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音凡卻沒有拿下手機,希爾頓酒店,離這個地方並不遠……
她對她最後的話產生了興趣,她身邊的男人只有那麼一個……從他出現在她的身邊開始,她就覺得他一身秘密,現在這個秘密正在希爾頓酒店等着她揭開……
因爲天氣原因,天色陰沉的厲害,雨似乎越下越大,絲毫沒有減緩的趨勢,呆在家裡的寂玖夜看了一眼壁鐘,時針已經拐到將近六點的方向了,他給羅賓太太打過電話,但是羅賓太太說音凡早就離開了。
他再給音凡打電話的時候,卻怎麼都接通不了,那邊除了冷冰冰的提示音之外什麼都沒有。
此時一個電話的打進讓他全身都顫慄了一下,一看來電顯示竟然是舒童。
“喂,怎麼了?”
這個時候中國差不多是中午左右,舒童剛剛開完例會出來,“總裁,今天副總旁敲側擊了一下,董事會那邊似乎對‘新視野’的項目不是很贊同,現在等您回來主持大局呢!”
“先讓喬納森頂着吧。”
“可是……現在好多決策等着你來下決定啊。”
寂玖夜皺眉,“你發我郵箱吧,我弄完馬上給你發回去。”
舒童這才收了線,跟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柳詩雯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半打聽道,“舒童姐,總裁去哪了?他什麼時候回來?”
舒童對於她對寂玖夜的殷勤一陣冷嘲熱諷,“你這個特助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工作吧!”
這邊寂玖夜剛剛接收到舒童發過來的郵箱,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數據讓他頭疼異常,但是公司那邊也等着他做決定,於是逼迫着自己耐下心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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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希爾頓酒店裡出來的音凡像是脫了線的木偶般無助地行走在雨幕之中,她的手裡似乎緊緊攥着一些照片類的東西,冰涼的雨水滴落在她的衣服上,她卻絲毫沒有在意,髮絲緊緊貼着臉部,顯得狼狽不堪……
她走到車子旁邊,定了定神,最後將車鑰匙扔向了酒店裡的游泳池裡,眼神慢慢堅毅起來,拖着疲憊的身子,邁着像灌了鉛一樣的步伐往外面走去……
在這樣的雨幕中,街上的車子也稀稀落落的,大都是往家的方向駛去,只有她……她漫無目的的行走着,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路燈一個接着一個地亮起來,雨水拍打着地面,在路燈的散射下氤氳出一片霧濛濛的水汽……
耳旁似乎還回蕩着那個女人對她說過的話——
“音凡,你應該不記得我了,我叫慕芷杉。”
她說她叫慕芷杉,這個名字讓她咬牙切齒地恨!
“音凡,你難道從來就沒有好奇過自己爲什麼會失憶嗎?”
她好奇過,但是沒有人幫她解答,於是她就幫她解答了。
“那我來告訴你吧,不過這個氣氛似乎要配點紅酒才更合適一些。”慕芷杉幫她也倒了一杯,她邊喝邊得意洋洋地說道,“因爲啊,夜在半年前選擇了我沒有選擇你……哦,對不起,我忘了你已經不記得夜是誰了,你也一定很好奇吧,他叫寂玖夜,你最愛的男人……也就是現在陪在你身邊那個男人……”
“你胡說!”這是她的辯駁。
慕芷杉從抽屜裡拿出了一沓厚厚的照片,上面夢幻的婚紗照,郎才女貌,男主人公正是那個口口聲聲說自己叫季夜的男人,而女主人公則是面前這個女人。
音凡的手顫抖得拿起那一沓照片,一張張地看下去,她才知道自己的辯駁是多麼的無力和可笑。
“這是我跟夜的婚紗照!你最愛的男人跟我拍過婚紗照,所以……你還認爲我在胡說嗎?音凡,你真是太可悲了……可悲到我都想爲你哭了……”
慕芷杉的話像是刀片一般凌遲着她的身心,血流不止!然後變得血肉模糊,最後體無完膚,她可悲……可悲麼?
音凡扯出一絲無奈的笑容,這笑容裡有自嘲、譏誚、更多的是悲傷,她想哭卻流不出一滴眼淚,她想笑卻發現心止不住地疼。
終於,步子再也邁不出去!
