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工作很辛苦吧?”這話從曲子晉嘴裡蹦出來,曲子辰很受寵若驚,嘴巴直接張成了巨大的o型。
“哥,你這兒沒受傷吧?”曲子辰指着腦子反問了一句。
曲子晉對他一貫是冷嘲熱諷,再不就是拳腳相加,不遺餘力的壓榨他,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跟他說話,還是第一回。
曲子辰這般大不敬,換做往常,曲子晉冰刀的眼神早殺了過來,今天卻罕見的沒有,甚至嘴角還噙着薄笑,只是配上那張花臉,失了平日裡的魅力。
“不想漲工資?”
“奇怪,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曲子辰嘀咕一句,看向身後的柳絮壓低聲音,“嫂子,我哥他是不是吃錯藥了?”
柳絮正偷樂呢見曲子辰看過來忙竭力忍住笑,義正言辭的迴應,“我也覺得他很奇怪,從早上就這樣了。”
曲子辰瞭然的點點頭,曲子晉一定是沒受過這麼大的刺激,一時給整蒙了,不過現在正是他給自己爭取利益的最好時期。
見曲子晉轉了過去,柳絮迅速彎起脣角,清秀眉眼間具是笑意,怕笑出聲壞了曲子晉的好事,柳絮將裝有顏料的盒子放在了曲子晉手邊,自己則捂着嘴進了衛生間。
都說叢林間的王者捕捉獵物時,有一段漫長的蟄伏觀察期,也是在這個階段佈置下陷阱,等着獵物上鉤。
此時,曲子晉誘就是那敵深入的王者,而曲子辰,則他相中的獵物。
“哥,你準備給我漲多少?”曲子辰覺得現在的曲子晉沒有一絲一毫的殺傷力,於是連人帶椅子往他跟前挪了挪,眼裡不停往外冒着紅心,表達着對人民幣的愛意。
曲子晉沒說話,卻敲了敲柳絮放在手邊上的盒子。
曲子辰注意力立即落在了盒子上面,眨巴着星星眼,“漲的工資在盒子裡面?”
看見曲子晉點頭後,曲子辰樂不可支,那麼大一個盒子能裝不少錢呢,他哥真是大方仁慈了一回呀!
“哥,你給我漲多少呀,準備這麼大一個盒子。”曲子辰嘴頭上表達着羞射,身體卻忠實的挪向了盒子。
想揭開,曲子晉去摁住了另一邊。
“哥,你什麼……”意思二字還沒說出口,臉上有涼涼的東西滑過。
突如其來的一幕把曲子辰弄的有點蒙圈,一時沒反應過來結果又被曲子晉潑了一盒。
半晌伸出爪子一摸,手上紅通通的再聯想到曲子晉臉上的紅痕,曲子辰嘴裡飈出一連串各種語言組成的國罵,腳下生風的往衛生間衝。
他不傻,要是等顏料幹了之後,他就跟曲子晉一個德行了。
曲子晉可以躲在醫院不用出去見人,可他曲子辰不行,他要賺錢養家餬口。
可柳絮霸佔着衛生間呀,於是曲子辰掉轉頭馬不停蹄的往廚房奔去,擰啊擰,水龍頭沒水,沒轍只得去借用隔壁陸銘的衛生間。
可陸銘出院了,曲子辰那叫一個恨啊,轉了一大圈又風風火火的回來,拽了一大堆紙巾對着鏡子使勁兒的擦着臉。
身後,曲子晉和柳絮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彎起脣角。
費了好大的勁兒纔將顏料全部擦掉,但臉上還是殘留了些許,顏色紅紅的把曲子辰本來引以爲傲的白皙肌膚掩蓋住了。
猛一看,嗯,像極了……猴屁股。
看着鏡子裡倒映出來的影子,曲子辰很不想承認他倆是一個人,可現實往往是殘酷的。
曲子辰憤怒回頭,瞪着曲子晉的黝黑眼珠子能噴出火來,“哥,這就是你所謂的漲工資?”
“嗯。”曲子晉淡淡應了一聲,“人民幣也是紅色的,我讓它長在了你的臉上。”
收緊拳頭,骨骼交錯的聲音在病房內響起,曲子辰氣的七竅生煙,衝着曲子晉吼道,“陸銘在你臉上做了文章,你不去找他報仇,報復我算什麼?”
“有本事,你頂着這個鬼樣出去見人?”
吼完,曲子辰喘着粗氣,小胸脯跟着一抖一抖,撅着腦袋倔強的模樣跟一頭剛出生的小牛似的,眼裡寫滿了不服氣和委屈。
曲子辰脾氣一向很好,你整了他之後基本上都一笑而過,或者罵幾句過過嘴癮,這還是柳絮第一回看見曲子辰生氣,正想着剛是不是鬧得過分了些,畢竟曲子辰那麼在乎自己的臉。
正要好言安慰時,曲子晉幽幽開口,“一百萬。”
小胸脯抖動的不是那麼劇烈了,氣息也不那麼喘了,柳絮看的嘖嘖稱奇,前後不過幾秒鐘,曲子辰就能收放自如,這技能,看的她是自愧不如。
咬着脣,曲子辰依舊仰着頭,顯然希望曲子晉加大籌碼。
“兩百萬。”
曲子辰哼了一聲。
“不要,那算了。”以爲曲子晉還會加價,結果來了這麼一句,醒悟過來的曲子辰趕忙開口,“夠了夠了。”
此刻泛紅的臉上,是樂滋滋的。
等兩百萬真金拿到手之後,曲子辰主動把臉湊到曲子晉跟前,“哥,你再抹一遍吧,這次多抹點,當然價錢得高點。”
柳絮……
曲子晉還真抹了,但是沒再給另外的錢。
短短時間內上當受騙兩次,曲子辰發誓,這個世上,信誰都不能信他親哥。
揣着兩百萬走出病房的曲子辰,想到臉上被曲子晉摁下已經幹掉的指印抑鬱不平,一路上眼珠子轉個不停。
回家的路上,曲子辰的手機就沒閒下來過。
“小墨墨,我哥出大洋相了,你來不來?”
