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情之一字

那老婆婆沉吟了一下,又道:“你知道珮瑤嗎?”靈兒點了點頭,老婆婆道:“那你應該知道他們很相愛。”

“可他們現在已經分開了。”

老婆婆聞言,瞪大了眼睛,一臉詫異的神情,“什麼?他們分開了?”

“嗯,珮瑤嫁給了天帝,做了天妃。”

老婆婆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她頓了一下,又道,“但我還是想奉勸你,千萬別陷進去。你不知道情之一字有多傷人,那是六界之中最可怕的毒藥,銷魂蝕骨,斷人肝腸,任你法力再強,都會被它傷得體無完膚、支離破碎!”她說這話時,皺紋堆積的臉上鋪滿濃濃的哀傷,好似瑟瑟秋風中凋零的枯葉,悲涼而悽婉。

靈兒看了看她,輕聲問道:“婆婆也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嗎?”老婆婆望着窗外,目光深邃而幽遠。彷彿穿透千萬年的光陰,回到那遙遠的曾經,聲音裡透着無盡的滄桑:“往事如煙,不堪回首。”

靈兒看着她滿是悲痛、落寞的神情,心中忽然一動:這老婆婆住在淒寒谷、她認識夕風、她曾經有一段傷心的往事,這些加在一起充分說明她就是未央。可是,可是未央怎麼會變成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她不是神界第一美女嗎?

念及此,靈兒試探着問道:“你……你莫非就是……未央?”那老婆婆聽到“未央”這個名字,身子猛然一顫,迅速扭過頭,面色蒼白的看着靈兒,大聲道:“你說誰是未央?”

靈兒道:“你。”老婆婆緩緩搖搖頭,“不,我不是,未央已經死了。”

“死了?”靈兒瞪大了眼睛,“什麼時候死的?”

“五百年前。”

“不可能啊!她死了雪隱爲什麼還讓我們到這兒來找她?”

老婆婆詫異的問道:“雪隱是誰?”靈兒道:“他是雲水天閣的閣主,六界之事無所不知,就是他告訴我們未央在這兒的。”

“你們爲什麼要找未央?”

靈兒道:“我們來找她幫忙對付鬼王。”隨後將玄天真人被殺、她和夕風要尋找十位天神之事告訴了那老婆婆。老婆婆一直默默的聽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待靈兒全部講完,她才淡淡的說道:“恐怕你們白來了,未央已死,沒有辦法幫助你們了。”

靈兒不知道這婆婆所說的話是真是假,也無從證實,只能等夕風醒來再說了。

晚飯後,老婆婆去山洞住了,讓靈兒留下守着夕風。靈兒白天累了一天,又困又乏,守了沒多一會兒便趴在牀邊睡着了。睡夢中,她感覺有人在摸她的手。她一驚,猛然從夢中醒了過來。睜眼一看,只見夕風已經醒了,正靠在牀頭,眼含笑意的看着她。靈兒一見,頓時驚喜萬分,開心的笑道:“夕風,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夕風摸了摸還隱隱作痛的胸口,立即想起自己昏迷前所發生之事,便皺了皺眉,費解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爲什麼用光箭射我?”靈兒低下頭,一臉愧羞的神情,“我也不想這樣的,我被那妖花迷了心志,產生了幻覺,把你看成了厲鬼,才……才用光箭傷你的。”

夕風聽靈兒如此說,立即大叫起來:“什麼?你把我看成厲鬼?我長得很像鬼嗎?”說着,擰眉瞪眼,氣呼呼的看着靈兒。靈兒看着他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夕風伸出手在她的頭上敲了一下,“你還笑!”靈兒用手揉了揉頭,嘟着嘴道:“別總打我的頭,再打就變傻了。”

夕風笑道:“你本來就是個傻丫頭,再傻一點又有什麼關係?”“討厭!”靈兒說着,用手打了他一下,夕風笑得更大聲了。

靈兒道:“受了傷還能笑這麼大聲,可見傷得不重,我真該多刺你幾下。”

“哈,你好狠毒啊,居然還想再多刺我幾下!”