她的身形一晃,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伴隨而來,似在傾訴着什麼,卻又更像是爆發。
一拳狠狠地打在了路燈的柱子上,燈光晃了一下,她的手也流出了血,鮮血和雨水混雜在一起,順着柱子流下來……
音凡踉蹌了一步,沒有站穩狠狠地摔在了雨水中,髮絲早就已經被浸溼,她擡起手臂望着手裡的照片,瀲灩的紅眸卻變得空洞無神……
慢慢地,她蜷縮起身子想尋求一點安全感,然後冰涼的雨水卻刺激了靈魂深處的聲音——
一個個的片段在她腦中撞擊着,重合着,撕扯着,吶喊着,她痛苦地抱着頭,喃喃嗚語着什麼,最後一聲悽慘的大叫打碎了那個禁錮,畫面就像是決了堤一般魚貫而出——
“你告訴我,怎麼樣我才能徹底把你放下?怎麼樣才能不讓心反反覆覆地痛,你告訴我,好不好?”
……
“寂玖夜,爲什麼?爲什麼我放下了所有,你還要傷我傷得這麼徹底?”
……
“你從來都不信我,你從來都沒有信過我…”
……
“傷我最深的人就是你,你憑什麼祝我幸福?你憑什麼!……你根本不瞭解我,寂玖夜,你都不知道我想要的什麼,你憑什麼私自決定我的幸福?”
……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不會再低頭求你!再也不會!寂玖夜,從此以後你我再無任何瓜葛!”
……
無數個場景涌現在音凡腦中,那就像無數個蟲子在吞噬着她的血肉一般,她的身子弓成了一團,流着血的手扯着髮絲,血抹在頭髮上,粘乎乎得很是刺眼。
零碎的畫面漸漸拼合成一副完整的畫面,頭痛也隨之減少,她緩緩睜開眸子,伴隨而來的是嗜血的殺意。
“寂玖夜!”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的話語,“寂玖夜……哈哈哈……”
先是怒吼再是狂笑,抑制不住的笑中宣泄着她此時的痛苦和壓抑!
利用視頻會議處理完公司事務的寂玖夜到樓下拿了一杯水,羅賓太太打電話說沒有聯繫到音凡,所以今天晚上就不回來了。
羅賓太太問他音凡回來了嗎,寂玖夜怕她擔心就撒了個小謊,說音凡淋了雨有些感冒正在休息。
寂玖夜看了一眼壁鐘,都已經十點多了,他的心不由得抽痛了一下,而且是鑽心得疼痛。
跟羅賓太太通完電話之後,寂玖夜立即給音凡打了電話,可是依舊是冷冰冰的提示音,最後他實在是太擔心了,拿起外套準備出去找她。
哪知剛一打開門,便看見音凡狼狽地站在門口,她身上有血腥味,髮絲又溼又亂,一縷縷得都打了結,拿着照片的手還在不停地滴着血,她垂着眸子,寂玖夜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但是卻不敢往深處想,只是將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你去哪兒了?手還受傷了……”
音凡一手拍掉他的外套,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氣,冷冷地說道,“不要碰我!”
寂玖夜眼瞳微顫,也沒去管落在地上的外套,“你怎麼了?”
音凡嗤笑一聲,擡眸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令人熟悉的弧度,正是這個笑容,讓寂玖夜有種不祥的預感……
“怎麼了?呵呵……”她輕笑出聲,拳頭緊攥着,“寂玖夜,你的戲演得真好,我是不是該爲你鼓掌?季夜……哈哈……季夜……好一個季夜!”
寂玖夜聽到音凡喊出自己名字的那一霎那,幾乎忘記了如何去呼吸,他不知道自己該慶幸還是該沮喪,音凡終於記起了他,他也沒必要做季夜了,可做回寂玖夜,意味着音凡會離開他的世界,不,絕對不能!
“小凡,你聽我解釋好嗎?”
“解釋?解釋什麼?解釋你爲什麼拋棄我?解釋我在牀上躺了半年多的時間而你卻在忙着籌備自己和慕芷杉的婚禮?還是來解釋你跟慕芷杉是如何的相愛和幸福?寂玖夜,我領會到了,你不用特地來炫耀!”
寂玖夜身形輕晃,他的手攀上音凡的肩膀,乞求尋求一點希望,怒喝道,“我沒有!相信我好不好?”
音凡風輕雲淡地拍開他的胳膊,“你讓我相信什麼?我相信你還愛着我,傻乎乎地去乞求你的原諒,可你給我的是什麼?寂玖夜,你給我的是什麼?是你跟慕芷杉的婚禮,是你一句簡單的祝我幸福,然後我的幸福就是在牀上躺了半年多,醒來之後什麼都不記得,就連我們之間的事情也是第三者告訴我的,寂玖夜,你讓我情何以堪?”
