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妜就這樣被留在了慈安宮。
她原本還以爲太后會對她說幾句惡語,然後再威脅一番,但是她卻還是錯估了。太后並沒有對她有什麼反應,反而的,只是讓人將她帶下去。沒有威脅,沒有用刑。
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太后這樣做,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還是相信自己所說的話的。但是這相信的程度還不夠,所以,只能先將她晾在一邊。若是時辰到了,她果真的舊疾復發了,這樣也不算得罪了鍾妜。若是沒有,那就更好了,太后少了心頭之患,今後只怕更加不會顧忌什麼的了。
這滄戈皇家的人,算得還真是夠精的。不知道,弈沉也不是這樣。想到這裡,鍾妜的眼裡多了幾抹嘲諷的笑意。
太后將她軟禁在一件不算寬敞的廂房之中,屋子中陳設簡單,只有簡單的桌椅而已。鍾妜神情自若地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一會就入定了。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鍾妜早已經不關心,因爲她一顆心已經沉寂下來,所以感覺時間過得十分的快。有人急忙敲門進來,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寧五小姐,你給太后的藥呢?”
來人是太后身邊的吳嬤嬤,畢竟是在太后身邊多年,自然也有了一股威嚴的氣勢。
看來,太后已經病發了。
“吳嬤嬤,太后是不是?”鍾妜明知故問。
吳嬤嬤冷眼道:“你既然已經知道了,爲何還要多問?趕快把解藥交出來,太后或許會繞過你犯下的罪行。”
這口吻,完全就是在拷問她一般,這是已經把她當成是給太后下毒的人了嗎?看來,這幾個時辰裡,可是有人給太后進言了,大意是,太后的病完全是由她鍾妜下的毒,然後只有鍾妜纔有解毒的藥。這完全說得過去。
可是,鍾妜卻不是來給人當那砧板上被宰的魚肉的。
她兩手伸開,做出一副任人收刮的模樣。“吳嬤嬤,我身上並沒有帶什麼解藥,若是不相信,你大可以一搜。”
吳嬤嬤也不禁皺起了眉頭,在讓鍾妜進來的時候,她已經讓宮中一些好手捕捉痕跡地搜查了她的身上可有上次帶的那種香料,可是一無所獲。但畢竟是不着痕跡的搜查,也不敢太過然鍾妜察覺,以免真的需要鍾妜幫忙的時候因爲撕破了臉反而不好辦。當時,她只當是這丫頭詭計多端,藏得隱秘而已,只要好好搜一番,還是能夠搜到的。但是現在看到鍾妜這樣的做法,心中只覺得可能不管怎麼搜查,都不可能搜出那香料來。
可是這邊搜不出來,太后那邊還真的不太好交待。
於是吳嬤嬤擠出笑容,一改方纔想要震懾住鍾妜的神
情:“寧五小姐,奴婢方纔只是因爲太后的身體急轉而下,所以有些着急了。奴婢想着,您不是早就說過了嗎,今天進宮的目的就是爲了給太后治病,所以身上肯定有上次帶來的香料的。所以一時着急就有些口不擇言,您可千萬不要怪罪纔好。”
哼,又是一句着急而口不擇言的粗糙藉口。還真的以爲她那麼容易被糊弄麼?
鍾妜點點點頭,像是在寬慰吳嬤嬤:“嬤嬤說的是哪裡話,別說是你了,就連我知道太后身體不適,也是十分緊張,所以我怎麼可能跟你計較呢。只是,你要的香料我真的拿不出來。”
剛剛聽到鍾妜的話,吳嬤嬤本來還有一絲欣喜,以爲自己說的話奏效了,但是一聽到鍾妜後面的話,她還是變臉了。
“那你爲何要說今日是來給太后治病的?”
