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心絃爲誰動(五)
“那就以身相許。”
她噌地一聲跳起來反抗:“我爲什麼要對方澤以身相許!”
莫燁眯着眼睛,很贊同她的回答:“我也沒這麼說。”
絃歌忽然想起那天落水那天他換了衣服那回事,也想起安唯說方澤是個文弱書生,想必救人這種事情也不擅長。事情很明顯,救她落水的人是莫燁。她突然厚顏的覺得如果是這樣的話,以身相許也不失爲一個好法子。
藥湯給端來上來,絃歌被莫燁捏着鼻子灌了一大碗藥,她躺在被窩裡,手緊緊握住莫燁地手。眼下,他給自己表了白,就是時候蹬鼻子上臉了。
“我睡不着,你唱首歌我聽聽。”
“不會唱。”莫燁硬生生地回答她。
世間的事都要講究一個敬業精神,蹬鼻子上臉這樣的事情也不例外。她很敬業地把被子一掀:“一點都沒有誠意,我不睡了。”
莫燁把她摁回了被窩:“給你講故事行不行?”
聞言,她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同時也不忘叮囑:“也別太虐啊,我最近比較脆弱。”
莫燁不擅長講故事,而這個故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說的是天上一個叫桑懷的神官在雲隱仙山歷噬心劫。噬心劫是仙家最厲害的最難受的劫數,但熬過了便也壽與天齊。雲隱山有隻雲雀小仙,偶然有一天遇到了受劫的桑懷,便天天在桑懷身旁給他唱歌陪他說話。過了些年,這隻小云雀恰好到了初開情竇的年紀,也恰好這個年紀裡遇到了桑懷,一顆芳心就這麼給交出去了。與別的姑娘不同的是,她交出去的是真正的心,她把自己的心給了那個神官,度化了他的噬心劫。
縱然一個神仙從一個凡人那裡聽來神話故事有些奇怪,但絃歌也對那個跟她同爲雲雀的小仙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凡人沒有心會死,而一個神仙沒有了心不但修爲散盡還會灰飛煙滅。
唉,真是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沒心又沒肺。
握着莫燁的手,她覺得很心安,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這個夢鄉,讓她記起了本不該記起的事情。醒來的時候,她摸了摸自己心房,發現那裡的確沒有心跳,這麼多年,她竟一直忽
略了這個問題。
既然這樣,她覺得還是一直忽略好了。至於這個跟桑懷長得一模一樣的莫燁,就權當是她的漫漫仙途的第二春,再說,誰沒有個花骨朵一樣的初戀呢。
有一天,莫燁不在,她差點沒給嚇到,她端詳了來人很久:“你這鬼樣子怎麼弄的?”
卜算子用手撫了撫蒙在眼睛上的白綾:“最近生意不大好,算命的都流行這樣,我也只有趕一趕潮流。對了,我差點忘了,師妹,出了點問題,上回那個事,我們倆會錯了意,其實師父讓你拿的心不是那個什麼方澤的,而是你真正的丈夫。”
絃歌歡呼:“那真是太好了,莫燁就快要娶我了,現在真是兩全其美啊。”
卜算子扶額:“其實你真正的丈夫······”
“讓我來說!”詰一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他細細地看了看絃歌:“你都想起來了?”
“是,只是師父,我不是應該灰飛煙滅了嗎,莫燁和桑懷又是怎麼回事?”絃歌突然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當初,我讓你下凡前去請教你的師兄們,卻沒有想到你卻向你卜算子師兄請教去了,你也不想想,他若是有這個天賦,爲師還會讓他到凡間算命麼?”言罷,掃了一眼在一旁甚爲無辜的卜算子。
“莫燁是桑懷的轉世,此番我讓你下界去拿他的心不只是讓她喜歡上你,而是真正要拿到那顆原本就是你的心。當初,他將彌留之際的你帶回天宮與你成了婚,再把你託給我照顧。但藉着天庭的力量,只能暫時保住你的魂魄,要真正救你,還須得把心還給你。他是修爲極高的神官,若直接把心還給你,以你的修爲只怕難以承受,所以最好的辦法是他下凡。”詰一輕輕撫了撫絃歌的肩頭:“絃歌,你的時日不多了,若再不讓他把心給你,你只有灰飛煙滅,任誰也救不了你。”
“師父,如果桑懷把心還給了我,他會怎樣?”絃歌卻慌了神。
“或許會更好,也或許會更壞,都要看他的造化。”
當初,把心給了他,她就沒想過還能活着,也沒有想到還能與他在凡世有這樣的情緣,她不願用桑懷未卜的命數去換得她的命。只怕桑懷當初也顧慮到這一點,才抹去了她的記憶。
她也覺得只怕桑懷當初是爲了還她的恩情,而凡世的莫燁卻是真真實實地愛着她。她要的是這樣的真實。
一切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是她的身體卻一日不如一日了,莫燁動用了所有的力量爲她求醫,但卻都藥石無效。
直到有一天,一名道士進入王府,密室當中,卜算子看向榻上昏睡的絃歌。
“神君你可想好了,如此但你可能會重新忍受噬心劫,或者還會步入萬劫不復之地。”
莫燁在卜算子的幫助下恢復了神格,擡頭從容一笑:“假如我再也回不來了,你告訴她,早在雲隱山歷劫時,我就想娶她了,而非還他的恩情。”沒有告訴她,不過是怕自己熬不過那個劫數。真是個傻姑娘,在雲隱山不知他的心,在凡間也是個粗神經,險些又讓他們錯過了。
把心還給她會有個什麼下場,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她還活着,爲了她他便不會死,他要熬過所有的劫數,然後帶着她壽與天齊,愛也與天齊。這便是他給她唯一的承諾。
現如今,地仙要想進天庭謀個差事的都要進行考試。
正在花前月下的絃歌從桑懷那裡聽來這樣一個消息,驚呼一聲,掉頭就跑,卻發現跑了半天雙腿仍在原地亂蹭,於是對拽着她的人道:“你別拉着我呀,我要回去啃書備考。”
“到時候我是主考官。”周身仙氣的桑懷慢悠悠地道。
絃歌聞言,踮起腳尖吧唧一口就親在桑懷臉上,諂媚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到時候你懂的。”說罷,眨了眨眼,再不成敬意地放了放電。
“有個事,我忘了跟你說了,我把你的志願給改了,我並不大喜歡你唱歌給別人聽。”
絃歌又想激動地吧唧一口,前些時候,爲了能夠和桑懷在天庭長相廝守,在他的攛掇下往天庭遞了一份志願書,想在天庭搞音樂藝術的掌樂司謀個差事。現下,桑懷這麼一說,她覺得可能桑懷給她改的那個志願更加高雅。於是,她謙遜地請教桑懷那是個什麼高雅的志願。
“我宮中尚且缺一個暖牀打雜的·······”
絃歌頭一歪,栽下了雲頭。
果然,摧眉折腰事權貴,使她不得開心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