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妜擡頭,發現蕙姑仍舊嫌棄地把頭偏向窗戶外。那樣也好,少個人知道是最好的。
“呂安,肚子餓了,去醉仙居。”
下馬車時,鍾妜讓呂安帶蕙姑去玉珍閣:“玉珍閣的翡翠糕最好吃了,我怕晚些沒了,勞煩蕙姑姑去幫我買一些。玉珍閣的菜式並不比醉仙居差,蕙姑姑和呂安就在那邊吃了晚膳再過來接我。”
這是小姐在體貼他們這些做下人的,醉仙居不必閒雜之地,他們也不必擔心自家小姐的安危,於是沒有拂了她的好意,含笑着應了。
剛剛一到醉仙居門口,就有小二殷勤來招待,聽着是要去茗玉包廂,那可是最好的廂房之一,小二就更加殷勤。
茗玉包廂在醉仙居二樓盡頭一處並不顯眼的地方,正因爲不顯眼,才顯得更爲幽靜。包廂門一打開,只見一扇畫着山水的屏風。透過那屏風,可以看到一人坐着飲茶,雖然只是一個側影,卻也看出那人的風度翩翩。
難怪會迷得寧孤抒暈頭轉向。她鍾妜雖然見了美男會有些心猿意馬,但有主的名草她不會覬覦。
屋內有侍衛把守,小二將人待到門口,也就退了出去。
繞過屏風,隔着一張桌子,鍾妜躬身行禮:“見過瑞王殿下。”
對面的男子放下骨瓷茶杯,眉眼溫柔,隱隱透着一股失望:“抒兒,這裡並無外人,你不必跟我如此客氣。”前一次在醉仙居看到自己,她還大聲喊他瀾哥哥。
鍾妜莞爾一笑:“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她也知道,這一次他找自己肯定有重要的事情,所以還是要謹慎些的好。
一盤精緻的點心被推倒了面前,弈瀾溫和笑道:“那些點心想必都沒有吃到,肚子餓了吧。”
“那些點心王爺你也沒有要給我吃的意思啊。”鍾妜好笑地看了弈瀾一眼。
幾句話下來,弈瀾也沒有要拿出架子來的意思,鍾妜也就放鬆了些,想拿出表妹的樣子來對弈瀾說話:“瀾哥哥未免也太小氣了一些,餓了那麼久的肚子,又拿出了一盤糕點就把我打發了,好歹也是王爺呢。”
她終於肯這樣跟自己說話,弈瀾自然是高興的。
“好,這裡的菜你隨便點就是。”
鍾妜也不客氣,說點就點了一大桌。菜上來得快,鍾妜也不客氣什麼,埋頭就大吃了起來。她就是要等,等着弈瀾先開口。明明是他有事情找她,憑什麼就是她要主動開口啊,真是一點誠意都沒有。
她吃
得很開心,弈瀾就在他對面含笑看着,倒也不急。等到鍾妜再也塞不進肚子的時候,弈瀾再遞一張手巾給她擦嘴用。
他的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鍾妜板着臉想該不是嘲笑她沒有吃相吧,自己這是丟了寧孤抒的臉了嗎?
“很久沒有見到你這樣子了,抒兒。”冷不防聽到弈瀾來了這樣心滿意足的一句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在自己面前就是一直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模樣。
意思就是他挺喜歡自己這樣的?鍾妜有些不懂。
“呃,瀾哥哥,感謝你今天的盛情款待,我這也吃得差不多了,也該回府去了。”她就不相信他今天僅僅是來請她吃一頓飯的。
還未及她起身,一雙修長的大掌就輕輕按住了她的。他的手涼涼的,這種涼涼的觸感沒有持續多久,他就抽回了自己的手。
“抒兒,父皇那邊你打算如何迴應。”
終於還是打算挑明瞭,鍾妜就不明白這句話很難說出口嗎,非得要熬到現在才說。
她皺着眉頭很爲難的樣子:“的確,不太好說。雖然你們有事情瞞着我,可我總不能出賣自己的親姨母啊。”
這話分明就是有點不滿自己瞞着那侍衛的身份了,這丫頭的脾氣回來了?弈瀾卻假裝沒有聽懂的這個意思,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去說?”