“誰說治病一定要每次都一樣的?”鍾妜反問道。
後來不管吳嬤嬤再怎麼追問下去,鍾妜都守口如瓶,不再多說下去了。理由只是因爲她要說的話雖然不至於是不可泄露的天機,但是卻只能有福氣的人才有福分消受得了。而吳嬤嬤麼,雖然在宮裡一些后妃都要給她幾分面子,但畢竟只是一個奴婢,沒有這個福分的。
這話差點沒有把一向養尊處優,仗着太后的光環狐假虎威慣了的吳嬤嬤氣得個半死。雖然她的確是個奴婢,但這宮裡誰把她當做奴婢看了,別說是后妃,就連皇帝陛下也要給她幾分薄面的,偏偏在鍾妜這個丫頭面前自己的身份被揭了短。
可她再氣,也不敢拿鍾妜如何,沒有辦法,卻不敢再拖延下去,只得將鍾妜帶去見皇太后。心想將來就算你有幸躲過了這一劫,我也有辦法收拾你一番。
鍾妜嘴巴上說自己很擔心太后的身體,害怕拖延了病情,但一路上走過去卻絲毫不見得自己有什麼緊張的,反而氣定神閒地走着,比散步還要悠閒。
吳嬤嬤見狀,馬上不滿地說道:“寧五小姐,您這樣做是否對太后不尊敬?這可是大不敬。”
鍾妜毫不在乎地說道:“吳嬤嬤,你不懂,我不是大夫,只是懂一些占卜之術而已。這當中十分的有玄妙,什麼事情都要講究一個時機,快一刻,晚一刻都是不合適的。”
吳嬤嬤雖然對鍾妜有些厭惡,但是卻沒有太后那樣的見識,第一次聽到鍾妜說起那些星相占卜之事,心中還是有些好奇。雖然說宜妃娘娘極力在太后面前說鍾妜給她治病的法子並沒有她說的那樣詭異玄妙,可能之是因爲她涉獵甚廣,在某本古籍上看到的一個毒藥,接機給太后下毒。那毒藥早已經失傳了,所以纔會沒有太醫看得出個所以然。
宜妃雖然想抹掉
鍾妜身上的神秘色彩,但是吳嬤嬤心裡也是有數的,一個能連番藉助自己的能力一次次脫險時又一步步高昇的人,肯定是有真本事在裡面的。鍾妜說的話,雖然不可以全信,但是聽一聽也無妨。更何況,適當地探聽一二也是可以的。
“寧五小姐可真是博學多才呢,奴婢聽着卻很是疑惑。”
“不知吳嬤嬤有什麼疑惑之處?”鍾妜淡淡問道。
“寧五小姐說的時機,奴婢不懂。但是奴婢知道,您可以未卜先知。不知道,您是否能夠卜出自己跟弈公子的姻緣呢?”
見到鍾妜似乎有推辭之色,吳嬤嬤急忙補充說道:“上次奴婢雖然無緣在宮中,可也聽說您當時是側得了瑞王殿下的姻緣的,想來,現在測自己的也沒有什麼問題。”
這個問題倒是很好回答,直接說一句不能佔自己的命格就可以了。可是吳嬤嬤卻是早有準備,她看着鍾妜,淡淡笑道:“我倒是忘了,聽說算卜之人算不出自己的命格,這也十分的簡單,您可以不用測算自己的,只需要測算弈公子的不久可以知道了嗎?”
好一個吳嬤嬤,當真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難以對付。
鍾妜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笑看着吳嬤嬤:“不知道吳嬤嬤是自己要問呢,還是在幫太后問?”
吳嬤嬤一愣,隨即問道:“這有何區別?”
鍾妜沒有回答,臉上也沒有了笑意。饒是吳嬤嬤這樣跟至尊至貴的人打過無數交道,她也莫名地被鍾妜的眼神給震懾住。她雖然可以說是代太后問,可是她卻覺得要是她撒了謊,眼前的這個丫頭一定會抓住這個把柄對付她。
於是,吳嬤嬤也就說道:“只是奴婢有些好奇罷了。”
誰知鍾妜臉色一變,別說是剛纔的笑意蕩然無存,現在眼睛裡卻冰冷一片。
“吳嬤嬤,有的話我不願說出來,但還是提醒你一句,該問的則問,不該問的就閉口。你在宮裡多年,這個道理想來是懂得的。只是看着你眉間隱隱約約的黑氣,可能最近將會犯一些口角之罪。我只能提醒到此處,你好自爲之。”說罷,鍾妜便頭也不會地往前走去。
吳嬤嬤早已經臉色發青,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已經是不能忍了,但她還詛咒她這就更加不在她的接受範圍之內了!只是,她的心裡開始發慌,那丫頭可是一個烏鴉嘴,一年之初就觸了這樣一個黴頭。
她是造了什麼孽啊!
鍾妜的步子有些輕快,在那屋子裡關了兩個時辰,現在也算是吐了一口惡氣了。不蒸饅頭爭口氣,她就是不喜歡被人輕輕鬆鬆地欺負了去。
誰讓她不爽了,她也不會讓誰好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