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上一次小影子與齊棋在涼亭的交談,正好談到齊棋的內心深處的避諱,以前心中總是心存僥倖,以爲所有的人都記不起自己了,但是這又怎麼可能是,遠的不說,只說小影子與魏太傅,又怎麼會忘記以前的皇宮中還有一個叫齊棋的小姑娘。
齊棋不再像往常一樣終日呆在皇帝身邊侍候,而是找着機會和他隔開一步,能不和他單獨相處就不和他單獨相處,就算皇上主動找他,他也是找着理由避開龍睿軒。
英明如龍睿軒自然也能感到齊棋對自己的逐漸疏遠。當他發現以前那個隨喊隨到、隨時隨地侍候在身邊左右、不用他開口就能把他心意摸得透透的齊棋,某一日怎麼找都找不到的時候,因爲各種各樣心煩的事情加上後宮那些女人不耐寂寞的勾心鬥角,一切的一切都讓年輕的皇帝爆發了!
“齊棋呢?!她去哪裡了!去把她給朕找來!”
“朕要你們這幫廢物有何用!滾!都給朕滾出去!”龍睿軒抓起龍案上的奏摺向跪在地上的大小太監砸去。
這個時候,小影子走了進來,心中苦笑了一下,揮了揮手讓那個小太監推了下去。
小太監感激的衝小影子磕了個頭,躬身退了出去。
以前皇上從來不會發這麼大的火的,他喜怒不形於色,讓人很難猜透他的心思,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在齊棋面前不再那麼掩飾自己的喜好,當時自己就知道,再那麼下去,皇上早晚有一天會被傷的體無完膚,爲了皇上,他不能再讓皇上與齊棋那麼下去了,那本來就是天理不容的事情。
只是皇上現在正在氣頭上,小影子也不敢在此時逆了他的意,小心謹慎的說道:“啓稟皇上,齊大人她今日輪到了職休,已經出宮去了。”
“職休?出宮?誰允許的!沒有朕的同意她就敢出宮?!好大的膽子!”雷霆之怒更是熊熊,龍睿軒瞪着眼睛,“小影子,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朕?”
小影子苦笑了一下,沒想到皇上竟爲了齊棋輪休的事情竟然這麼大動肝火,居然這麼不講道理,這可是以前從來沒有的事情,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
“這個……,啓稟皇上,按宮中規矩,除了嬪妃宮人,負責守衛的侍衛每個月都會有……”
“住口!規矩是朕定的!朕想怎麼改就怎麼改!聽着!從今日起,凡是齊棋出宮與否必須要有朕的親印!否則不准她出宮一步!”龍睿軒一掌拍向龍案,絕美的臉上滿是怒氣,嚇得跪在地上的大小宮人渾身一抖。
小影子暗自嘆了口氣,那些普通的侍衛每個月都會有一天的輪休,特殊情況當然會安排的時間長一點,齊棋身爲禁衛軍頭領,龍虎威將軍一個月輪休的時間自然更多,只是以前齊棋都跟在皇上身邊,一般沒有休息過罷了。
“是。奴才遵旨。”小影子回答道,只是心中卻爲齊棋以後的生活感到擔憂,只是稍微疏遠了皇上一些,他的反應就這麼大,要是……哎………
“小影子,朕非常信任你,別辜負了朕的信任。”龍睿軒的臉色恢復了很多,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深不可測,喜怒無常。
小影子聽了這話,身子一震,眸中盡是震驚之色,身子頓了一下,儘量壓制着心中的驚濤駭浪,躬身道:“奴才不敢。”
“哼,最好不敢……”龍睿軒見小影子還在殿前站着,不禁怒道:“還呆在這幹什麼!還不快去把齊棋給朕找回來!”
“是……”小影子不敢多言,立刻躬着身倒退着向門外退去。
出得『東暖閣』外,小影子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皇上,你就是我的祖宗,這要到哪裡找去?京城這麼大,誰知道齊棋去了哪裡?唉——!
不只是皇上是我的祖宗,齊棋更是祖奶奶,別在外面瞎轉悠了,趕緊回宮吧,否則皇上的怒火咱家可真承受不住。
深夜,在宮外轉悠了一天回到宮中的齊棋還不知道宮人爲了找他已經鬧翻了天。
當她剛走入皇宮,就看到小影子火急火燎的走了過來,一張口就是“祖奶奶,你可回來了。”把齊棋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影公公怎麼這麼叫我,我可受不起。”齊棋笑道,聽到小影子如此怪異的稱呼,不禁一笑,還以爲他是尋自己開心。
“誒呦喂,別笑了,從今天上午開始皇上就一直找你,咱家都快急瘋了,從來沒見他這麼着急過,你快去見皇上吧。”見齊棋還在笑,小影子都急的快哭了,拉着齊棋匆匆的向『東暖閣』走去。
齊棋見他如此着急,想必皇上找自己找的真是着急了,但是她不知道是什麼事,只得跟在小影子身後。
“好了,你進去吧,咱家就不去了。”小影子站在『東暖閣』外,就不走了。
齊棋點了點頭,徑自走了進去,但是裡面卻空無一人,從『東暖閣』走了出來,小影子已經不在這裡了,她只得又去了皇上的寢宮,還是沒人。
不過齊棋也不着急,以皇上的武功能傷他的人不多,而且這個時候,天色已晚,皇上應該是去後宮的妃子那裡了吧,或者是去了趙沁兒那裡。
她今天出宮,正好趕上市集,買了很多小玩意,這些東西拿在身上也不方便,還是先放下再說吧。
她的房間在皇上寢宮的偏殿,不遠,打開房門,推門進去。點亮油燈,將東西放在桌子上,擡起頭來,嚇了一跳。
“皇上?!”內室與外室的隔簾靜靜的垂在中間,從垂簾縫隙裡隱約看到一個人影,一身明黃色的衣服,俊美而冰冷,不是龍睿軒是誰!
