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驀提到那人,一時間鍾叔也沉默了下來。
顧驀就知道答案會是這樣。所以,他不想做無謂的掙扎。
如果今天陸禹琛還活着,那麼可能一切都會不同。然而,誰能告訴他,一個活人如何去跟一個死人爭?
他並不覺得,如果自己將一切全盤托出,會得到現如今沈宴卿一個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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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當顧園被整片陽光籠罩,顧驀也已經收拾好了準備上班。原本是預定了聖馬丁一個月的休假旅行,甚至公務也早早交待李頎小事自己決定,大事同他視訊。可如今看來,現在選擇蜜月旅行並非明智之舉。
所以顧驀一大早的在家安置了些保鏢之後,就吩咐了月嫂與鍾叔一聲,同以往一般去了公司。
現如今東區土地競拍在即,沈陸兩家原先的“結誠醫院”計劃到如今也被上面勒令停工。顧驀打算先觀望一下。至於沈家……發生了昨天的事情之後,顧驀覺得他還是避一避嫌,過兩三天再去拜訪,這樣也算是給兩家一個足夠喘息的時間。
而不得不說,顧驀的決定很正確。
此刻沈家裡裡外外已經被記者包圍。甚至沈父沈母都無法出門。就算沈父沈母現在很想去顧園看一看沈宴卿究竟如何了,卻也完全沒有辦法。
阿祥在家中,原本昨天宴席上以爲可以見到沈宴卿,沒想到從頭到尾,就只有顧驀一人應酬。沈宴卿從始至終都不見身影。
阿祥本來想着回到家再問一問沈父沈母的,卻沒想到兩人一回家就直接回了臥室,再沒出來過。若不是吳雪瑤着急沈宴卿,想必阿祥也不會知道昨天婚禮上的一場鬧劇。
完全沒想到一向性格內斂,古板的沈宴卿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阿祥一時間猶如五雷轟頂一般,十分擔憂沈宴卿嫁入顧家以後的處境。
這會兒不過才第二天上午,沒想到家門口就聚集了一層又一層的記者與圍觀人羣,阿祥的臉色也不由得跟着難看許多。
只不過飯還要吃的。當看到沈父沈母下了樓,阿祥立刻將早就熱着的湯菜端了出來。一臉堆笑的招呼:“老爺,夫人!吃飯吧!”說着,阿祥就要給兩人添飯。
只是沈父沈母幾乎毫無胃口。沈父直接擰眉揮了揮手:“我不餓,不用準備我那份兒了!”
沈母見他依舊一臉愁容,不由勸了句:“宴卿的事情暫且先放在一邊,別餓着,不然胃病又犯了!”沈母現在真是怕了。
只怕沈氏的問題還沒有敲定,女兒那邊又出了事,萬一連丈夫也住院……那沈母就真的不知道她以後該怎麼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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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以前沈母完全不是這樣性格,只不過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沈母心累,完全有些承受不住。
就連沈宴卿婚禮都鬧成那樣,以後的日子,沈母委實難以想象。
沈父見沈母臉上疲態畢露,也知道她爲了閨女的事情操碎了心,於是也就沒再反駁她,順着她的意思吃了兩口。只是這一頓飯下來,沈家幾乎沒一人開口說話。
阿祥不禁在私底下想法子,想要去顧園見沈宴卿一面,至少要確定了她還算好,她回來也能夠跟沈父沈母交代一聲。
於是阿祥在心下定了決意之後,飯後便很快的順着牆邊擺梯子爬了出去,從綺園的另一條小道兒悄悄地離開,前往顧家。
只不過,她這趟行程似乎不太順意。即便打聽了半天找到了顧園,卻依舊被幾名保鏢攔在了顧家門外,甚至連大門都沒能踏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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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顧驀從公司回來,時間已經是快到半夜。聽到鍾叔說白天沈家那邊的人來過一趟,被他擋在了門外,顧驀並沒有多說什麼,只說如果再來也不用攔着了。
他並非是因爲沈宴卿婚禮上給他難看的事情惱沈家,但是心裡也難免會不痛快。所以也有幾分刻意晾着沈家的成分在吧!
不過這一天他在公司想了想以後,卻覺得沒什麼必要。畢竟,他是要跟沈宴卿過一輩子的……
忽然想起了沈宴卿,顧驀從酒櫃裡面爲自己拿了瓶紅酒出來以後,略微遲疑了下便問鍾叔:“宴卿……少奶奶她今天有按時吃飯嗎?”顧驀緩緩搖晃了手中酒杯,狀似隨口一提。
可鍾管家卻已經從顧驀微促着的眉心看出,他是關心沈宴卿的。於是只笑了笑,也不拖沓:“今天一整天少奶奶都沒有出過房間。月嫂去敲過幾次門,但是裡面沒一絲動靜。後來月嫂怕出事,就拿了鑰匙開門進去看了一眼,發現少奶奶一直都趟在牀上睡着,也就沒打擾。”
“晚飯也沒吃嗎?”顧驀並不覺得他昨天一晚上的折騰足以讓沈宴卿睡到現在。
說到這裡,鍾叔卻有些猶豫。隨即才嘆息一聲:“晚飯小潔送的,她沒吃!就只是坐在窗邊,一句話不說。”想到之前看到的情景,鍾叔也只能用一句“萬念俱灰”來形容。
看沈宴卿面容上的疲態與憔悴,鍾叔就知道,昨天晚上她一定不怎麼好過。所以當小潔送飯回來,順便抱怨了一句“少奶奶是木頭”之後,鍾叔也就沒再去打擾。他覺得應該給沈宴卿一個緩衝時間。既然現實已經改變不了,她總要面對。更何況……未來顧氏繼承人也只能是她的孩子。
對於這一點,鍾叔從不懷疑。
顧驀喝了口酒,聽完了鍾叔的報告,默默地放下了手中酒杯,告訴鍾叔早點休息之後就離開了書房去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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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門邊,顧驀稍微頓了一下,才輕輕的開門走了進去。
沈宴卿咋一見是顧驀,立刻猶如驚弓之鳥一般,略微有些躲避的將身子往窗口挪了挪。咬脣,並未說話,待顧驀看着她在門邊站了好一會兒之後,沈宴卿才終於放鬆少許,然後漠然的看向窗外,卻並不打算靠近顧驀。
顧驀眉心幾不可查的輕輕一蹙。隨即大跨步的走向沈宴卿,一把將她拽入自己胸口:“聽說你今天一整天都沒吃東西?”
“……”沈宴卿不回答,只是掙了兩掙,卻發現絲毫沒力氣與顧驀反抗。
顧驀看到她脖子與微微露出的鎖骨處都是自己昨天晚上留下的痕跡,甚至手腕也依舊有一圈紅痕……眸光默默柔下許些,這纔將她鬆開少許,冷不防在她額頭親吻一下:“你要乖乖的,這樣我纔會心甘情願的幫助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