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曲子晉辦公室出來,見楊碧綺木然的坐在辦公桌前,神情淒涼,脣哆嗦着卻沒發出一個音節,柳絮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在得知楊碧綺考覈沒過的消息後,辦公室比以往安靜了很多,靜的有些壓抑。
大家邊工作,邊時不時拿眼掃向楊碧綺,見她沒了往日的囂張跋扈,唏噓不已。
楊碧綺宛若試失了魂魄一般呆在位置上,連午間休息都不曾離開過。
傍晚時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夕陽最後一絲餘暉消失在地平線之後,曲子晉辦公室門吱嘎一聲開了。
楊碧綺空洞無神的眼睛忽然亮了下,直直看向曲子晉。
曲子晉皺了皺好看的眉毛,精緻的臉上一片冷色,出口的聲音有些冷,“怎麼還不走?”
楊碧綺眼裡最後一點光芒消失殆盡,像具木偶一般慢吞吞往外挪去,除了手袋,堆滿辦公桌的化妝品指甲油一樣沒帶。
柳絮出來站在曲子晉身側,皺眉看着楊碧綺離開的背影,“她這個樣子不會出事吧?”
曲子晉眉宇舒展開來,嗤道,“整天瞎操的什麼心。”
柳絮訕訕的摸了摸鼻子,跟着曲子晉往外走去。
車子繞出地下停車場,柳絮和曲子晉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馬路中央,穿着單薄的女人。她好似沒有看到來往飛速行駛的車輛一般,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前方,還沒到綠燈,卻開始挪動腳步。
柳絮側頭看了曲子晉一眼,曲子晉斂眉,刺耳的鳴笛聲響起。
楊碧綺慢動作的回頭,見是曲子晉的車,匆忙朝車子所在的方向跑來,腳步飛快,一度讓柳絮懷疑,她剛剛那慕言是不是裝出來的了。
跑到副駕駛座旁,看到柳絮,楊碧綺開車門的動作一僵,隨即自嘲的勾起脣角,末了神情悽楚的看着柳絮,“可以讓曲總送我回家麼?”
見柳絮遲遲沒開口,楊碧綺補充道,“我向你保證,僅此一次,往後,我將不會再糾纏你們。”
柳絮嚴重懷疑她話的可信度,然看到楊碧綺在風中凍的瑟瑟發抖,脣色有些烏青,雖然不情願,卻還是點了點頭。
見柳絮同意,楊碧綺眼含期望的看向曲子晉。
曲子晉沒什麼表情,楊碧綺眼裡閃過黯然。
柳絮扯了扯他袖口,曲子晉沉沉的眸子掃了楊碧綺一眼,含着警告之意,繼而點點頭。
楊碧綺推拉開後門坐了進去,報了地址。
車子飛快的穿梭在黑暗中,三人一路同行,卻沒有人開口說話。
到了小區門口,曲子晉將車挺穩,沒開口,意思不言而喻。
楊碧綺磨蹭了會兒,最終還是咬着脣極不情願的下了車。
與此同時,百米開外,一道刺耳的剎車聲響起,隨即很快調轉車頭,飛快消失在濃濃夜色之中,只留下兩道尾燈閃着忽明忽暗的光芒。
鄭凌雲一顆心都懸在嗓子眼,曲子晉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她家附近?
腦海猛地掠過一個念頭,鄭凌雲塗着厚重眼影的眸子裡掠過一道光,難道,楊碧綺得手了?
楊碧綺看到鄭凌雲那輛熟悉的紅色跑車,微微勾起脣角。
倘若讓鄭凌雲知道她無法留在秦晉集團,那麼她就是一顆毫無價值的棄子,也就意味着失去了花銷的來源。
在她察覺之前,她必須得趕緊找好下家。
回家的路上,曲子晉深邃的眸子看向柳絮,淡淡道,“你平時都這麼濫好心?”
柳絮不滿的嘟着嘴,“這怎麼能叫濫好心?雖說她暗地裡做了些對不起我的事,但她現在已經得到了報應,我們沒必要把她趕盡殺絕。”頓了頓,喃喃道,“要知道物極必反。”
聽着柳絮這一通大道理,曲子晉驀地笑出聲,笑聲爽朗,“誰教給你這些的?”
柳絮歪着頭,烏黑的眸子在暗色中亮晶晶的,宛若天際璀璨的星子,“沒人教我啊,我自己悟出來的。我總覺得吧,人不論遇到什麼,總得給別人留有一絲餘地,不能丟失心中那份善良。或許這麼做別人未必會感激你,但你做了也不會損失什麼。”
曲子晉微怔,這或許就是柳絮喜不同於別人,從而吸引他的地方。
對生活,總是充滿了期待,總是用一顆寬容的心卻溫暖着別人,受了委屈也不抱怨,正如陽光一般,與看慣黑暗的他截然相反。
薄脣微動,曲子晉吐出一個字。
柳絮立即皺起秀氣的眉毛,“傻怎麼了,傻人有傻福。”
曲子晉視線定格在柳絮身上,神情頗爲認真的問道,“真的一點都不介意,我曾經像喜歡過你一樣喜歡過她?”
