出,北虞在常平侯府裡陪着**奶忙活了應酬賓客。直到日中過後,人漸漸散去,北虞和魏羽瑭纔回了英王府。

日子一轉,到了三日回門。

北虞又和魏羽瑭回了常平侯府。

回到常平侯府,北虞就覺得氛圍不大對勁。徐宏儉的臉陰沉着,世子徐岱晟和徐岱鬆在一旁都陪着小心。

到了巳正時分,三姑娘和吳長鈞纔回到常平侯府裡。

馮氏張羅着把席面開了,衆人在花廳裡用起飯來。

北虞悄悄望向三姑娘,只見三姑娘臉色發白,精神似乎是極不濟的樣子。吳長鈞依然安靜,話卻極少說上一句。

徐宏儉從吃飯時就開始沉默着,連同着徐岱晟和徐岱鬆都是一句話不說。只有馮氏極力的周旋着一席子上的氣氛,有些討好的命丫對給吳長鈞佈菜。

這到底是怎麼了?北虞心下隱隱覺得有事發生,爲什麼一家人的態度都有些怪異。

吳長鈞只吃了沒幾口,便放下筷子,站起身就對徐宏儉說:“舅舅,我們要回去了。”

一點鋪墊也沒有,連聲父親的稱呼也不叫,似乎只認得徐宏儉爲舅舅。

徐宏儉臉色依然陰沉着,卻點了頭。

吳長鈞也不叫上三姑娘,擡腳就往外走。

舉着箸還在用飯的三姑娘手僵在面前,**奶輕輕用腳碰了一下三姑娘,三姑娘放下筷子,委委屈屈的站起身來,草草給徐宏儉施了禮,便隨吳長鈞出了花廳。

北虞心頭大疑,這到底是怎麼了?

新姑爺都走了,衆人再不好用飯,可是這席面開了才一盞茶的時候。

飯畢,大姑娘由大姑爺陪着回了薛府。北虞只覺得此時回英

王府太過早些,沒的讓人懷疑些什麼。便叫魏羽瑭去陪老侯爺,自己去了**奶的院子裡。

**奶和北虞進了上房,打發走丫頭,就嘆了一口氣。

北虞心知**奶有話要對自己說,就靜待着馮氏的話。

果然,馮氏低聲和北虞說了話,“二妹妹,你可知爲什麼父親不高興,你大哥、二哥也沒的精神,其實……唉,是出了大事。”

北虞見馮氏的眉頭擰成一團,不由得問道,“大嫂子,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馮氏才道,“三妹妹洞房那日,交出的元帕沒有血跡……”

“什麼?!”北虞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可能呢?古人不像現代人,有許多劇烈運動,容易把弄破了一道屏障。可是做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三姑娘,斷然不該出了這等的事來。

難怪父親徐宏儉臉色不好,難怪馮氏極力周旋,難道吳長鈞一聲父親不肯叫,原來都出了這塊元帕上。

三日回門,人家義武侯府不把三姑娘退回來,已算給常平侯府留了臉面了。若是義武侯府再不要三姑娘了,三姑娘除了一死,便是被送去當姑子。

馮氏又道,“父親氣得了不得,要不是你大哥二哥攔着,就要打死了三妹妹,三妹妹哭得什麼似的,哭着說她是清白的身子。可是出了這樣的事,咱們自然是信三妹妹的,可是讓人家義武侯府如何信得?”

北虞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若是說三姑娘私通人,她是不信的,只怕此事還出在吳長鈞身上。他到底讓三姑娘如何沒有落紅的血跡的呢?

細想想,爲什麼吳長鈞沒有把三姑娘退回來,只怕也非給常平侯留着情面罷。按常理說,吳長鈞退回三姑娘是理所應當的。如果不退親,常平侯就欠了吳長鈞一個大大的人情,三姑娘在義武侯府再也別想擡起頭。

常平侯徐宏儉只有恨自己姑娘不長臉,不要對吳長鈞感恩戴德。從此後受制於吳長鈞,只要吳長鈞在場的地方,常平侯府的人都休想擡起頭來。

而二姑太太也會擡不起頭,畢竟三姑娘可是二姑太太孃家的侄女。親事了是二姑太太給定下來的,只怕義武侯要更怨恨二姑太太。

原來吳長鈞急着娶三姑娘的後招在這裡!北虞不由得脊背發冷。

怎麼算吳長鈞都是最大的贏家,北虞越來越覺得吳長鈞恐怖至極。

北虞蹙着眉頭,問道,“祖父知曉此事麼?”

馮氏搖着頭,“哪敢把這種事告訴給祖父啊,只怕還不把他老人家氣病了。父親說了,此事定要瞞着祖父的。”

北虞沉默了。

好半晌,北虞才提醒起馮氏來,“大嫂子,依你我對三妹妹的瞭解,三妹妹定然不會做出這等事來,只怕是有人對三妹妹不利罷。”

馮氏嘆口氣來,“二妹妹,你怎麼還不懂?縱是知曉三妹妹含着冤呢,又會如何?父親難道敢把此事張揚麼?他都不敢替三妹妹抱怨。畢竟,府裡有四位姑娘,你們三個出嫁了,可還有四妹妹未嫁呢。”

北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常平侯府算是徹底栽到吳長鈞的手裡了。

北虞和魏羽瑭坐着馬車回了英王府,一路上北虞都是沉默着。

魏羽瑭半擁北虞,“怎麼悶悶不樂的?可是三妹妹出了什麼事。”

魏羽瑭自然也會察覺出今日常平侯府裡的不尋常,所以問了北虞。

北虞便把三姑娘的事告訴給魏羽瑭,半晌,魏羽瑭才道,“三妹妹此後都會凶多吉少的。”

北虞如何不懂這個道理,悠悠道,“我從沒想到吳長鈞爲了借父親和哥哥們的勢,做出這等事來,三妹妹此後在義武侯府裡哪裡還有什麼臉面?這次她卻實實在在的跳進了火坑裡。”

北虞擡起頭來,望着魏羽瑭,“吳長鈞瑕疵必報,當年因三妹妹做事不妥,在府裡暗罵了他,他定然是知曉了,害得三妹妹這般光景。”

北虞叮囑起魏羽瑭來,“吳長鈞如此陰險,三爺可不要和他有什麼接觸纔好。”

魏羽瑭笑了笑,“放心,我不會和吳世子有什麼接觸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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