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諾的身體在陸言澤的話說出口的瞬間明顯的一怔，果然，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她想過無數種陸言澤知道這件事時的反應，震驚、意想不到，甚至是覺得自己被欺騙之後的憤怒，但是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現在這樣，帶着滿臉不屑的冷笑看着她，彷彿是劍拔弩張的敵人。
“上次在酒店的火災，還有突然提出的離婚，程一諾，你真的以爲我什麼都看不出來？”
陸言澤側着身子，聲音低了一點，但是卻沒有半點要算了的意思，追問的語氣反而更明顯：“你和他在一起，對麼？”
程一諾胸口很快被他的話悶住，但是卻很清楚那並不是因爲心虛導致的，她自始至終和陸言澤就不是戀人關係，所以她和任何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在一起，都不算是背叛。
“是又怎樣？”
她承認，音調沒有變化：“他和我們現在要說的事情沒有任何關係，你也沒有必要在這件事上追問我什麼，我們都不是有資格干預對方私生活的人。”
陸言澤嘲笑的笑了一下，看着程一諾的眼神更涼了幾分：“是麼，就算我不能干預你的私生活，那我關心一下我自己的大哥總可以吧，你告訴我，爲什麼是他，爲什麼偏偏是他陸言宸？”
他一邊說着，一邊猛地抓住程一諾的肩膀前後搖晃着，眼神中也多了一抹猩紅，有些可怖。
“是誰和你有什麼關係？”
程一諾甩開他，厭惡的後退一步：“你以爲你佔着我丈夫的身份就真的可以對我的私事指手畫腳了麼？你別忘了，我們只是契約關係，契約！”
像是怕他聽不清，她故意大聲的重複着最後兩個字。
情緒激動的程一諾此刻心裡滿滿的想法都是用最激烈的言辭激怒眼前的這個人，完全沒有注意到面前的男人明顯不對勁的氣氛。
陸言澤咬牙看着她，右臉的肌肉抽動着，他像是努力壓着自己的怒氣，半晌才終於點了點頭，後退了幾步，但是眼神卻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好，程一諾，好。”
側了下身子又轉過來，陸言澤的表情十分難看：“那你現在回答我，如果我們之間不是契約關係，而是像無數的夫妻之間單純的爲了在一起而領的證，結婚，那你還會選擇陸言宸麼？”
程一諾被他的話問的有些發懵，這似乎根本不是他們剛剛爭吵的焦點，而且她也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微微發怔，停頓一下之後她閉了下眼睛，剛準備開口突然覺得自己的脣上落下一片柔軟，溫熱的氣息帶着陌生的觸碰感，讓她瞬間驚覺，擡手便去推着面前的胸膛。
但是陸言澤卻像是早有準備，一隻手控制住她的動作，有力的雙腿直接傾身壓住她，說是接吻，更像是兩人之間的博弈。
“唔……放開我……”
她不停的晃着腦袋，閉着眼睛推着面前的人，終於趁着換氣的空隙推開他，甩手便是一個耳光，直接打在了陸言澤的臉上。
兩個人都粗喘着，互相瞪着彼此。
“混蛋！”
程一諾匆匆丟下這兩個字，一隻手抓着自己領口的位置，快速朝着門口的方向跑去，心裡只想着趕緊離開這裡，但是在推開門的一瞬間，整個人卻僵在了原地。
陸言宸依靠在門口的牆上，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
這裡的辦公室是開放式的，隔音效果並不好，但就算是好也沒用，他站的這麼近，該聽到的都聽到了。
程一諾手指攥了攥，心跳逐漸加快，剛剛面對陸言澤時的怒氣全都轉變成了慌亂，想要解釋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卻又被她硬生生的壓了回去。
擡眼看着面前的女人，陸言宸的的目光落在她的嘴脣上，微微紅腫，看得出剛剛的親吻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程一諾被他看的更加慌亂，心一橫索性轉過身，打算直接朝外走去，結果剛走過他身邊，手腕便被拉住，生硬的沒有半點餘地。
“等一下。”
他的聲音很淡，看不出是生氣還是失望，但是卻沒有給他半點回絕的餘地。
他拉着程一諾重新走進了陸言澤的辦公室，不顧她的掙扎和拒絕直接走到了陸言澤的面前，面無表情，涼意十足。
陸言澤也沒想到陸言宸會在這裡，他擡手扯了一下自己胸前的領帶，煩躁的表情中帶着不易察覺的不安，冷笑：“怎麼？你想幫她出氣？”
“阿澤。”
陸言宸的聲音依然沒有什麼情緒，但是手裡卻把程一諾的手腕拉的更緊，頭也不回的繼續開口：“既然事情你都清楚，那我也不和你多解釋。”
