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印記太重，陸小顏特意穿了件高領衫，可是陸淑芬靠得近，還是看到了。陸小顏臉頓時熱了，被當場這麼說出來，她覺得很羞恥。
惱羞之後，就有點不管不顧了：“這不是你所期望的嘛，現在你又要嘲笑我？”
“哎喲……”陸淑芬也是一呆，她沒有想到一向保守的陸小顏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你這死丫頭。”
池昕澤把車開過來，看到母女倆人頭湊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什麼，他一笑，按了按喇叭。
池布天叫：“車來了。”
陸小顏不想再跟陸淑芬討論這麼尷尬的話題，低頭就朝着車奔過來。陸淑芬跟在身後：“喂，陸小顏，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跑這麼快做什麼？”
池昕澤問剛坐好的陸小顏：“媽跟你說什麼？”
陸小顏沒好氣：“媽媽媽的，叫得還挺親熱啊？”
池昕澤哭笑不得：“我跟你媽相處愉快，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嗎？”
池布天上車後直接握着手，叫：“冷死了，冷死了，快開車吧！”
陸淑芬一進門，就去抓池布天：“我都沒來，你讓你爸開車，是不是想撇開我啊。”
池布天翻着白眼：“你哪裡甩得開哦！”
陸淑芬：“哎，你這孩子，這嘴巴還真是厲害啊。你才五歲啊，就這麼能說，以後長大了還有得了？”
池昕澤笑着說：“他還小，你別跟他計較。”
“我就是開個玩笑，哪裡還能跟他計較？我是做外婆的人吶！不過說真的，你們啥時候給我再生個孫子玩玩？”
池昕澤看了陸小顏一眼，那眼神赤果果的：“那要看小顏的意思了。”
“喂，你們兩個！”陸小顏臉都要紅到耳根了，她氣急敗壞地說，“還有孩子，你們怎麼能說這種話？”
池布天卻貼着車窗，尖叫起來：“下雪了，又下雪了！”
孩子是最喜歡下雪的。那一次，大雪。池布天在雪地裡撒腿跑，他們三個還一起打雪仗來着，確實是很值得懷念的一件事。
陸小顏微微笑了笑：“下雪是好事，可是開車就不怎麼好開了。”
“嗯。”池昕澤說，“我們還是趕在積雪之前回來吧。”
只有三十分鐘的車程，通往墓地的路也是一路寬敞，暢通，冬天裡，自然是沒有什麼車來往。
所以，他們很快就到了。
雪不大，零星點點的。但卻足以讓池布天興奮了。
他是第一個推門下去的，池昕澤喊住他：“布布，不要亂跑。”
池布天哪裡聽，用手接着雪，快樂地跟只小狗似的。
陸淑芬跟陸小顏把後備箱裡的花拿出來，陸小顏拉着陸淑芬的手，輕聲說：“等一下，你不要亂說話。”
“你以爲我傻啊！”陸淑芬不悅地說，“我怎麼也比你多活了二十幾年啊。”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後備箱裡還有紙錢，飯菜之類的。
陸淑芬把花丟給池昕澤，自己包攬了那些東西，跪着在墓碑前把東西擺好，她低頭虔誠地拜了拜，嘴裡低聲唸叨着什麼。
陸小顏看了看池昕澤，池昕澤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陸小顏這才轉過去，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跟人。
池昕澤的父親，看面相，是很剛毅老實的那種，池昕澤的面相繼承到了他的兩分，而池昕澤的母親，眉目如畫，五官深刻，是十足的美人啊。
難怪，池況達也會當年還是村姑的池昕澤媽媽動心，動用手腕把她搶到身邊，還能容納池昕澤這個非自己親生的兒子。
陸淑芬唸叨了很久，這才站起來，陸小顏注意到她的眼有些溼潤。
池昕澤把池布天拉過來，讓他跪拜在墓碑面前：“爸，媽，這是池布天，是你們的孫子，今天帶他來看你們，希望你們不要見怪！”
池布天被這氣氛感染，也很沉默，池昕澤讓他拜一拜，然後磕頭，他很聽話，一言不發就磕了。
等池布天站起來後，池昕澤又把陸小顏拉到身邊：“爸媽，我結婚了。這是我的妻子，她叫陸小顏。”
陸小顏咬着脣，竟然有些哽咽，激動：“爸，媽，你們安息吧！”
她也只能說出這句話。
特別是喊了一聲爸，讓她溼了眼。
在這之前，她曾經叫過池況達爸，但是都不及這一次給她的觸動大。她想，她終於有一個父親了，是她愛的男人的爸爸。
可惜，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只是不知道的是，她自己的父親到底還在不在這個人世間？
然後，池昕澤一個人跪在墓碑前，說了很久。
陸淑芬把陸小顏跟池布天拉到一旁，讓他們給池昕澤一點私人空間。
池布天就在石階那邊等雪，他一個人快樂地玩着，已經把剛纔的傷感忘記了。
陸淑芬跟陸小顏並肩站着，陸小顏問：“你爲什麼哭？”
陸淑芬不說話。
陸小顏說：“你是不是也覺得自己挺混蛋的？”
陸淑芬點了點頭：“是，我忽然覺得以前的自己真的挺混蛋的，好好的害了一個家庭。”
“他原諒你了？”
陸淑芬笑了笑：“是啊，他原諒我了。”
“那，就不要想以前的事了。”陸小顏嘆了口氣，“你只要改正就是了。”
“年輕的時候，以爲愛情就是一切。”陸淑芬忽然低低地說起來，眼神很悠遠，她心中的故事，終於被打開了，“所以，當那個男人告訴我，讓我幫他做一件事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嗎？”
陸淑芬搖搖頭：“我不知道，我跟他是在賭場裡認識的。”
“賭場？”
陸淑芬顯得有些羞澀：“是，賭場。當時，他是那裡的服務生，端茶倒水那樣的。他長得很英俊，爲了經常見他，我借錢去賭場賭錢……”
“你賭錢就是爲了去見池況達？而他當時也不過是賭場裡的一個小服務生？”這竟然是陸淑芬的人生經歷？
“陸小顏，沒有哪個人生來就是坑蒙拐騙的。”陸淑芬說，“後來，我賭得血本無歸，人家賭場也不讓我進了，我就回了鄉下，好幾年都沒有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