鍾妜攤攤手:“那就得看瀾哥哥舍不捨得犧牲你那名侍衛了。要知道欺君之罪可不是我能輕易犯的。”
也就是說,她不會欺君,所以會把那名侍衛交到皇帝手裡。當然她肯定不會這麼做,但她就是想要試試他的意思,他一直沒有表露自己的態度,實在是讓她很難猜。
這話說完,弈瀾身後一位侍衛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疑惑地看向鍾妜,好巧不好,恰好被鍾妜的餘光捕捉到。
喲,換了一張人皮面具了?
“抒兒,你根本沒有這個能力去佔出刺客是誰?你何必騙我?”
雖然這話屬實,但是被弈瀾拆穿了,鍾妜還是有些不舒坦:“這樣質疑陛下的眼光,怕是不好吧。”
這種威脅也叫威脅?弈瀾淡笑道:“你自小愛看這些星象占卜的古籍,可你也曾告訴我,只可以佔出一些異象或者是運勢,抓一個刺客,或者施法也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那是我小時候能力有限,現在本事漸長了嘛。”鍾妜心虛地說。他說施法也是無稽之談,那麼上次她裝神弄鬼地去陷害哦不去反擊柳尚書那件事他看得
很清楚了。毫毛突然一豎,那麼他是不是覺察到了她跟弈沉私底下的聯繫了啊,然後弈沉警覺到了這一點,所以就避不見她。
嗯,她不怪弈沉了,這樣做是對的,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既然弈沉都這麼費心地隱瞞,所以她也不能拖後腿。
她擡頭打量着身後的那名侍衛,突然賊笑着說:“誰說我佔不出來了。這位侍衛大哥,如果我跟陛下說你就是那位刺客,你猜他會不會相信。反正那天晚上你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撕了人皮面具後再去見他,陛下也不會起疑的。”
那晚上這位侍衛根本就沒有出現過,後來被搜出來了,鐵定跟他脫不了干係。
那侍衛被她一激,走上前一步,怒火沖天地說:“真是不知輕重!你……”
還沒有說出口的話就被弈瀾的一隻手給擋了回去。
“抒兒,如果這真的是你占卜佔出來的,不就是說明了你會占卜抓刺客一說是無稽之談。”
什麼?鍾妜愕然擡頭。
“沒錯,他的身份特殊,但他絕不是昨晚的刺客。他一直都在母妃的宮中。”
“我只是隨便開個玩笑。”鍾妜還想嘴硬。
弈瀾也沒有跟她爭下去的意思:“那天之事,是有人要陷害我跟母妃。我沒有想到你會給母妃解圍。抒兒,謝謝你。”
弈瀾道謝的時候萬分陳懇,鍾妜這纔想起他想起他其實是個溫潤公子來着。不怪她總是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自打她在滄戈有了五感神識之後,似乎寧孤抒的處境都不太好,一大堆的人要變着法的欺負自己。
她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一家人嘛。”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進了這間包廂之後,抒兒一直對自己沒有敞開心扉。他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繞彎子了,繞來繞去不但不會達到目的,反而會浪費時間。
“既然是一家人,那麼抒兒你可會幫着做一件事情?”弈瀾定定地看着她。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是什麼事情,怎麼知道幫忙不幫忙呢?
“但說無妨。”
“你不必費盡心思地去想刺客是誰,我幫你去找刺客,到時候你只需要在父皇面前說出那個人就可以,其他的事情,由我來幫你做。”
鍾妜疑惑地看向弈瀾,沒有立即答應他,問道:“刺客是誰?”
屋子裡的氛圍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弈瀾沒有說話,只拿起一隻筷子蘸了些茶水,在桌上寫下了幾個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