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氣有些陰,在屋內都聽得見呼嘯的風聲,因爲要照顧曲子晉,柳絮起了個一大早,站在窗前皺着眉毛看着對面在風的吹拂下劇烈搖晃的樹木,咬着脣想了下將給曲子晉新買的羽絨服拿了出來放在牀頭,然後進廚房做飯。
昨天曲震和秦映芝回來了,張嫂給他們做完飯便匆匆趕回了老宅,所以柳絮只能自己動手。
見時間還早,柳絮開了火熬起粥來,半個小時後淡淡的米香味就溢了出來,飄散在廚房上空,想到昨晚還有兩盤菜沒怎麼動,便各挖了一勺放進米粥中。
粥煮好後柳絮盛在碗裡放着,轉身回臥室去叫曲子晉起牀。
進屋時發現曲子晉還合着眼,柳絮搖了搖曲子晉,軟聲道,“子晉,起牀吃早餐了。”
隔了幾十秒鐘,曲子晉才懶懶掀了掀眼皮,很快就又合上,“讓我再睡會兒,昨晚光顧着喂某人都沒睡夠。”
前半句還中聽,後半句怎麼就變了味呢!又不是她纏着他不放的。
極少看到曲子晉賴牀,也知道他這兩天很累,體貼的給曲子晉掖好被角,柳絮轉身往門外走,走之前還不忘叮囑道,“再睡二十分鐘,這是極限,不然上班會遲到的。”
她可不想,大病初癒後第一天上班,就來個光榮的缺勤,雖然身爲總裁的老婆,但還是要以身作則,嚴於律己。
曲子晉應了一聲,帶着濃濃的睡意。
柳絮第二次進來時,曲子晉居然還賴牀,而且絲毫沒有要起來的打算,柳絮明眸微光流轉,嬌嬌的喚着,“老公,老公,起牀了。”
陷進柔軟大牀中只露出一張俊臉的曲子晉,不爲所動。
見叫不醒,柳絮有微微的懊惱,昨晚都說好了今天要上班,結果還被曲子晉壓着做到了很晚,要不是想着要照顧曲子晉的起居,她也真想再倒回去睡個回籠覺。
胳膊都受傷了,居然還有那麼旺盛的精力。
當然,柳絮不過是想想,起都起來了沒必要再躺回去。見叫老公這招都不管用,柳絮託着下巴冥思苦想着,忽然腦海掠過一道光,柳絮彎着脣食指纏繞着一縷秀髮在曲子晉的臉上撓着。
飽滿光潔的額頭,線條流暢的鼻翼,微抿着淡色如薔薇的薄脣,光滑看不到毛孔的臉頰,一處都不放過。
柳絮嘗試過那種感覺,就好像有無視只螞蟻在爬一樣,很怪異,也很有效。
果不其然,看到曲子晉眼皮下顫動的眼球時,柳絮滿意的笑了。
對上那雙深幽如暗夜星辰的眸,柳絮得意的揚着小臉看向他。
慢動作的從被窩裡爬出來靠坐在牀頭,曲子晉斂着眉下一秒薄脣直接印在柳絮脣上,狠狠攫取着她口中的空氣。
纏綿一吻結束之後,曲子晉意猶未盡的舔舔脣瓣,笑睨着柳絮,“以後用這種方式叫我起牀,最有效。”
柳絮捂着發麻的脣瓣,微惱的瞪着曲子晉,末了催着他下地,“趕緊的,上班要遲到了。”
曲子晉慢條斯理的下牀,露出健美勻稱的身材,腹部肌肉紋理分明,閃爍着健康的色澤,柳絮看的臉紅心跳,感覺鼻子裡有熱流往外涌,急忙仰頭給逼了回去。
見曲子晉雙手張開傻站着等她穿衣服,柳絮汗顏不已,拿過襯衫胡亂給他套上,情急之下居然把釦子給扣錯了,頓時欲哭無淚。
一大清早要不要來這麼香豔一幕?還有,昨晚事後曲子晉明明是穿着睡衣的,爲毛早上醒來之後,睡衣卻不翼而飛了。
總算把曲子晉收拾妥當,柳絮腳步飛快的奔向衛生間,對着鏡子看了眼,果然還是流鼻血了。
都老夫老妻了,居然還這麼把持不住,柳絮深深唾棄自己那脆弱到不堪一擊的自制力。
澆了把冷水在臉上,擡頭就看見鏡子裡曲子晉刷牙的場景,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鼻子旁邊沾了點白色泡沫,那位置好巧不巧居然跟她剛流鼻血的位置相吻合。
心虛的看了鏡子裡的曲子晉一眼,柳絮給他騰開位置,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時曲子晉含糊不清的聲音響起,“你流鼻血了。”
柳絮身子一僵,繼而緩慢轉身,臉上扯出一抹笑容,“哪有,你看花眼了,那是做飯時不小心沾的辣椒。”
一看柳絮眼神閃爍,不敢直視自己,曲子晉就知道她說的是假話,把嘴裡的泡沫盡數吐出來,吐字終於清晰起來,“是麼?”