“啊,來,那太好了。醫院名字?我忘了,不過是我家有入股的那家。”
“喂,小楚楚,你在幹嘛?想不想看我哥丟大發?哈哈哈哈,想,那太好了。”
以上對話重複無數遍。
夜深人靜,月色如水,一縷縷灑了進來,即便沒開燈,也能看清屋內擺設的輪廓。
曲子晉和柳絮並排躺在牀上,忽的曲子晉質感十足的聲音響起,“是不是覺得我今天的做法,很幼稚?”
柳絮搖搖頭又點點頭,“有一點,不過我覺得沒什麼。人不論多大年紀,或多或少都會保留一點童心。”想了下補充道,“曲子辰例外。”
“這種事情放在我和陳潔身上經常發生,已經融爲生活的一部分,所以我不覺得有什麼。”
“而且,只要能帶來快樂,幼稚一點又有何妨?”
是啊,只要開心快樂就足夠,何須在乎別人的想法?
斂了斂眉,曲子晉給柳絮掖好被角,低聲道,“睡吧。”
不知吹來了哪股春風,次日登門拜訪的人絡繹不絕,也不多做停留,看一眼曲子晉狼狽的模樣,哈哈大笑過後,瀟灑走掉。
一整天下來,柳絮算是明白了,這些人純粹都是來看她家老公笑話的,至於是誰叫來的,除了覺得自己受了很大委屈的曲子辰,還能有誰?
“哈哈哈,請問曲大總裁,您這是在變臉譜嗎?是唱紅臉的關公嗎?哎呀,不對呀,關公是有鬍子的,曲大總裁,要不我去給你弄個絡腮鬍貼上,這樣更形象些。”言墨到的最晚,笑的最歡。
被朋友圍觀了一整天,曲子晉此刻的臉色,可以用陰森恐怖來形容,睨了言墨一眼,眼神跟含了刀子似的。
言墨卻絲毫不受影響,依舊哈哈笑個不停。
柳絮很心疼曲子晉,在心底將曲子辰問候了一遍,拿着日常用的棉籤蘸了顏料悄無聲息的靠近言墨,然後再裝作不小心絆了下,棉籤剛巧戳在了言墨的臉上。
“啊,對不起,對不起。”柳絮迭聲道着歉,暗地裡卻朝着曲子晉露出一個得意的眼色,分明在說,她爲他報仇了。
“沒事沒事。”曲子辰沒把事情說全,言墨也沒想到那一層面,見柳絮手指頭紅紅的,不由問道,“嫂子,你手怎麼了?”
“啊……剛切菜不小心切到手了。”柳絮還是不習慣撒謊,眼神很不自在,但言墨低着頭,根本就沒看到。
聽柳絮這麼一說,言墨更不會往那方面想了。
“那嫂子你趕緊去處理一下,別讓傷口感染了。”
柳絮點點小腦袋,飛快的鑽進了衛生間。
看夠了笑話,言墨臨走前無意間瞄了鏡子一眼,也不知看到了什麼眼神變得疑惑起來,不由走近了細瞧。
臉上有一塊怎麼紅紅的,用手蹭了蹭,沒蹭掉,再蹭,還是沒掉。
瞬間言墨反應了過來,掃了一圈沒看見柳絮,憤憤指着曲子晉,“你老婆她剛故意的,是不是?”
“這就是嘲笑我的代價。”曲子晉引以爲傲的開口。
言墨,“你……”
你了半天,言墨爲柳絮感到痛惜,“嫂子那麼單純善良的一個人,居然被你給染黑了,真是誤人子弟。”
生平第一次做壞事,柳絮多少有些心虛躲在衛生間不敢面對言墨,只好躲在衛生間,聽到言墨的評價,深以爲然的點點頭。
她也覺得,快被曲子晉這個大墨缸給染得,看不出原來顏色了。
言墨走後,柳絮才探頭探腦的出來,緊張兮兮的問曲子晉,“言墨他不會恨我吧?”
摸了摸柳絮的頭,曲子晉笑的開懷,“有我在,他不敢。”
柳絮放下懸着的心,嘆了一口氣,“我果然不適合幹壞事,每做一次都提心吊膽的。”
曲子晉抓住柳絮話裡的關鍵詞,“你還做了什麼壞事?”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柳絮使勁兒搖頭否認,“沒有,就這一件。”
眼神又開始飄忽,曲子晉一看柳絮這樣就知道其中必有故事,於是動用美男計耐心十足的誘哄,“乖,夫妻之間不能有秘密,我都這麼坦白了,你還不肯說?”
也對,柳絮猶豫了下附在曲子晉耳邊說了句什麼,曲子晉瞬間黑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