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下來,還挺生龍活虎,時時刻刻念着那方面的事兒,我倒真是小看了你。”見曲子晉傷還沒好就開始不正經,曲震哼哼着訓話,語氣倒是沒有太嚴厲。
“傷哪兒也不能傷到那兒。”說着眉毛一揚,睨向曲震,“別忘了,你還指着他抱孫子呢。”
“你……”曲震說不過曲子晉,又開始吹鬍子瞪眼,本想吼他兩聲,話到了嘴邊卻顧忌着曲子晉有傷又咽了回去。
“要不是看你有傷在身,照往常,你敢這麼跟我說話,我早上傢伙了。”話聽着很兇,可說出口的語氣卻很柔和。
見父子倆當着一衆人沒羞沒臊,秦映芝出聲制止,“你們倆差不多行了,小絮爸媽都在,也不怕被人笑話。”
“是你老公先提的這一茬。”曲子晉將責任全部推到曲震頭上。
“嗨,我說你什麼時候學會這一招的?”曲震不滿。
曲子晉不再搭理曲震,轉而看向柳絮,笑眯眯意有所圖道,“我餓了。”
柳絮還臉紅着呢,瞬間就反應成那方面了,當即嘟起了嘴,“我說你就不能消停……”話說到一半回過味兒來,立即剎住車,硬生生改了口,“你想吃什麼。”
說完垂下腦袋盯着腳尖不敢看曲子晉。不用猜,她都知道曲子晉現在是什麼表情,淡淡的嘲笑,以及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
曲子晉深眸裡是如水般溺死人的溫柔,“你做的。”
被當成空氣的四位長輩看着不停朝彼此放電秀恩愛的兩人,很是無語,卻識趣的沒有打斷。
經歷波折的兩人,似乎更加珍惜彼此。
昏迷這兩天,曲子晉下嚥不了食物,只能靠輸營養針維持,柳絮本打算去做飯,然楊秀娟卻不準。
柳絮不清楚她自己身體狀況,但他們做父母的卻再清楚不過,柳絮的身體狀態壓根就沒她看上去那麼好。
“早餐我做好了,給你們端過來吧。”
“可……”柳絮不肯,曲子晉說了,想吃她親手做的。
躺在病牀上的曲子晉,捕捉到了楊秀娟眼底極快閃過的一抹隱隱擔憂,微垂眼簾,遮住了眼底的深思。
再擡眼時,已換上了吟吟笑意,撓了撓柳絮的掌心淺聲道,“有現成的你就別費力了,多陪我說會兒話。”
見柳絮還嘟着嘴,曲子晉眼裡涌上無奈,“待會兒你親自餵我,也是一樣的。”
“好吧,那等中午我做給你。”曲子晉不肯撒手,柳絮也走不開,只好妥協。
柳絮點頭答應的剎那,曲子晉清楚明瞭的看到,楊秀娟和柳岸遠放下緊繃的神經,眼裡有着如釋重負,更加深了心底的猜測。
楊秀娟去隔壁端餐時,柳絮不放心又把薛以白叫了上來,仔細詢問過後確認曲子晉能用餐,才展露笑顏。
端過已經溫涼的粥,一勺一勺極具耐心的送到曲子晉的脣邊,偶爾撒了出來,柳絮也不嫌棄,替他擦拭乾淨。
雙方父母就在身後看着,看柳絮無微不至,細心周到的照顧曲子晉,而她自己,則不肯吃一口,非要等曲子晉吃完才肯吃。
吃了小半碗,曲子晉便搖頭,“我吃飽了,你快去吃點,別餓着小傢伙了。”
見曲子晉吃的這麼少,柳絮皺眉勸,“再吃一點,你吃的太少了,都不夠補充你這兩天缺失的營養。”
曲子晉仍舊搖頭,“真的吃不下了。”
“柳絮,你趕緊去吃吧,子晉他胃不好,的確吃不了太多。”看柳絮一個勁兒的勸曲子晉,想讓他再多吃一點點,秦映芝接收到自家兒子遞過來的眼神,幫忙搭腔。
“好吧,那你先躺着好好休息養傷。”見曲子晉是真吃不下了,柳絮才放棄,想在病房隨便解決一下,卻硬生生被楊秀娟拽去隔壁病房,勒令她不準含糊,好好吃飯。
柳岸遠也跟着走了,病房只剩下曲子晉與自家父母。往常,三人獨處,氣氛總會顯得很僵,亦或者冷清,此刻卻並不然。
曲子晉目光一直黏着在柳絮的背影上,直到看不見人才收回視線,脣瓣的笑,臉上眼裡的溫柔通通收了回來,眼神直白的看着自家父母,一字一頓,咬音清晰的問,“關於柳絮,你們到底隱瞞了什麼?”
