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霓虹閃爍,車在奔馳,人在穿梭。
飛揚牽着飄雪的手,緩步於人羣中。他們時爾相視,偶爾對笑,步調一致,方向同一,不時的招來一束束目光的追逐。
路經夜市時,飛揚輕輕捏捏飄雪的手,然後向夜市歪了下頭。
飄雪淺笑點頭。
夜市內,由吃到穿到玩到用,五花八門什麼都有,尤其是小吃,煎炒烹炸烙烤俱全,是整個夜市內最熱鬧的地方。
飛揚和飄雪東看西瞧,邊走邊聊,經過一個賣小石飾的攤位時,飄雪忽然過去看。
本來吆喝挺歡的攤主突然住了聲,雙眼發直地盯着飄雪。
飛揚也跟過去看。
飄雪拿起刻着一龍一蛇兩塊鵝卵石,邊端詳邊問攤主:“請問,這兩塊兒怎麼賣呀?”
攤主充耳未聞,仍然直勾勾地看着飄雪。
飛揚向默然不語的攤主看去,一眼沒看完他的怒火卻躥了起來,一把奪下飄雪手裡的小石飾摔在攤子上,拉起發愣的飄雪就走。
“你幹什麼呀你?”飄雪不走,硬往回掙。
飛揚拽着飄雪走:“你幹什麼呀你?”
“我要買那兩塊石頭,快放開我。”
飛揚站住,但沒放手,看了飄雪一會兒他忽然恍然大悟:“啊!你想給我買那個賭注?”眼睛睜得老大,眼神很是不滿。
飄雪乜斜着飛揚:“怎麼,不行嗎?”
飛揚誇張地出口氣,一眉高一眉低地瞟着飄雪:“當然不行。我就那品位嗎?”
飄雪突然甩開飛揚的手:“知道了,我買給自己行了吧?”說完要回去。
飛揚上去抱住飄雪,情義綿綿地說:“那就更不行了。”
有目光射過來。
飄雪趕忙掰飛揚的手:“放開放開,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呢?”
飛揚反而抱得更緊,俯在飄雪的耳邊他輕聲細語:“不行。我得貼足了標籤,防止那些不法之徒有非分之想。”
飄雪的心猛地狂跳了幾下,迅速想到:“他這是在向自己表白嗎?”
“你不知道,剛纔那個混蛋攤主看你的眼神有多可惡!當時我都想撲上去摳掉他那兩顆該死的眼珠子了。”氣呼呼罵。
飄雪驀地想醋醋飛揚,於是,故意回頭去看那個攤主:“是嗎?”
飛揚急巴巴地用另隻手轉過飄雪的臉,咬牙切齒地問:“你想看我去把他殺了嗎?”
飄雪得意的笑。
飛揚抿着嘴,惡着眼,狠狠下手卻輕輕捏住飄雪的下巴。
目光刷刷地投了過來。
飄雪立即不自然了,大力掰開飛揚的手,快步朝前走去。
飛揚笑着追了上去,明顯討好地問:“你打算什麼時候給我買那個小禮物啊?”
飄雪斜視飛揚,怪聲怪氣揶揄:“這得看你什麼時候想要了?”
“這是什麼話?大小姐,我早就想要了,晝思夜想啊!”拉住飄雪的手,飛揚用十足撒嬌的口吻說下去。“今天就去買吧,好嗎?”
飄雪繃着臉,用鼻子出口氣,然後笑了,分開飛揚的手,她摘下自己脖子上戴着的一個小飾物,舉在他眼前,歪着頭問:“看看吧,合不合你大少爺的意?”
