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誅仙台上。
瑾風一襲月白的袍子依然纖塵不染。雙手雙腳都被精鐵鏈子鎖着,面容卻一如從前恬淡,眸子裡依然秋水般無波無痕。只是在半空中靜靜的站着,周身也流淌着別樣的風華。高高的被綁在誅仙台的困龍柱子上,靜靜的等待着的是天雷加身,魂消魄滅的刑罰。
鬼狐來到這誅仙台,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安靜的畫面。仰頭,看着瑾風,脣角微顫。瑾風似乎是感受到了心念人的到來。一直沒有焦距的眼睛,好像不經意的看向這裡。漫不經心的劃過鬼狐的面龐,再一次望向虛無的天空。
足夠了,在臨死的時候,還能看到她,真的足夠了。三千年已然活的太久,看盡了世間的爾虞我詐,也知道了動心的感覺,這樣就好了。不願經歷世事輪迴的苦痛,不願一次次忘了心中所念。那就這樣吧,讓他帶着沒有啓齒的心事,變成一粒塵埃,歸向浩瀚的混論之地。
“天吶,時間居然有這樣飄渺如風的男子……”心月沒有發花癡,卻依然在感嘆。“這樣淡漠的男子怎麼可能是魔尊的內應,故意放擎天出世的。天帝調查這麼久,居然會是這樣的記過,真是讓人痛心,”
是的,是很痛心。
讓鬼狐最痛心的是此時慢慢向這邊走過來的絳紫華服的男子,愈染。痛心曾經那樣高貴的男子,如今卻是和天帝站成了一線。在這件事上沒有替瑾風說過一句話,反而在不斷地推波助瀾。‘你還是當年心地純善,奮不顧身跳下崖救我的那個男子麼?’鬼狐在心裡無聲的問着自己。
愈染不顧天帝的眼色,依然站在鬼狐的身側。鬼狐一直看着愈染的眼神,一直看着,直到龍涎香的氣息鑽進鼻子。鬼狐看見了愈染眼中的興奮,也看見了那裡的一抹心疼。閉眼,轉頭一滴裡劃過臉頰,流到嘴裡,又鹹又澀。伸手拉住身邊釋真溫暖的大手,雙目睜
開,再不看愈染一眼。
愈染看到鬼狐轉過去的眸子,有點想發火。但看到那一滴留下的淚,又全化作滿滿的心疼。他不後悔自己在這個時候看見鬼狐看過來的目光,居然就如着了魔般不顧一切的走到了這裡。甚至慶幸鬼狐現在還對自己念念不忘,不然看見自己和雲衾一起來,會心痛的落淚。
原來那個礙眼的黑小子,果然是鬼狐找來故意氣自己的。什麼都可以掩飾,什麼都可以僞裝,唯有眼睛騙不了人。那一滴淚就證明了一切。
釋真穩穩地站着,如勁鬆一樣,目不斜視。雖然目不斜視並不等於就不知道鬼狐的那一邊站着是誰。透過手心裡攥着的小手,釋真感覺到了鬼狐現在心情的不平靜。他用手心裡的溫暖輕輕舒緩着鬼狐發顫的心。雖然自己的心裡很痛,痛公主心在的青訓不是因爲自己。但卻也依然不言不語,給這最厚重的依靠。
所以人都站定,一個戴着青紗帽字的文官,手持一個常常的布帛,在那絮絮叨叨的念個沒完沒了。鬼狐沒有心思去聽那個人嘴張張合合都念的什麼。只知道那嘴一停,天帝就會親自引下滾滾天雷,加諸在瑾風身上。直到灰飛煙滅。
不想聽,卻盼着那個人的嘴不要停。一停下,她和愈染以後的永生永世就只能做仇人了。當愛情歸零,在蛻變成恨,她和他將永遠成爲兩條平行的線,再無交集。
四周很靜,唯有那宣讀瑾風罪狀的聲音高亢有力。許久以後,一個婉轉之音,終於結束了誦讀那長長的布帛。然後天地在衆人的唏噓下,雙臂高舉,就要引下天雷。
鬼狐擡頭望了一眼瑾風,他依然寧靜致遠,笑意謙謙。彷彿有一種中獎解脫的輕鬆。
鬼狐四下張望,一羣冷漠的眼神。不見雲幕和鬼界衆人。
鬼狐側臉往愈染,依然俊美如斯,高貴如斯。嘆口氣,忽而一笑,笑聲如
風中銀鈴。
笑聲打斷了天帝默唸的口訣,笑聲讓愈染心頭一悸。相聲讓瑾風睜眼,目光如灼。笑聲讓妖王臉色緊繃。
“天帝陛下。”鬼狐走出一步,朗聲高呼。
衆人傾身相望,目露鄙夷。又是那六屆最好色的禍害女。
“妖界公主,此時又有什麼話將。”天帝招引天雷被鬼狐打斷,臉色已然氣的鐵青。可當着天下諸人的面,他還是略顯慈祥。
“我無意於打斷天帝陛下的刑罰,也欽佩天帝筆下的大義滅親公私分明。我只說幾句話就好,希望在場的六界的人仔細聽了。”鬼狐說着掃視一週,當看到愈染冷凝的眸子時,眼裡一痛,匆匆掠過。
“你這妖女,現在又想說什麼?不會是看上了瑾風王子的貌美,想讓天帝手下留情賜給你做紅帳面首吧?”
“是啊是啊……六界的禍害口味真大,居然連王子都想染指。”
鬼狐冷笑着聽着那些衝耳的污言穢語,不予以反駁。釋真面色一冷跨步到鬼狐身邊,面色如霜。“天帝,您麾下的,原來竟都是這般出口成髒的弄臣。依我看,他們的舌頭不用再留着了。”
釋真陰冷的說完,發中湛盧已經出去。小小的黑影沒有恢復原樣,在那兩人的面門前轉了一圈,又回來自動的插進他的頭髮裡。衆人甚至都懷疑這人剛纔出手了麼,就聽見兩聲慘叫。只見那兩個多嘴的人都用手捂着嘴,鮮血已經順着他們的手流了滿身。
釋真第一次傷人,而且下手極狠。純善的他卻沒有一絲後悔與不忍。凡是對公主不敬,肆意侮辱公主的人,他都不會心善的手下留情。
“天帝,您覺得我這樣做公允麼?”釋真冷眼望向天帝,猶如修羅。天帝眼中殺意一現,接着隱退。
“做的好。邪神的徒弟,果然盡得真傳。”天帝咬牙切齒的說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