“當然是。”柳絮梗着脖子硬邦邦的回了一句,隨即溜之大吉。
開車去公司的路上,柳絮有一段時日沒摸方向盤覺得有些生疏,於是就演變成了三隻手一起掌控方向盤,多出來的那隻,是曲子晉的。
看着覆蓋在自己右手上的那隻骨節分明帶着薄繭的手,柳絮咬咬牙,看在他開車技術比自己好的份上,她忍。
只是,時不時捏捏她是要鬧哪樣?
一路有驚無險的抵達公司,看到高聳入雲霄的建築頂端,那四個熟悉的燙金大字,柳絮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就好像離開了它很久,可熟悉感還在,情不自禁的彎起脣角,心裡默唸,秦晉,我回來了。
盯着看了會兒,柳絮轉身挽着曲子晉的胳膊進了大門往電梯口走去,沿路遇到不少同事,投過來的目光先是詫異,繼而都轉化爲祝福。
柳絮淺淺的勾着脣,大大落落的向大家打着招呼,眸光清澈坦然,沒有了往日的小心翼翼。
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她清楚的明白,眼下再沒有什麼比心愛的人陪在自己身邊來的重要。
既然這樣,又何必再躲躲藏藏。她和曲子晉的這段感情,又不是見不得人,或許兩人之間還有差距,但她會努力的向他看齊,與他攜手共度風雨。
一旁曲子晉見柳絮終於有勇氣承認這份感情,說不高興那是假的,只是沒有把情緒過度流露於臉上,然細看之下就會發現,那雙深色的眸中蘊含的濃濃笑意。
剛踏進經辦區的門,只聽見一聲脆響在柳絮和曲子晉頭頂炸裂開來,緊接着五彩繽紛的禮花好像天女散花般漫無邊際的灑了下來,落了兩人一身。
“surprise!”曲子辰貼着創可貼的臉出現在兩人面前,脣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怎麼看怎麼滑稽,而其他人眼裡也有着藏都藏不住的喜悅。
微愣過後,柳絮和曲子晉動作一致的抖掉身上粘着的碎片,感覺到嘴裡也有眼前頓時飛過無數道黑線,把塑料碎片吐出來之後,柳絮環顧了一圈,“大家的心意我明白,只是這麼衰的法子誰想出來的?”
掃了眼滿地細小的碎片,“這得多難清理啊?”
衆人整齊劃一的指着曲子晉,異口同聲,“他。”
就這麼被一羣人給推出來擋擋箭牌,曲子辰當即愣傻眼了,“喂,你們要不要做的這麼絕?”
回答曲子辰的是,各歸各位裝模作樣的工作。
唉嘆了一聲,曲子辰巴巴的湊到兩人跟前,說着好話,“哥,嫂子,身處漫天飛花中,難道你們就沒有一點置身於婚禮現場的感覺麼?”
曲子晉冷冷的斜了閒極無聊纔會想出這種低幼法子的曲子辰一眼,不鹹不淡的聲音響起,落在曲子辰耳朵裡,卻無異於五雷轟頂。
“把辦公室給我清掃乾淨,一絲碎片也不準有。”話落瀟灑的擡腳邁步,往辦公室走去。
虧曲子辰想的出來,他和柳絮的婚禮,怎麼能用這種廉價的塑料片,要用也應該是精心培育出來天然無害的花瓣。
曲子辰瞬間苦了一張臉,祈求的看着柳絮,“嫂子,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見柳絮搖頭,曲子辰不死心的繼續問着,“一點點點點也沒有?”
柳絮語重心長的拍拍曲子辰的肩膀,“有這會兒說話的功夫,還不如趕緊去清掃呢。”
話落衝着曲子辰燦然一笑,“認真掃哦,別妄想偷工減料,你哥脾氣可不大好呢。”
看到曲子晉在辦公室門口等她,柳絮剛要跟上去,就看見一窩同事不停朝自己使眼色。見狀,柳絮無奈的看向曲子晉,“我待會兒再進去。”
曲子晉辦公室門剛合上,原本各就各位的姐妹們一窩蜂似的把柳絮團團圍坐在中間,個個眼中精光閃閃,一副不挖到八卦決不罷休的架勢,“柳姐,你藏得也太深了。一直都知道曲總寵你,但萬萬沒想到,你們居然隱婚。”
“就是。怪不得上次韓部長忽然退出了呢,有曲總這麼強大的情敵,不退出肯定會被碾成渣渣啊。”
“柳姐,你跟曲總什麼時候開始的?是戴戒指那天嗎?”
備受冷落正掃着地的曲子辰,忽然插了一句,“比那早很多好嘛!”
“天吶,柳姐,該不會三年前你們就……”有人驚呼。
見越說越離譜,一直不得機會開口的柳絮忙伸手阻止大家再繼續yy下去,“也沒多久,就幾個月。”
趕在下一波喋喋不休聲之前,柳絮開着玩笑,“一來就被你們圍的水泄不通,我看你們不是歡迎我,是歡迎八卦的吧。”
田嬌甜甜一笑,“歡迎柳姐的同時順便也挖挖八卦,只是沒想到這麼勁爆。新聞剛出來那天我們就商量着去醫院看你的,不想被曲總毫不留情給擋了回來,憋了這麼多天,不挖不快啊。”
看着一張張熟悉的笑臉,和以往一樣毫無顧忌的開玩笑,柳絮心窩一熱,忍不住感慨,“還能再看見你們,真好。”
準確的說,是還能活着看到你們,真好。但怕大家擔心,柳絮刻意將兩個字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