靈兒笑道:“跟你說笑呢,我怎麼捨得?”說到這兒,她低下頭,神色黯淡下去,“夕風,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差點害死你,我……”她說着,一行清淚順着嬌美的臉頰流淌下來,有如梨花帶雨一般,無限惹人憐惜。

見她如此,夕風頓時生出幾分愛憐,忙擡起手爲她擦拭眼淚,一邊擦一邊柔聲說道:“別哭了,沒關係的,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放心,我沒那麼容易死的,我的命大着呢。”

靈兒道:“多虧了那位老婆婆,若沒有她,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夕風驚訝的問道:“什麼老婆婆?”靈兒便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夕風。夕風聽完後,說道:“聽你說的這個老婆婆倒的確像未央。”靈兒道:“我也覺得像她,可她不承認,她非說未央已經死了。”

“她離開天庭,斷絕了從前的一切,就相當於已經死去了。”

“你不是說她是神界最美的仙子嗎?爲什麼會變成老婆婆呢?”

夕風道:“我想,她是因爲太思念夜祭纔會變成這樣的。她母親離塵就是如此,從前也是很美的仙子,就因爲思念屠絕才變成了一個老婆婆。她想必和她母親一樣。”

靈兒道:“既然她那麼思念夜祭,我們就幫她把夜祭找來吧。”夕風笑道:“好。”

靈兒忽然想起那位婆婆所說的話,因此很想問問夕風是否喜歡自己,便輕輕叫了一聲:“夕風。”夕風一愣,“什麼事?”

靈兒看向夕風,此時,天已經亮了,陽光透過窗子射進來,灑在他的臉上,他那有如美玉般的臉龐越發顯得俊美異常,漆黑的眸子仿若星辰一般,定定的望着她。靈兒臉上一紅,話溜到嘴邊,竟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夕風一臉詫異的看着她,等着她說下去,可等了半天她也沒說,不禁更加驚訝了,“你怎麼了?”靈兒咬了咬嘴脣,沒有說話。

“身體不舒服?”

靈兒搖頭。

“想你家人了?”

靈兒繼續搖頭。

夕風徹底懵了,“那是怎麼了?”靈兒又猶豫了半晌,方鼓足勇氣,低聲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

夕風道:“什麼問題?”靈兒沉吟了一下,道:“你……”她剛想問夕風是否喜歡她,卻聽“嘎吱”一聲,門開了,那個老婆婆從門外走了進來。她往牀上看了一眼,見夕風醒了,臉上露出幾分喜悅的神情,笑道:“你醒了?”

夕風忙將頭轉向她,笑道:“多謝相救。”一面說,一面仔細打量她。發現她雖然面容蒼老、滿臉皺紋,五官卻依稀是未央的樣子,更加斷定她就是未央,便道:“未央,好久不見。”

那老婆婆聽他這樣說,立即板起臉,冷冷的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未央!”

“不管你承不承認自己是未央,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對付鬼王,拯救天下蒼生。”

“對不起,你說的與我無關,我是不會幫你的。”

“怎麼與你無關?不管怎麼說,你也是神界中人,保護天下蒼生原本就是我們的職責所在,你怎麼能對這一切視而不見?”

老婆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面上露出幾分哀怨之情,“你錯了,我不是任何一界的人,所以六界之中的任何事都與我毫不相干!”

夕風難以置信的看着她,眼裡浮出一絲悲痛,嘆道:“未央,你怎麼能這麼說?從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那老婆婆忽然放聲大笑起來,笑聲悽楚而哀傷,猶如嗚咽的風聲一般,“從前?從前的未央早死了,現在的我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沒有情感的行屍走肉!”

“未央,我知道你對從前的事無法釋懷,但是……”

不等夕風說完,那老婆婆已冷冷的打斷了他:“不必再說了!你在這兒好好養傷,養完傷就請離開吧!”說完,轉身走了出去,留給夕風一個蒼老而孤寂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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