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空氣陷入了寂靜,氣氛沉悶而壓抑。這是一場耐心的較量,曲子晉和程增都在等,等對方沉不住氣時抓住時機一擊致命。
柳絮擔憂陳潔的同時,眼睛亦不忘四處搜尋,她在找曲一涵,曲子晉也不例外,視線緊盯程增的同時,餘光也不動聲色的掃視房間每一個角落。
被挾持的陳潔,仿若料到兩人在找曲一涵,衝着柳絮輕輕搖了搖頭,嘴角擠出一絲示意兩人不用擔心的笑容。
朝夕相處,柳絮瞬間明白陳潔想要表達的意思,心底暗暗舒了口氣,與此同時挽住曲子晉的手臂,藉着衣服的遮擋在他的掌心劃拉着。
隨着字落,柳絮明顯感覺到,曲子晉緊繃的神經有片刻的放鬆,扣動扳機的手有微微的鬆動,這一微小動作意味着,曲子晉不會再丟下陳潔不管。
程增鷹眼如炬的盯着幾人的反應,本打算用曲一涵來干擾曲子晉好趁機下手,不料都說破了嘴皮子也不見曲子晉有一絲一毫的動怒,猛然間醒悟過來,陳潔定是趁他注意力都放在曲子晉身上時向柳絮透露了什麼。
現在曲一涵不在手裡,要是陳潔向柳絮和曲子晉透露的是這個消息,那麼再僵持下去,他撈不到任何好處。
一念至此,程增不再和曲子晉廢話,心一橫衝着曲子晉露出詭異一笑後,毫無徵兆直接扣動了抵住陳潔太陽穴手槍的扳機。
既然橫豎都是一死,那麼就算下地獄,他也決不讓曲子晉好過。
曲子晉銳利的目光一直黏着在程增身上,察覺到程增要做什麼時,瞳孔劇烈一縮,率先扣動了扳機。
出手如電,饒是如此,還是沒能阻止第二聲槍響。
第二聲槍響,是從對面發出來的,也就是,程增開的槍。
殷紅的血花瞬間染透了陳潔雪白的襯衫,像極了皚皚白雪上點綴的紅梅,妖豔卻觸目驚心,柳絮腦子一瞬間放空,什麼都看不見,唯剩那滿目蒼夷,刺眼的紅。
耳旁傳來溫柔的喚聲,好半晌柳絮纔回神對上曲子晉滿含擔憂的墨眸,下一秒卻聽見一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叫。
“媳婦兒……”是突然衝進來的曲子辰。
柳絮循聲望去,就見曲子辰抱着陳潔,身上沾滿了鮮血,神情痛苦到了極致。身體狠狠一顫,眼角莫名發酸,朝前走了一步就再也挪不動腳步。
柳絮想勸,可這個時候她又能說些什麼。無論說什麼,都是徒勞。
痛徹心扉的聲音在房間上空盤旋,讓聞者落淚,曲子晉緩緩闔上眼,千算萬算,卻沒料到會是這種結局。
曲子晉那一槍瞄的很準,一擊致命,此時的程增早已失去呼吸,軟軟倒在地上,只是脣畔仍舊掛着詭異又似乎帶着得意的笑。
柳絮站在兩米開外的位置,眼睜睜看着陳潔那明媚如花生動的容顏,一點點變得蒼白,枯萎。
忽然,柳絮不忍再看,猛地別開頭,與此同時蓄在眼角的淚水,無聲的落下,繼而氾濫成災。
在這個世界上生存,每個人都有迫不得已,都有不如意,可爲何?這些不如意,到最後都演變成了生死離別?
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契合的人是那麼的難,可老天還是安排了重重考驗。如果可以,柳絮多希望由她和曲子晉來承受這一切,反正他們已經經歷了那麼多坎坷,也不差這一次。
可這世上,最沒有的,便是如果,時光也不可能逆流。
見柳絮哭了,曲子晉上前一步將人擁在懷裡,沒有安慰,任由她放肆的流眼淚。此時無言,就是最好的安慰。
解決掉程增身旁兩個小嘍嘍的陸銘,一扭頭就看到地上一幕,見曲子辰一個大男人哭的不能自已,不由愣住。
忽然發現什麼,狠狠踹了曲子辰一腳,“曲子辰你傻啊,哭嚎個毛線?又不是所有中槍的人都會死。”
曲子辰哭聲戛然而止,熬了一整夜通紅的眼睛瞪着陸銘,沒回過神來。他順着繩子滑下,恰好遇到四處搜尋的言墨。
因掛念陳潔,急迫的將曲一涵往言墨懷裡一塞,就又衝上了樓,結果推門而入,就聽到槍響。
那一瞬間,曲子辰清楚聽到心絃崩裂的聲音,像瘋了般衝上前想將陳潔撞開,卻已然來不及。
伸手接住的,是陳潔枯蝶般軟倒的軀體,以及瞬間蔓延開來的鮮血。
子彈穿透太陽穴,必死無疑,然陸銘剛那一番話又是什麼意思?