她將手中的照片擺在了寂玖夜的眼前,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聽着音凡撕心裂肺的怒吼聲,寂玖夜的心就像是千萬根針扎着一般,過去的事情是他不對,他多說無益,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乞求她的原諒,“小凡,對不起……原諒我好嗎?”
音凡狂笑不已,笑着笑着眼淚從眼角溢出,聲音輕得詭異不已,“原諒?我怎麼原諒?”
她的手攥着寂玖夜的襯衣,染上了斑斑血跡,瞳眸裡滿是絕望和不堪,說起話來就像是喘息不動一般,“寂玖夜,憑什麼你說句對不起,我要犯賤地跟上一句沒關係?我也跟你說過對不起,可是你給我的回答是什麼?我失憶了,你總沒忘記吧,好好想想你當時的回答,你以爲這些傷害可以用一句話就可以不了了之嗎?是你太看得起自己還是太瞧不起我?”
寂玖夜臉上也是痛苦,他看着音凡受傷的手,想幫她止血,可又怕被她冷漠的話語給堵回來,他擡臂攥着音凡的手,心痛不已道,“小凡,對不起……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我只是想……”想好好彌補你!
音凡沒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冷冷地甩開他的手,“我給你機會?你又何曾給我機會,是你親口說的,感情不是買菜,比較來比較去,覺得原先的更好就可以任性的後悔嗎?這是你親口告訴我的,寂玖夜,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來,現在我不任性了,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我不在乎了……”
“音凡,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你說如果有一個人在你最絕望的時候拋棄了你,你可以原諒他的。”
寂玖夜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完音凡心裡就說不出的恨……
他明顯感覺到她的恨意在一點點的加深,愛意慢慢流失,這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小凡,我不想裝作不認識,可是你失憶了,我怕我說出自己的名字會刺激到你,然後你又跑開了,這半年多以來,我幾乎每天都做夢夢到你,可是一醒過來卻什麼都沒有,現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可是你偏偏又忘記了我,如果我告訴你說我叫寂玖夜,恐怕我連跟你對話的機會都沒有,小凡,我是騙了你,可無論是寂玖夜還是季夜,那顆愛你的心是真的,我可以放棄全世界,只要你,只要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音凡呆呆地看着他,沒有說話,垂眸灑下一片陰影,良久,至聽見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響,他扯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好,我說過我原諒你……可是我也說過從此我們再無任何瓜葛,你走吧!寂玖夜,不要再來打擾我。”
說完,她擡腳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寂玖夜轉而從身後抱住了她,這擁抱中多了絲害怕失去的恐慌,“不要趕我走!你打我也好,罵我也罷,但是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音凡的步子硬生生地僵持在那兒,邁不出一步,空氣中盪漾着安靜,寂玖夜不願放開,因爲他知道自己一旦放開,可能就再也牽不起音凡的手了。
“寂玖夜,你放開我!”
“不放!”
音凡很累,她也不想掙扎,任憑寂玖夜抱着自己,她的音色清冷,“寂玖夜,你早就失去了後悔的自個,我跟你說了,轉身了就別回頭,你轉身了,還奢望我在原地等你回頭嗎?”
寂玖夜的頭擱在她的脖頸間,噴灑出溫熱的氣息,“我知道你不再原地了,要是你累了,就換我來追你,只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最後一次!”
音凡咬咬牙,“寂玖夜,你別逼我出手!”
寂玖夜權當耳旁風,依舊死死地抱着她,“只要我還沒死,就會一直纏着你!”
音凡早就已經心灰意冷,聽到這話內心也沒有了多大的波瀾起伏,她只當是一句玩笑話,寂玖夜已經放開了她的手,她爲此也爭取過,低頭過,可並沒有得到什麼,如果說有,那也只是一顆破碎不堪的心,她臉上無比的平靜,口氣也像是六月的湖水不見一絲漣漪,“已經死了的心怎麼還能再愛,寂玖夜,你放手吧,也放開你自己。”
她明顯感覺懂啊他的身形僵硬了。
寂玖夜像是被點了穴般呆呆地站在那兒,音凡扒開他擁着自己的胳膊,“我累了,你走吧。”
簡單的六個字,就能夠把人傷得體無完膚,寂玖夜眼睜睜地看着音凡的身影遠離自己的視線,他很想伸手去抓,但是眼前霧濛濛的一片,虛渺浮蕩,明明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卻讓他產生了咫尺天涯的感覺。
他像一頭困獸,想咆哮,卻說不出一句話,喉間帶着一絲血腥味,音凡對他吼,對他怒,對他發脾氣,他都沒有意見,因爲只要她還有憤怒的情緒,就證明他還有機會,可如今她的平靜和冷漠讓他無奈又心痛。
寂玖夜孤單的影子灑下落寞,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追回自己的幸福。
音凡身心俱累,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房間,閉上門的那一霎那身子隨門板滑落下來,她想笑又想哭,可是卻擠不出一絲笑意,留不下一滴眼淚,她完全木然了,誰也沒想到記憶會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恢復……
爺爺的死亡,兩個人的誤會,他的不在乎,她的追尋,記憶就像是尋到了突破口一般,全部涌了上來……
她不敢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再愛一次,前車之鑑太過慘烈,她的心早已經千瘡百孔,如果再來一次,結果會不會不同?