柳絮愣了下,想了許久才悶悶的開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窗外,“那是你的過去,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只知道,現在陪在你身邊的是我。”
見柳絮不肯看着自己的眼睛說,曲子晉眉眼微動,眸中閃過沉思。
柳絮單手撐着下巴看向窗外,說不介意那是假的。
誰不希望,自己是對方的初戀,是獨一無二的,然後陪着對方攜手終老。
況且,跟曲子晉戀愛,是她的第一次戀愛耶。
但倘若她左右不了他的過去,那麼勢必要在他的現在和將來插一腳,讓他眼裡心裡只有她,也只裝得下她!
經過門衛的時候,再一次被保安攔住,說是有快遞。
柳絮神經條件性的反射,腦子馬上涌出上次收快遞的畫面,眼裡再也沒有了好奇,看了不看紅着臉接過。
回屋後,柳絮徑直將沒拆封的快遞丟到堆雜物的地方,準備去廚房做飯。
曲子晉擋住她的去路,揶揄道,“不拆開看看?萬一不是你想的那樣呢?”
柳絮咬牙切齒恨恨道,“曲子辰能送什麼好東西,還是不看的好。”
趁着柳絮做飯的空檔,曲子晉盯着未拆封的快遞盒子,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過去動手拆開。
畢竟,上次送的套套質量不錯。
與上次不同,拆封之後,最上面是一張佔滿整個盒子的巨大粉紅色卡片,曲子晉看也不看丟在一旁,目光瞥到裡面的東西時,抽了抽脣角,眉心狠狠跳了跳。
類似香蕉的按摩棒,還有眼罩,皮鞭之類的東西。
曲子晉拿過被丟在一旁的卡片看了起來,越往後看,眼神裡面流露出來的氣息越是危險。
尤其是在看到,“如果我哥不聽話,你就用小皮鞭狠狠的抽他,保證他以後乖乖聽嫂子你的話。”這一句時,全身上下都冒着可怕的氣息。
曲子辰,你活膩了。
缺兩個西紅柿,柳絮從廚房出來正準備拿時,瞥到站在窗戶邊的曲子晉,暗暗納悶,晚上那面窗戶根本就欣賞不到夜景,曲子晉站那兒幹什麼?
忽的想起,剛剛她把快遞禮盒丟在那兒了,曲子晉該不會是……
一念至此,柳絮心中騰的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悄無聲息的靠近曲子晉,驀地出聲,“你幹什麼呢?”
曲子晉渾身一震,極快的將卡片攥成一團捏在掌心,神色淡定的轉身,好像剛剛受驚的不是他。
“飯做好了?”曲子晉所答非所問,與此同時,高大的身影悄無聲息的挪動着,擋住柳絮的視線。
柳絮狐疑的看了他一看,搖了搖頭,“還沒有。”
“我餓了。”曲子晉理直氣壯的開口。
柳絮無奈嘆了口氣,安慰道,“很快就好了。”
回廚房時,一步三回頭,視線不住的掃着曲子晉,總覺得他有什麼事情在瞞着她。
曲子晉淺淺的笑着,目送柳絮消失在廚房,末了將裝着用不到東西的快遞盒子往角落推了推,合上窗戶。
往回走時,捏緊了手裡的卡片,用的力道很大,隱隱能聽到,骨節交錯的聲音在空中國響起。
彼端,正優哉遊哉躺在牀上,和美女網聊的曲子晉,好不快活,絲毫沒有預料到即將到來的危險。
晚飯後,曲子晉在書房辦公,柳絮收拾完碗筷隨後跟了進來,手裡卻拿着一樣黑漆漆的東西,不解的問曲子晉,“子晉,曲子辰送這東西幹嘛用的?”
空氣中傳來鞭子滑過空中的嗚嗚聲響,曲子晉慢動作的回頭,就見柳絮好奇的甩着手裡的鞭子,一臉的求知。
見柳絮是真不明白它的用處,曲子晉暗暗鬆了口氣,面上表情卻沒有什麼明顯變化,淡淡道,“或許他接下來,想送你一隻寵物。”
柳絮哦了一聲,嘀咕道,“現在什麼寵物不聽話還用鞭子教訓啊?”
曲子晉瞳孔忽的一緊,眨也不眨的開口,“不準養寵物,我對動物毛過敏。”
“知道了。”柳絮興致缺缺的出了書房,將鞭子物歸原位。
書房,曲子晉臉上表情陰測測的,正在心底盤算着,該怎麼整曲子辰。
柳絮進來時,察覺到不對勁,那種氣息,好似來自黑暗一樣,莫名讓人滋生一股寒意,總覺得他在算計着什麼。
很快,那層氣息便淡了下去,柳絮定定盯着曲子晉瞧。
白熾燈光下,是她熟悉的精緻臉龐,五官深邃,飛揚入鬢的劍眉,朗朗星目,線條優美的鼻翼,淡色微抿的薄脣,脣畔浮着抹淺笑,看向她的眼神有着溫柔,與剛剛她看到的截然相反。
柳絮歪着腦袋,難道剛剛是她的錯覺?
曲子晉一把拽過柳絮,強迫她坐在他腿上,“新啓動的項目,說說你的看法。”
柳絮還從沒坐過男人的大腿,頓時尷尬的不行,身體不自覺的搖晃着,如坐鍼氈,剛剛看到的很快便被拋到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