見一貫腦袋靈光的曲子辰,此刻跟個榆木疙瘩似的,陸銘沒好氣道,“還不趕緊將人送醫院?再磨蹭下去,真失血過多而亡了。”
話還沒說完,一陣風掠過,定睛一看,屋內哪還有曲子辰的身影。
看曲子辰這會兒腦袋不好使,只知道往外衝也不知道打個電話讓醫院那邊派人過來接,曲子晉從褲袋裡摸出手機,交代了地址。
秦晉集團總裁親自下令,醫院辦事的效率極高,五分鐘後,急救車就出現在樓下,曲子晉立於窗戶旁,看到陳潔被擡上救護車,深眸幾不可見的閃了閃。
直到急救車的尾燈也消失,曲子晉才默然收回視線,轉身看向陸銘,眸光疑惑,“怎麼回事?”
在場所有人都看到,程增那一槍對準了陳潔的太陽穴,稍微懂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太陽穴中槍,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角度問題吧。”陸銘想了下解釋,“你先開的槍,程增受到重創槍沒拿穩,再來就是陳潔有預感,及時的側了下頭,加上曲子辰突然衝了進來,分走程增一部分注意力,種種巧合之下,程增那一槍就沒打中。”
“可那血……”柳絮聽到半中央,問出心中的疑惑。
“雖沒擊中,但子彈還是從陳潔頭皮上蹭過,那血也是從子彈蹭的部位流出來的。”停頓了下陸銘補充,“難道你們沒發現,血不是從太陽穴流下,而是從額頭滑落?如果真擊中了太陽穴,怎麼可能會這樣?”
曲子晉和柳絮細想了當時的情形,情況好像還真如陸銘所說那般,只是當時他們都被雪白衣衫上的殷紅奪走了注意力,從而忽略了,血流的根源。
想通了這一點,柳絮揉了揉紅紅的眼睛,不知想到了什麼心剛放下又猛地提了起來,“可小潔子還是流了那麼多血,會不會……”
陸銘視線掃向窗外,盯着天邊泛起的一抹魚肚白看了會兒,語氣變得低沉,“這個我也說不準,要看老天爺造化了。”
聞言,柳絮緊咬住脣,循着陸銘的目光看了過去。
黑寂寂的天際盡頭,被一縷光硬生生劈開一道口子,有絢爛的火紅從縫隙裡溢出來,沒一會兒,就染亮了半邊天。
柳絮盯着那縷光看了很久,都說光明象徵着希望,但願,但願陳潔能安然度過難關。
樓下,從沒和丁點大的孩子打過交道的言墨,手足無措的看着懷裡那一坨軟肉,僵硬的抱着,怕弄疼了曲一涵,不敢用蠻力,小心翼翼的用雙手託着,沒一會兒,胳膊便痠疼不已。
左等右等,也不見曲子晉和柳絮下來,言墨在原地急的團團轉,偏偏餓極了的曲一涵不肯乖乖的讓人抱,不停的扭動着小小的身體。
這下,言墨徹底慌了手腳,邊護着曲一涵邊苦着一張臉哀嚎,“小祖宗,你能不能安分點?再動,掉地上我可不管你。”
曲一涵黑葡萄似的眼睛眨了幾眨,也不知聽懂了沒,下一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聲渾亮,差點沒震碎言墨的耳膜。
“丫的,我這是倒了幾輩子的黴,要飽受你這個小祖宗的摧殘和折磨?”哄不住哭鬧的曲一涵,無奈言墨只得抱着小小的人兒上樓找曲子晉和柳絮。
空氣中,硝煙味漸漸淡去,柳絮緊了緊曲子晉的胳膊,“走吧,我們去看看一涵,再去醫院一趟,看望陳潔。”
曲子晉點頭,攜着柳絮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還沒邁出去腳,迎面撞上肖凌,看那模樣,顯然是在外面守了很久。柳絮微愣。
雖然知道肖凌愛慕曲子晉,心裡有微微的不舒服,但同時,柳絮是感激肖凌的。畢竟,如果不是她,她和曲子晉不會這麼快找到曲一涵。
正準備跟肖凌打招呼,話還沒說出口,肖凌的表情摹的一變,再接着,身體就被一旁的曲子晉狠狠撞了一下,向旁邊歪去。
再然後,又是一聲槍響。
柳絮一驚,猛地回頭,就聽見陸銘氣急敗壞的怒吼聲響起,“你瘋了?不想活命了?”
循聲望去,只見陸銘正捏着肖凌的一隻胳膊,手臂上有鮮血滲透袖口,落了下來。
被子彈穿透,顯然很疼,肖凌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卻緊咬着牙關沒吭一聲。視線再看向陸銘身後,發現躺倒在地上的人,多了一個有絡腮鬍子的男人。
那一剎那,柳絮忽然明白了剛剛被曲子晉突然一撞是因爲什麼,心頭瞬間涌上五味雜呈的感覺。
擡眸看向曲子晉,發現他正盯着肖凌,深眸裡滿是不可思議。
他能感知到肖凌的愛慕,可因心有所屬,遂選擇冷漠以待,不給她一絲一毫的希望,卻萬萬沒想到,肖凌竟然會……願意爲他去死。
說不震撼,那是假的,可他除了將肖凌送往醫院,找最好的醫生治療,就再也給不了她什麼。
因爲,他的心,已經裝了柳絮,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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