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宋時也跑到跟前,那老頭已經慢悠悠轉過身來了,只不過依舊維持着左手負在身後,右手指天的手勢。
桑凝:“……”
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感覺這老頭像是衝她來的,轉過頭來視線立馬就鎖在了她身上。
宋時也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趕緊剎停了腳。
【我靠,嚇死人了,這老頭在搞什麼鬼?我第一次見人的鬍子可以茂盛到這種程度,除了眼睛鼻子,都看不清這人長啥樣了。】
【他這是在幹嘛,眼睛瞪得像銅鈴,我感覺他下一秒就要給我們唱一出大戲了。】
【一個老頭無緣無故出現在山裡真的很恐怖,這該不會就是節目組請來的神秘嘉賓吧?】
【算了,孫導雖然做事不正經,但人還是正經的,這老頭一看精神狀態就不對,怎麼可能會請這種人當嘉賓。】
所有人都帶着詫異看向老頭,可老頭依舊直勾勾地看着桑凝。
桑凝被搞無語了,大爺,我和你很熟嗎?
你要是認識我,好歹打個招呼啊,爲什麼要用這麼滲人的目光看人。
桑凝受不了了,這麼多人,他不看,偏偏只看她一個人,她合理懷疑這人是個老變態。
想到這兒,桑凝的面色沉了下去,準備開口罵人。
結果沒等她開口呢,老頭就先開口了,只是這次他收回了右手,轉而掌心向上與地面平行着推出了右臂。
“危樓高百尺——”
老頭富含感情的渾厚聲音一出,所有人瞬間怔住了,紛紛看向桑川。
內心os是:這不是你的背景詩嗎?
桑川眼睛一亮,這老頭有點意思。
他站起身來,老頭又繼續盯着桑凝飽含深情地念出了下一句:“手可摘星辰——”
桑凝:“……”
這人絕逼是個神經病。
【我靠,我懵了,這是什麼情況,這老頭爬這麼高就是爲了背這兩句詩嗎?】
【這老頭是不是被桑川奪舍了,這詩剛纔桑川也背過的,而且他們兩個人背詩的姿勢實在是太太太太像了!】
被死死盯着的桑凝除了無語,依舊沒有做出任何迴應。
就在老頭準備繼續念出另外兩句詩的時候,桑川的聲音突然響起:“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這次,桑川的聲音比剛纔在山下唸詩的時候還富有感情,一邊念,一邊擡腳朝老頭走去。
眼裡閃爍着小星星,他看這老頭第一眼就覺得很親切,像遇上了知己一般。
【桑川爲什麼還不長記性,剛纔背錯就算了,現在還敢背錯,是不是皮癢癢了?】
【看來這兩句詩的拼接版已經深深刻進桑川的DNA裡了。】
“今天的課文背誦再加10篇。”桑凝毫無溫度的聲音響起。
桑川這才清醒了過來。
媽的,他剛纔是不是被這老頭下降頭了,怎麼不知不覺就想接下一句。
老頭也沒想到唸詩唸到一半會被一個毛頭小子打斷,他有些不滿。
好不容易端足的架勢瞬間破功,他捂着拳頭虛握在嘴邊,輕輕咳嗽了幾聲以掩飾他的尷尬。
他剜了桑川一眼,然後繼續擺回剛纔的姿勢開始重新唸詩:“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眼見馬上就能把剩下兩句唸完,桑川就像不知道抽了什麼瘋一樣,滿含深情地打斷了老頭,接了下去。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40篇!”桑凝的聲音比剛纔更冷,冷得像是人工AI發出來的聲音一般。
桑川再次如夢初醒,趕緊認錯:“姐,我錯了,我的記憶已經形成慣性了,忍不住就想接下一句,你給我喝碗孟婆湯吧,讓我把這段不堪的記憶徹底抹除掉。”
兩次背詩都被打斷了,老頭髮火了,對桑川咆哮道:“年輕人,我們講講武德,你能不能讓我把這首詩背完!”
衆人:“……”
大家都覺得這老頭瘋了,遇上精神病,最好不要去主動招惹他,萬一他一發飆把你給捅死了怎麼辦?
精神病殺人可不犯法。
桑川害怕自己一會忍不住又接下句,乾脆用手指將自己的兩片嘴脣捏在了一起,整個嘴都捏成了鴨子嘴形狀。
老頭滿意了,這下終於沒人能打擾自己了。
於是又重新擺好姿勢,開始唸詩:“危樓高百尺……”
【我踏馬要被笑瘋了,這一定是節目組請來的人吧,他們是從哪裡請來的逗比老頭,和桑川簡直就是對臥龍鳳雛。】
【老頭倒是如願背完詩了,但嘉賓們的精神狀態感覺不太好了。】
老頭唸完詩以後的動作也很詭異,一直邁着小碎步在往前走,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桑凝看得眼皮突突直跳,還真讓宋時也說對了,這老頭竟然真的要跳崖?
剛纔背的那首詩難道就是他臨終前的遺言?
這個小山峰掉下來倒是也摔不死人,只是離地面好歹也有兩三米的高度,她目測這老頭應該和宋奶奶一樣的年紀。
這麼一大把年紀真掉下去了不死也要殘了,粉碎性骨折瞭解一下?
桑凝顧不上什麼了,她不可能眼睜睜看着老頭就這麼掉下去。
於是施展起輕功,快步朝老頭奔去。
期間,她的心真的咯噔了一下,這老頭竟然真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目視前方,眼底看不到一點害怕的情緒,彷彿已經提前預料到了他最終一定不會摔下去。
在老頭的一隻腳已經懸空,再繼續往前一步就要掉下山峰的時候,桑凝終於趕到了,飛身上了小山峰,拉着老頭一隻胳膊往後拽。
“老人家,你要幹什麼?”
桑凝的聲音帶着幾分怒意,這老頭要尋死可以,但能不能別當着她的面啊?
她是真看不下去,會出手相助的人。
被拽回來站穩後,這老頭突然跪倒在地,淚腺就像決堤了一般,立馬老淚縱橫。
桑凝:?!
她剛纔說話的語氣是不是太重了點,傷到這位老人家了。
剛想開口解釋些什麼,那老頭竟然對着她磕了一個頭。
桑凝心裡又是一個咯噔,完犢子,這回她怕是要折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