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誰知身後事(四)
夜間,她輕輕推開齊臨雲的書房門,當然爲了顯示自己的賢良淑德,手裡還端着自己熬了一下午的雞湯。推門而進的時候,埋首處理軍務的齊臨雲無視她,她壯大膽子走到齊臨雲的書桌前,把湯遞到了齊臨雲面前。
齊臨雲擡起眼皮,凌苒藜眼巴巴的期待他說你辛苦了之類的話。不料他只是淡淡地喝了幾口,說:“鹹了點”,然後如無其事地喝了一口旁邊的茶。
凌苒藜似乎又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塊看起來不像是石頭的石頭。
“嗯,那個,”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我聽說,以前是你把要強娶我的人給解決了的,你一直在關心我,也一直喜歡我是不是。”
“什麼?”
“哦,沒什麼,我說今晚的月亮真多。”她立刻把頭扭到了一邊,假裝看窗外。
“我只是看那些人不順眼。”
“什麼?”苒藜掀起眼皮看向那個人。
“我說,你看到的不是月亮是星星,而且你那個方向也看不到那些玩意。”什麼叫無語望天,她總算是見識到了。
“你過來。”齊臨雲輕輕揚眉假裝無害地說,“你不是要看星星嗎。”
“我沒說我要看星星啊。”凌苒藜站在那無辜地說,她不明白,爲什麼話題轉移到了星星身上了。
齊臨雲說:“······。”說實話,這幾年打過不少仗了,敵人按兵不動的情況下他應該以動制靜了。
“你有沒有因爲你父親的事情恨我?我知道他是因爲連降三級鬱鬱而終,你也應該知道那時候我接掌兵權了。”過了半晌,主動出擊的齊臨雲帶有一絲憂色地看着苒藜。
凌苒藜佇在原地,心裡兩個小人在掐架。猶豫着是想是告訴他呢還是不告訴他呢,自己父親的確是連降了三級,而且是鬱鬱而終,這因果似乎都是像齊臨雲說的那樣,可好像又不是。當初父親連降三級,但卻因此而避免一場政治風波,所以並沒有抑鬱,抑鬱的源頭是回到家中帶來的那個不可思議的消息:原來齊臨雲不是齊軍統帥的什麼遠房親戚,而是他親兒子也就是齊軍少帥。自小是膽識智謀都是數一數二的,可就是不熱衷於打仗,後來和自己父親起了爭執就偷偷跑回了自己老家,再後來就從自己的老家回來了乖乖地區打仗了。凌苒藜記得清清楚楚,當時父親是因爲自己錯過了齊臨雲這個金龜婿而抑鬱,至於而終,那是因爲有一次和老友打牌,不小心贏得太多······
話雖如此,畢竟
是自己的生父,凌苒藜心裡還是有些發沉。
“其實那不是我的本意,當時我這麼做也是想讓他避免那場風波,只是我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那樣,我也沒有想到蕭祈瑞卻因此,拋棄了你。看來他對你也不過如此。言罷,齊臨雲竟是帶有些苦笑。”而一旁的凌苒藜更是哭笑不得,原來事情是這樣。
“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我和祈瑞之間的事情······”自己還沒有說完就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之中,不知何時,齊臨雲已經起身擁住了她。
“苒藜,我不想聽,因爲在我看來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我也不在乎。我只知道,三年以後我再一次見到你還是想把你留在身邊。”
視線早已模糊,既然她已經不在乎,自己又何必重提舊事呢,她也不是沒有過怨恨,不被他信任的苦楚,苦尋他多日而不得的絕望,以及兩年多惴惴不安的等待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句話“只想把你留在身邊”。只不過那天重逢,他說的那句話也真夠氣死人了。
今晚想向他解釋的一番話都不必再說了,凌苒藜邊感動一邊嘆息,忽然想到了什麼,就把埋在她胸口的頭給“拔”出來了。
“那個,哦,你知道吧,我還是有一點點怪你的意思的,可是我都想好了怎麼來除我心頭的惡氣了。就是,呃······”
“我知道,你在雞湯裡下藥了。”
凌苒藜瞪大眼睛,想問他怎麼知道的,可是又覺得自己真是傻透了,這是他的地盤,這樣胡作非爲膽大包天怎麼就可能逃得過他的法眼。
“那,你爲什麼還要喝,難不成你派人悄悄把湯給換了?”以他的狡詐這樣本就無不可。
“沒有,我喝的就是你下藥的那碗,不就是瀉藥麼,又死不了人,還能解你一口,嗯,惡氣。更何況我喝的茶裡已經備下了止瀉的藥。”果然奸詐。
“其實那不是瀉藥。”
齊臨雲眼睛裡似笑非笑“你繼續說”
“其實,看起來是瀉藥,但實際上的確是瀉藥,可又不是一般的瀉藥。”凌苒藜看了他半天的臉顏色,終於繼續說下去了。“實際上,那裡面的含量,怎麼說,如果你是一隻小老鼠什麼的,喝了它纔可以拉肚子。”所以······所以在某人在沒有喝瀉藥的情況下,自己卻吃了止瀉藥。
齊臨雲的臉上變了又變,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小懲大誡?
