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丁一嗓子眼裡悶悶的你了一聲,嘴脣僵僵的就是不能動,忽然,兩眼猛地閃光,意念滲入丹田維谷,快速催動卦勁元氣,撲向各條筋脈,想御氣飛行,卻震驚的感覺到身體右半邊像萬蟻噬心般疼痛,肌肉似乎被千萬根銀針穿戳扎刺。
“丁兄,我這一針可不是白扎的,它鎖住了你的運氣中樞,我勸你最好安分點,你要是再敢強行運氣,那你右半個身體就要癱瘓了!”醫死人不償命閃電飛來,又紮下一根銀針,化去丁一右半身的痛苦,隨後又飛向遠處。
右半身沒了痛苦,也沒了知覺,丁一又氣又無奈,左手只得勉力抓過右手的枯木柺杖,一點一點的撐起身體,一瘸一跳的跟上。
醫死人不償命行走如飛,又不時的停下,駐足等待,看到丁一又瘸又跳的樣子時,總會忍不住的捂嘴輕笑,臉上洋溢說不盡的歡愉。
“死人兄,你這是往哪裡走?”從沒這樣走過的丁一,在走了一段路後,就感覺有些疲倦,望着醫死人不償命,真有點望人興嘆的感覺,而心裡關心半面羅剎的安危,遂出言相詢。
“絕殺城!”醫死人不償命很乾脆利落的答道。
“絕殺城?死人兄,那裡是生死門總壇所在,又不是太極門,爲什麼往那裡所走?”丁一眉頭不解道。
醫死人不償命聳了聳肩,輕道:“太極門黨羽衆多,近日來我得到消息,絕殺城有他們不少蹤跡,在靈鈞鎮時,我看到他們離去的方向也是往絕殺城的,要救你的羅剎女俠,當然是往絕殺城!”
“嗯?那你爲什麼不早說?”丁一心裡略有不慍的環動枯木柺杖,扭頭凝視醫死人不償命道。
“你又沒有問!我幹嘛要說!”醫死人不償命很簡潔的答道,甩起衣袖,又是揚長向前方閃去。
“死……”人兄兩字還沒說出來,丁一就看到醫死人不償命的背影消失在蜿蜒林道的拐角,只得深深的嘆了口氣,思緒中閃過又氣又恨又無奈的感覺,暗慨道:“唉,我丁一行走江湖多年,自問小心謹慎,卻不想會遭了朋友的道!”
感慨時,丁一擡頭望了望天,眉頭不由得皺了一下,喃道:“這天氣真是怪了,剛剛還碧空萬里的,怎麼一下就聚來烏雲了?常言說,炎夏的天就是小孩的臉,變幻無常,真是一點都沒錯!”
喃語一番後,丁一瘸拐前行,突然,耳膜極速跳動,敏銳的察覺到有危險靠近,忙瘸拐到隱向旁邊的草叢巨石下,就在快要蹲下時,後腦勺寒氣吹凝,心裡暗驚,本能的御動枯木柺杖,順勢往外一蕩,身體朝前一傾,險險避過致命的一箭。
唆!唆!唆!隨後又射來十幾枝利箭,丁一快速矮身,側到邊上的巨石,箭哧哧哧的直接沒入石中半寸,羽毛箭尾還在拼命的晃動,好半刻後才停轉下來。
“兄弟們,快圍上!”就在這時,一個身披盔甲的紅須牙將搶身閃上,揮動手中鋒利的軍刀,強力的凌天劈下,後邊近二十個士兵也極速圍襲而來。
丁一想運氣催勁抵抗,卻感到身體痛苦萬分,元氣剛剛蓄積,又轉眼像泄洪的水庫般散去殆盡,只得憑藉本能反應,掣動左手,環起枯木柺杖,點到巨石的邊緣,撐動身體往後側過三毫,面頰隨即刮過冷風,髮絲吹起,又是險至萬分的躲過奪命地一刀。
“喲……看你這道士好像還有兩下子!”紅須牙將歪嘴怪笑,這時,士兵已經團團圍住巨石,丁一退無可退,閃無可閃。
丁一柱着枯木柺杖,環視那些士兵,只見他們身上披有甲衣,卻很是凌亂,不少護身甲片不是缺失,就是歪落到一旁,頭髮蓬蓬鬆鬆,眼神也少去了軍人應有的剛毅與堅定,衣背上還模模糊糊的可以辨認‘蒼雲’字樣,心裡默想一番,便昂頭平心靜氣道:“將軍,你們不在邊疆戍守,卻跑到這裡來攔路搶劫,難道就不怕鎮守蒼雲西面的唐羽將軍處以軍法嗎?”