秦映芝和曲震想不到自家兒子目光如此銳利,竟一眼看穿他們的掩飾,當即愣住。
見兩人這架勢,曲子晉心驀的一沉,目光很是凌厲,“是不是孩子……”除了這點,曲子晉想不到,他們還能有什麼別的理由隱瞞柳絮。
“不,不是。”怕才醒來沒多久的曲子晉過度勞神傷思,秦映芝趕忙否認,見曲子晉看過來的眼神充滿了懷疑,秦映芝忽然間爲難起來,不知剩下的話該怎麼說。
“到底怎麼回事?”曲子晉神色嚴肅,遲遲等不來答案,淡淡道,“你們要是不想說,我去找醫生問個清楚。”
秦映芝和曲震互看了彼此一眼,終究還是拗不過曲子晉,這事兒曲子晉早晚會知道,不過是這一秒和下一分鐘的區別。
“孩子保是保住了,但因爲受了巨大顛簸很虛弱,隨時有流產的危險。”見曲子晉立時擰起眉毛,秦映芝趕忙補充,“我們已經請了婦產科方面最權威的專家給柳絮診斷過,只要精心調養穩胎倒沒多大問題,只是……”
“只是什麼?”秦映芝忽然打住,曲子晉迫切的接話,急於想知道令所有人都顧忌不肯告訴柳絮的原因是什麼。
“這段時日,你和柳絮一直處於危險之中,這次以及前幾次都僥倖間撿回條命。倘若敵人知道你和柳絮跌落懸崖被救了回來,肯定還會捲土重來。”
“也勢必會再次朝柳絮下手,而她肚子裡的孩子,再也經受不起這樣一次折騰了,那時要再有個意外,我們擔心她……”
曲子晉明白秦映芝的意思,倘若萬一,徐熠塵再次下手,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失去孩子,柳絮無疑會再經歷一次撕心裂肺的痛。
那樣的情況,是任何人都不願看到的。
英挺的眉狠狠皺起,曲子晉陷入沉思。徐熠塵,的確是一個棘手的存在,不除掉,他和柳絮,就永遠無法過上安穩的日子。
對了,還有孫婕柔。想起孫婕柔,曲子晉眼底源源不斷的滋生出寒意。當時,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孫婕柔的槍對準了柳絮的致命處,槍槍毫不留情,非置柳絮於死地不可。
要不是他飛身上前替柳絮當了一槍,孫婕柔驚慌錯亂之下射出的子彈發生偏移,此刻他和柳絮,恐怕早已陰陽相隔。
“子晉,想什麼呢?”那股陰寒之氣激的秦映芝和曲震莫名一寒,忍不住打斷曲子晉的凝思。
徐徐擡眼,眼底陰冷寒意來不及散去,就那麼直挺挺呈現在秦映芝和曲震面前,視線滑過被子彈貫穿的左肩,曲子晉薄脣噙着的弧度很冷,“我身上這枚子彈,是孫婕柔開的槍。”
秦映芝倒吸一口冷氣,曲震受到的震驚也不小。他們知道孫婕柔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只是沒料到,她竟然敢殺人。
而且,殺的,還是他們親生的兒子。
震驚過後,曲震板着一張臉,“你好好養傷,這事兒,交給我們來解決。”那一瞬間,曲震身上散發出強大的氣場,有當年叱吒商場的風姿。
曲子晉沒有推辭,他現在的傷極重,除了腦子好使其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佈置好計劃,吩咐下去讓別人執行。
“對了,幫我查一個人。”忽的想起什麼,曲子晉淡淡道。
“誰?”曲震問。
“孫忠平。”
“他?”曲震和秦映芝大吃一驚,“他多年前就走了,查他做什麼?”
曲子晉冷笑一聲,“是,他是死了很多年,但他布的棋局,卻遠遠沒有停止。”
“什麼意思?”曲震和秦映芝面面相覷,沒明白過來曲子晉的意思。
“我懷疑,他遠不是你們看到的,清高廉潔的模樣,私下裡,他做了很多齷齪見不得人的事情。”說着微一擡眼,提醒自家父母,“你們忘了,孫氏貪污行賄的醜聞,是怎麼出來的?”
最後一句,如醍醐灌頂,瞬間給秦映芝和曲震敲響了警鐘,“查他什麼?”
“查他,跟藍盈盈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當年,他不耐煩藍盈盈的糾纏,的確說了一些重話。
可臨走之前,她除了有些激動根本就沒有別的異樣。爲何,他才走沒多久,藍盈盈就驟然心臟病復發。
期間,她有沒有收到過其他刺激,旁人一無所知。
曲震想起,藍盈盈就是在婚禮當天播放的視頻上出現的那個女孩子,多年前,她曾入住這家醫院。
事後,卻病逝於這家醫院。
醫院病人生死這種事每天都在上演,曲家身爲股東不參與經營,對這種事自然不關心。不過如今曲子晉提出,其中定有隱情。
還要再談,門突然被人推開,屋內談話的聲音戛然而止,齊齊回頭看向門口。
柳絮探進來一個腦袋,見幾人表情很嚴肅,不由開口,“我是不是打擾你們談正事了?”
“沒事了,進來吧,柳丫頭。”曲震瞬間反應過來樂呵呵的招呼柳絮進來。一瞬間的功夫,曲子晉神色就恢復如常,而秦映芝脣邊亦噙着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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