寂玖夜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留戀地看了一眼這個曾經充滿歡聲笑語和溫馨的家裡,他的手僅僅的攥着行李箱,眉宇間管着淡淡的疲憊。
他傷音凡傷得太深,曾經幾度要握住幸福之時,他卻將她狠狠的推開,音凡爲他做了那麼多,而他卻該死地不知道,兩個人的心傷都需要時間來一點點癒合,他不逼她,只要知道他的幸福還在,他便很開心。
即便音凡現在不原諒他,他相信總有一天音凡會重新接納他,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守在音凡的世界外面,等待着她。
寂玖夜當晚就離開了,他回到中國的時候恰好是下午,舒童見消失這麼久的寂玖夜終於出現,她差點抱着他的大腿喊大佬了。
“我不在公司的這一個多月,董事會那邊有什麼動靜?”
舒童也如實報告了情況,寂玖夜冷哼一聲,“不用在意那羣老傢伙,通知下去,新視界計劃照舊,在伊爾傳媒買下明天一早的版權。”
“可是董事會那邊作何解釋?”
“等項目賺了錢,他們自然不會多說一句話。”
舒童點頭應允,剛要轉身出辦公室,但是又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看起來很累,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你去忙吧……”
舒童頷首,一出去就被一羣小秘書纏住了——
“舒童姐,總裁這是去哪了?”
“我聽人說總裁去追自己的前女友了,真的假的?”
“你胡說什麼呢!總裁的前女友是慕芷杉,兩個人的婚禮當時不知道有多轟動,後來攪黃了,總裁恨死她了,怎麼會追她?”
…………
…………
舒童看着他們七嘴八舌地討論着,也沒打算插話,只是笑而不語地坐下來處理自己的分內事。
遠在法國的音凡一夜未眠,她知道寂玖夜已經離開了,心裡面不知道是痛還是釋懷,以前她那麼求他,他無動於衷,現在是風水輪流轉了。
羅賓太太在第二天坐車回來的,她一進門就看到了門口處的斑斑血跡和被攥得皺巴巴丟落在地上的照片。
埃德蒙好奇地撿起照片,一陣驚喜,“媽媽,這看,這不是哥哥嗎?……咦,可是這個穿婚紗的姐姐不是音凡姐姐誒。”
羅賓太太也撿起了一張照片,一看的確如此。
此時音凡拿着自己的行李箱從樓下走下來,因爲一夜沒有睡覺的原因,她的臉色有些慘白,眉眼之間是遮不住的疲憊……
見羅賓太太和埃德蒙回來,她把旅行箱放在樓梯口,扯出一絲抱歉的笑意,“羅賓太太,對不起,昨晚我身體不是很舒服,所以沒去接你和埃德蒙。”
羅賓太太,“這有什麼的……只是你拿着行李箱是準備離開嗎?”
音凡點了點頭,“在這裡打擾了這麼長時間,我也該走了……”
埃德蒙聽着音凡要走,情緒也激動起來,“姐姐,你要離開嗎?那哥哥呢?哥哥也要跟你一塊走嗎?”
音凡臉色一變,埃德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羅賓太太見慣了世面,看見這些照片時大約也猜得差不多了,她拉過埃德蒙,及時緩和了此時的尷尬,“小凡,你怎麼走得這麼突然啊?”
“我只是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
她所遺忘的事情,她的父親、她的親生母親,她的真實身份,該釋懷的也該釋懷了……
以前的她像是一隻鴕鳥般,把自己龜縮在自己的世界裡逃避現實,現在既然她記起了所有的事情,她該面對還是逃脫不了。
“那姐姐還會回來嗎?”
音凡俯身摸了摸埃德蒙的頭髮,“爲了可愛的埃德蒙我也應該回來啊。”
“那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