飛揚雙眼一亮,雙手一合捧住那個小飾物,然後慢慢展開手,一眼沒看完,他的心便“咚”地一下。
這是一塊上等玉料雕刻成的一個平安扣,碧綠的色彩,晶瑩的質地,溫潤的手感,精美的雕工,正面刻有一條雲中龍,背面雕着一組數字。
飛揚翻來覆去地看着,心也在那左一眼右一眼的相看中,一會兒感動,一會兒陶醉:“龍是自己的屬相;數
字是自己的生日。好有心的女孩子!好解人的女孩子!今生如果不能和她相伴相隨,該是多麼悲慘的事情啊?……”
“喂,是不是不中意呀?”見飛揚只反反正正地看着平安扣卻不說話,飄雪不由沮喪地問。
“不,非常中意,中意極了!”飛揚興奮地笑了。“你什麼時候買的,怎麼不早一點給我呀?”
“啊,這個——買了差不多兩個月了,就是一直找不到機會給你。”天天見面還能沒機會?白癡也不信哪。敲敲邊鼓,讓你自己尋思去吧。
飛揚暗暗發愣——兩個月?那不是自己實施冷落她的開始嗎?而她竟然買好了禮物,天天戴着等着給自己。這是這樣的諷刺呀?
假裝聽不懂,飛揚一臉喜氣地把平安扣放在飄雪的手裡,然後彎下腰,低下頭,抻着脖子等着她給戴。
飄雪有些難過——滿指望他會給她一個解釋,可他卻偏偏裝傻扮愣?忽然,她想甩頭走掉,可如果這樣的話,今晚好不容易恢復起來的一切都得搞砸。算了,不說就不說吧,總有一天他會說的。等着吧,等着吧!自己不過才二十二歲,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等。
飛揚呼地擡起頭盯着飄雪,心驀地一沉——完了,她生氣了:“哎,怎麼還不戴?我的脖子都酸嘍!”
飄雪笑了:“忘了跟你說了,”搖搖手裡的平安扣。“這個,我可是在這裡買的,你可想好了,戴上可就不許摘嘍。”
飛揚也笑了,心卻酸楚不已——聰明而敏感的她,怎麼會不明白自己在這段日子的行爲呢!對不起!親愛的,等我把病魔趕走,一定會向你徹底坦白。
“沒關係,我喜歡就行。”沉穩地說,他得意地笑——傻丫頭,你騙不了我的,就這款式、這質地、這做工,絕對是正規作坊出來的東西,你在這兒找上一年也不會找到啊。
飄雪凝視飛揚的臉,知道沒有騙成他,於是,立即沉下臉,惡聲惡氣地命令:“把頭低下。”
飛揚乖乖照做。
人越來越多,一對對、一雙雙的情侶,有手牽手的,有勾肩搭背的,悠閒地逛着,忽然,燒烤的香味兒隨着微風時斷時續地飄了過來。有的情侶什麼也不看了,直奔小吃而去。
飄雪晃晃兩隻握在一起的手:“哎,老是你請我吃東西,今天我請你呀。”用另隻手指指遠處的小吃攤位。“你隨便點,點什麼都成。”
飛揚禁不住愣了愣,下意識地摸了摸胃,立即,那個沙啞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一定要注意飲食,辛辣的東西能不吃就別吃。看看這藥效果怎麼樣吧,如果還不行,只有手術了。”
飄雪瞥着飛揚的手:“別摸了,我知道你餓了。”
飛揚馬上放下手:“誰說我餓了?”
“不餓你摸肚子幹嗎?”
“啊,摸肚子就表示餓了。”他摸左胸口,“那摸這裡表示什麼?”眼神熱辣辣,語聲纏綿綿。
飄雪瞪飛揚一眼:“再胡說我可不請了。”
飛揚上前一步,攬住飄雪的腰,貼着她的臉,推着她向小吃攤走。
“你不請我請。好好看看,想吃什麼告訴我。”
飄雪忽然覺得很彆扭,看看手錶,找茬兒想溜。
“太晚了別吃了,咱們回家吧。”說着要走。
攤主們見他們來了又要走,吆喝聲立時響成一片。
飛揚拽住飄雪:“怎麼,想給我省錢嗎?”