到處都尋不到的人竟然就在她的房間裡,坐在她的牀上,這讓齊棋心中有些發虛,見龍睿軒神色不愉,眼中竟然冒着怒火濤濤的兇焰,驚的齊棋都想退出屋子,離他越遠越好,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這麼做了,等待自己的 就不只是冰着臉這麼簡單了。
陪着笑臉,小心翼翼的上前,問道:“皇上,你怎麼在這裡,你找我?”
龍睿軒冷哼一聲,心道,朕在哪裡好需要跟你彙報不成?冷着臉,上上下下打量着齊棋。總覺得她跟平常不一樣,但又覺得跟平常沒兩樣,同樣的都是一身男裝,只不過是把平常的官服換成了普通的衣服,這樣的裝扮似乎更適合齊棋,但是這份適合感卻讓龍睿軒心中一緊,難道她就這麼想離開嗎?難道那身官服讓她就那麼的感到不適應 嗎?
“你今天一天去了哪裡?爲什麼不來見朕!”龍睿軒知道自己這麼說多少 有些無理取鬧,但是面對齊棋,他不想壓制自己的脾氣 ,如果可以,他更想讓她看到更真實的他。
“今日輪到我休息,便出宮走了走,正好遇到市集,很久沒有逛過市集了,感覺有些新鮮,就多逛了會兒。”一想到市集,齊棋就有些開心,想起小時候義父義母帶着自己逛市集時的情形,那時候自己還小,無憂無慮,那也是珍藏在自己心中最開心的事情。
看到齊棋神采飛揚的樣子,龍睿軒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齊棋似乎更加迷人,但是這又讓他不爽,難道宮裡還委屈了她不成,怎麼她一說起宮外,竟是這麼的眉飛色舞,這是在宮中見不到的開心。
一想到齊棋竟然會對宮外的事情這麼留戀,就讓龍睿軒心中一慌,堵得心裡更加鬱悶。
“逛市集也不用回來的這麼晚,你去喝酒了?跟誰喝的!”一股淡淡的女兒香還是瞞不過龍睿軒的鼻子,想到她與別人喝酒,在別人面前露出平時難得一見的女兒態,讓他恨不得想要殺了那人,把齊棋鎖在自己身邊,讓她哪都去不了,誰都見不了。
“『漢陽國』這次擾亂我邊疆,寒山就要出征爲帥了,屬下正好在集市遇到她,就跟他喝了兩杯。”齊棋回到外間,抱回來一個小酒罈,笑着向龍睿軒解釋道:“這是若安特意找來的十八年的女兒紅,味道特別醇厚,平常難得一見,皇上要不要嚐嚐?”
寒山?若安?叫的可真親切啊,龍睿軒心中腹誹,但是面上卻沒有絲毫情緒,你爲了他們竟然丟下朕,你待他們可真親厚!
見龍睿軒不說話,看不出喜怒,齊棋心中忐忑,皇上這是怎麼了?
“皇上?”
“齊棋,你究竟把朕置於何地?”龍睿軒聲音很輕,不仔細聽還聽不見,但是齊棋離得他近了些。將這句話原原本一字不漏的都停在耳裡,但是卻驚在心裡。
“皇上當然是在屬下的心中。”齊棋單膝跪地,解釋道,於公於私,皇上都在我心中,不知道這句話你可明白?
“心中。”龍睿軒心中冷哼,希望吧,不過沒在心中也沒關係,他不會放過背叛他的人。
“是。”齊棋答道。
齊棋,你可知,你這樣的回答並不能讓朕對你心軟,這樣的回答好像是在敷衍朕一樣,讓朕覺得難受。
齊棋,你可知,朕很害怕,朕害怕對你越來越依賴,越來越不能沒有你,害怕有一天你會離朕而去,小影子說你是一個自在慣了的人,皇宮不適合你,而你的心也不在朕這,朕知道,但是你不做出讓朕失望的事情,朕還是會忍讓你,朕也不願意讓你如此影響朕的思維、情緒。
……朕不想失去你,可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
齊棋,你可知,有多少個夜晚,在你昏睡過去的時候,朕曾經想……親手把你了斷了,這樣既不用擔心有一天你會背叛朕,也不用擔心朕會被你影響。可是,朕下不了手!朕竟然對你下不了手。
齊棋,你可知,朕不相信愛,愛是什麼,不能吃,不能用,不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只有無憂無慮的少女纔會相信這種東西。但是,齊棋,有的時候,朕希望 你愛上朕,只要你愛上朕,朕就相信你,相信你不會離開,不會背叛,朕也會、很珍惜你。
齊棋,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