“要不,我再去給你準備一碗裡面有一般瀉藥的雞湯,然後,綜,綜合一下。”
···
···
“混帳!什麼叫一大早人就不見了?”
齊臨雲猛地拍了拍桌案,一行人立刻慌亂地跪倒:
“小人真的不知道,夫人一早吃了飯就說要出去散散心不許人跟着,所以·······”
“她說不讓人跟着就不知道暗中保護着嗎?”
“是您說的,一切都要聽從夫人的啊。”這幾日,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副帥這些日子以來對凌苒藜態度的大改觀,明着暗着都想着討好她合她的意。她說不讓人跟着,就只有照辦了,不是太放心,主要是誰都知道凌苒藜已是齊臨雲的女人了,這沂城又有誰敢動她呢。
“還不快給我去找。”齊臨雲心亂如麻,這幾日天天和苒藜在一塊,可是今早有軍機要事要處理,耽擱了一上午,誰知吃午飯時便沒見了苒藜。好好一個人怎麼就失蹤了呢?忽然他想到今早在公文裡出現的那個名字,心裡不由一驚,但轉瞬冷靜下來了。旁人若是仔細一些,就會發現他那深邃的眼睛裡閃過森森的寒光,但眉宇之間卻是一些難以把握愁緒。這個旁人便是凌茵彤,她的臉上也是擔憂之色。但她的擔憂卻不是對自己姐姐的擔憂。今早她剛巧遇到出門的苒藜,追問她的去向。當時苒藜神秘地說:“你先替我保密,我要去北山去拿一件東西,但我不想告訴臨雲,要給他一個驚喜。如果我回來得晚了,你就告訴臨雲,我的去向,免得他擔心。”
在側院居住的她一聽說姐姐失蹤了鬧得人仰馬翻就急忙趕來救火,可一見齊臨雲的的臉色卻她鬼使神差地守口如瓶了。如果姐姐她惹得臨雲哥哥生氣了,自己便會多走進他心裡一些呢。不,姐姐是一定會回來的。這樣臨雲哥哥就有再大的氣也會消的。她得再做點什麼好呢。
齊臨雲見到了她如同見了救命凌苒藜的草一般,急急地問她是否知道去向。
“我,我也不知道。姐夫你出去找找吧,想有什麼地方是姐姐喜歡去的,我也去找找。”
出了齊府,凌茵彤也並不着急,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晃着,連自己被人跟蹤也並未發覺。
“茵彤。”行至一出安靜的巷子,熟悉的聲音叫住了她。一瞬間她以爲是自己遇到了賊,卻忽而放心了,如今在沂城,有那個賊人還敢動她。轉過了頭見到了闊別多年熟悉的身影,她
忍不住叫出:“姐夫!”
蕭祈瑞含笑地看着她,心裡也多了幾分心疼,她在自己姐姐的光環下生活着,使人忘了她也是這樣動人的。所有人都忘了,唯獨他一直記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