“真該回去了,要不月亮又該泡方便麪了。”
“就是你現在到家,恐怕她也把方便麪裝進肚子裡了。咱們先在這兒吃點兒,走時給她帶些回去。”
飄雪沒轍兒了:“那得我付
錢,你不許和我爭。”
飛揚拍拍飄雪:“咱們現在講好,以後像這樣的,”衝着小吃攤揮下手。“吃吃喝喝的小餐由我付錢。吃大餐就由你來結賬,這樣行嗎?”
飄雪立即想到——這樣的路邊攤吃不了幾次。於是樂呵呵地答:“好,就這麼訂了,咱誰也不許反悔。”
飛揚點頭說好,然後扭着臉笑,邊笑邊衝着烤裡脊的攤主伸出三根手指。
攤主立即明白,急忙開始操作。
飄雪僅僅樂了三秒鐘便樂不下去了,忙拽住飛揚確認:“哎,你說的小餐就是這樣的路邊攤對吧?”
“傻孩子,你理解錯了。凡是在不是星級的飯店就餐都屬於小餐,包括這路邊攤。”飛揚十分得意的說。
“大哥,要不要這個?”一個攤主舉着串魚肉丸子問着飛揚。
“要。三串。”飛揚頭也未回地說。
飄雪想不認,可想想他說的全對,但就這麼聽了他的又不甘,於是上前和他掰扯:“這次不算,你故意下套兒讓我鑽。咱們重訂。”
“大哥,給你弄三個炸雞翅吧?”
“我這可是正宗的閩南烤蝦,哥們兒,來三串吧?”
“……”
攤主們紛紛推銷起個自的小吃,有人熱情地跑到飛揚的跟前來推薦自己的小吃。
飛揚微笑着瞥着飄雪,驀然,他想看看她着急的模樣,於是一揮手:“好啊,每樣三串。”
攤主們“嗷”地一聲忙了起來。
飄雪隨之一驚,左右一望——媽呀!七八個攤主都在忙活,這還了得?她立即過去,張開雙手彩蝶一般,從這個攤位飛到那個攤位,滿臉堆笑,滿嘴歉意。
“很抱歉!不要了。請不要做了。麻煩了!對不起!……”
攤主們一秒鐘前光想着怎麼掏飛揚的口袋了,想也未想跟在他身後的女孩子長相如何。此刻一見飄雪,有的人直了眼兒,有的人差點咬破了舌頭,一個個傻乎乎癡呆呆地看着她,都忘了鍋裡的東西了。
飛揚看着明明很急卻不得不滿臉掛笑的飄雪,心似剛剛喝了一罈醇香的美酒,些微的暈眩中體味着陣陣開心的舒暢。
“砰——。”接着是一個女人的尖叫聲,“不要拉倒。少在這兒跟我廢話,走開走開,別擋着我做生意。”
飛揚陡然清醒過來,見飄雪無措地看着女攤主,他立即走了過來。
發呆的攤主們都回過了神,有人沒好眼地瞅着女攤主;有人小聲地罵着那個女人;有人忙對飄雪說:“沒關係,不要算了。……”
飛揚走到女攤主的攤前,指着她剛剛從鍋裡撈出來摔在案板上的三串鵪鶉蛋冷冷地問:“你的這個玩意兒多少錢一串?”
飄雪快速到了飛揚身邊,不說話卻緊緊挽住他的胳膊。
女攤主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聲音不穩地答:“一,一塊錢一串。”
飛揚拍拍飄雪,然後掏出錢包,拿出三塊錢摔在案板上,然後轉身對着看着他的攤主們:“麻煩各位繼續操作,凡是我點的我都要。能吃的給我打包,不能吃的就扔了吧,我通通付錢。”
攤主們又開始忙活。
飛揚看着飄雪十分愧疚:“真對不起!我只想跟你開個玩笑,沒想到會弄出事來。”
飄雪搖搖頭,苦笑:“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句呵斥嗎?你忘了,在學校我受過比這惡劣的。”
飛揚微微嘆口氣,把飄雪攬在胸前:“那時我沒法保護你,現在怎麼一樣呢。我向你保證,以後決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
飄雪驀地熱淚盈眶,聲音哽咽着說:“謝謝!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