氣氛嚴肅，他的聲音一字一頓：“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追問也不想知道，因爲那都沒意義，但是從今天開始，你給我牢牢的記清楚，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女人，以後是你的嫂子，我不要求你每次見到她主動問好打招呼，但是也不會允許你用任何理由做出任何讓她難堪的事情，明白了麼？”
他說“明白了麼”的時候眼神一動不動的看着面前的人，敵意十分明星。
在陸言澤的記憶中，這大概是自己的大哥第一次這麼嚴肅的和自己說話，也是兩人之間的氣氛第一次到了這樣劍拔弩張的地步。
程一諾站着的位置正好是陸言宸身後左側的位置，因爲身高的差距只能看見他的側臉。
很久很久之後，因爲時間的關係她已經記不得當時他面無表情的對陸言澤說的那些話的具體內容，但是那個側臉卻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腦海中。
一個女人對自己愛的男人總會有一個認定的瞬間，在那一刻陸言宸身上透露出的堅定，讓程一諾在內心深處徹底的相信，奧，這個男人是真的愛她。
車子平穩的在路上行駛着，程一諾一言不發的坐在副駕駛上，目視前方，平靜的表情和慌亂的內心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是去陸言宸公寓的路，之前來過一次，她記得。
程一諾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至少在車子停下來之前不能一直這樣一聲不吭，像是做錯事被叫了家長的孩子一樣。
她這樣想着的同時便側過頭，輕咳了一聲：“這麼晚了，去你家幹嘛呢？”
話一說出口程一諾便後悔不已，她本來只是想隨便找個話題，但是這樣一問卻像是在故意暗示什麼，而且還是過去明顯的暗示。
“你想幹嘛？”
陸言宸仍然表情平淡，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的問道。
“想幹什麼都行？”
程一諾故意學着他的語氣調侃開口，但是顯然段位有些不夠，不等陸言宸有什麼反應，她自己倒是先紅了臉。
陸言宸側頭看着她躲閃的目光，慵懶的哼了一聲：“接吻不行。”
程一諾：“……”
“你今天碰過別人的地方都不要碰我。”
“咳……”
程一諾有些無語的看着身側的人，她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句話應該是言情小說中一些吃醋的女主角的臺詞吧，竟然能聽到從他嘴裡說出來。
“你想多了。”
冷冷的開口，程一諾斜着眼睛瞪他。
車子在公寓樓下停下，但是兩人卻都沒有要下車的意思，都有話要說，但是都沒有開口。
“你今天和陸言澤那樣說……”
終於，還是副駕駛上的人忍不住，開口：“以後要怎麼面對他？”
“我如果什麼都不說，他以後怎麼面對我？”陸言澤回答的坦蕩。
“那……”
“程一諾。”
他轉過頭，嘴角帶着明顯的嘲弄：“你現在是在心虛麼，因爲你，我第一次對阿澤有了揮拳頭的衝動。”
他雲淡風輕的樣子讓程一諾胸口一震，極其不自然的開口反駁：“我又沒逼着你去和他說那些話，怎麼就是因爲我了？”
“你在瘋了一樣去找他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事情的後果，她不只是你關係混亂的合法丈夫，還是我的弟弟。”
陸言宸沒有職責的意思，但是說出的話卻都字字在理，讓程一諾連辯解的話都找不到。
過了半晌，她才終於悶悶的再次開口：“那你想過要怎麼和你爸媽說麼，這件事肯定是瞞不下去的。”
“我從來也沒打算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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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答的簡潔，擡手將車鑰匙從車子上拔出來，側眼看她：“你爸爸的事情我會找個時間和阿澤問清楚，這段時間你儘量避免和他見面。”
“哦……”程一諾回答的不情不願。
陸言宸斜她一眼：“找時間回家一趟，和你的事情和你媽媽說清楚，我不想以後我上門的時候她對我們的事情有什麼看法。”
程一諾被他的話逗笑：“你想的還挺遠，你就那麼確定自己真的能有上我家門的那天？”
“你就那麼確定自己以後都嫁不出去？”陸言宸用同樣的語氣反問。
“無聊。”
程一諾瞪他一眼，反手去推車門內。
“一諾。”
看着她氣呼呼的臉頰，陸言宸突然開口叫她。
他胳膊搭到她的肩膀上，制止她要下車的動作，幽暗的眸光在車燈下有點看不清，語氣中突然多了幾分說不清的情愫，問了一句讓程一諾瞬間僵住的話。
他說：“你是愛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