“哼!處以軍法?笑話!前方戰事吃緊,唐羽將軍可沒那麼多閒功夫來追查!你要識相的就趁早留下買路錢,省得我們動手,傷你性命!”紅須牙將怪聲冷笑,旁邊的那些士兵配合的逼近一步,猛力晃動手中的軍刀。
丁一卻不慌不忙的瘸過身來,靜靜看向紅須牙將的面容,細細瞧了一翻,左手五指便快速點動枯木柺杖,二十四節氣飛速閃過,漸漸感應到林間氣息變的越來越濃郁,此時,心裡正好默唸到驚蟄,隨即拇指停在食指指尖。
片刻後,丁一心裡變的異常清明,眼角瞥了瞥天空中正在蓄積涌來的烏雲,手環了環枯木柺杖,有意的側了幾步,引得那些士兵也逼過幾步,隨後,他神色如古井不波的淡笑道:“將軍,你們這樣強搶民財,違抗軍法,觸及天怒,難有活命。若是你們願意向我賺禮,真心改過,我可以替你們化過這一死劫!”
“哈……哈……死劫!可笑!實在太可笑!現在你被我們團團圍住,連只螞蟻都不可能逃出去,我看死劫的是你!你們說是不是!哈……哈……”紅須牙將隨即擡腿,猛踩一隻正從地面爬過的螞蟻,仰天狂笑,旁邊的士兵也隨之附喝大笑。
“唉……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們只有自求多福,祈望死後不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丁一恬淡的搖頭慨嘆,眼角又瞥了瞥聚到他們頭頂上的烏雲。
紅須牙將聞言,不禁大笑道:“哈……哈……我們一路強搶不知多少商賈民婦,若是老天真知道我們作孽,那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報應……”
“將軍,你頭上……你頭上……”一名士兵瞧見紅須牙將的頭頂上雷氣蓄積,強勁的雷電呼之慾降。
“我頭上怎麼了?難道還會是老天要報應我,砸天雷不成!哈……哈……”紅須牙將很不以爲然的擡起頭,以刀指天大笑,然而,當他眼睛望見雷氣蓄積的烏雲時,面容頓時囚成一團,驚駭神色躍然浮動。
噼啪!驚天響雷凌天砸下,強勁的雷電正好透過軍刀,直接轟到紅須將軍,瞬間就將他化成灰沫。
“這……這人是……是妖道……他……他會喚……喚天雷……快……快逃……”嚇的不斷吞嚥口水的士兵,全身戰戰兢兢的望向丁一,扭頭飛速逃去。
丁一卻不住的搖頭,環了環枯木柺杖,似乎很惋惜的嘆道:“唉,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噼啪!又是幾個驚雷砸下,全面落向逃跑的士兵,雷電透過他們手上的軍刀,將他們擊成焦粉。
丁一旁邊也噼啪的響起八九個驚雷,可他不閃不避,只是靜靜立在原處,處變不驚的凝望半空超來超虛散的烏雲。
此時,聽到驚雷的醫死人不償命眉頭猛鎖,心頭暗叫一聲‘丁一’後,就運起白色元氣,掉頭飛回,他剛貼近落雷的地方時,正好看到丁一旁邊連響驚雷,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萬分懊悔的自責道:“完了,丁一被我封了要穴,根本無法運轉元氣,我害死了他……”
雷聲散盡時,醫死人不償命憂心忡忡的飛身閃去,望着依然靜立的丁一,神色變的異常興奮,不顧一切的抱住丁一道:“丁一,你沒有死,你沒有死,真是太好了!”
丁一被醫死人不償命抱着,卻感覺渾身不自在,愣愣的木在那裡,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嗯?丁一,你怎麼不說話?”抱了老半天,醫死人不償命沒有聽到丁一的迴應,憂心的擡起頭,向後閃了三步,望着未發一言的丁一道:“丁一,你……你這是怎麼了?你可別嚇我?”
“難道是剛纔的驚雷沒有砸死他,卻把他嚇傻了?”醫死人不償命自言自語道,眸子迅速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丁一,右手隨即拿起了幾根銀針,哧哧哧的連刺丁一身上的幾道要穴。
丁一頓時感到一股說不出的奇妙感覺從體內升騰,化入在丹田維谷的七竅生煙丸的勁力被詭異的催發,五肚六腑中迅速繚繚升起團團黃煙,拂繞環轉在密佈全身的筋脈要絡上,本能意志自發的流轉,引動元氣卦勁,飛速衝向氣海、幽門、膻中、承泣、天靈、神庭等幾大要穴。
右半身的麻木無知覺感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血氣慢慢流淌,五指略微動了動,隨即指尖劃出一個卦圓,掌心浮起一團黃黑相間的怪氣,團入手心的紋路中,飛速滲落,融合到血液與骨髓。
隨後,元氣卦勁飛速衝涌到右半身,臂膀上的肌肉詭奇莫測的虯起、凹落,勁力像滑在橡皮筋管道上的鐵珠,一段一段的朝前鼓突,漸漸的,丁一感到手心的力量越來越強,越來越密,丹田維谷中的太極瞬即高速旋轉。
手心奇妙萬分的激起宛如浩翰宇宙的星雲氣團,和着太極的旋轉節奏,越轉越快,越轉越快,林子間又重新涌來濛濛的霧氣,天空中剛剛散去的烏雲又一次彙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