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抱着向弈瀾求救的心思去找弈瀾,雖然弈瀾沒有不幫自己的意思,但是幫助的方式不太能被鍾妜所接受。鍾妜最喜歡的方式是弈沉那樣子的,解決了別人,自己的衣服上一點血腥子都能不粘上。而弈瀾的那個把髒水往自己身上潑的法子,鍾妜還是決定不要考慮了,自己好好想想辦法吧。
每次都有弈沉幫着,這一次他不想見自己,是不是嫌棄她這個一條船上的隊友太弱,所以要跟自己分道揚鑣?那可不行,她還要跟他打聽當年是如何從梵晏來到的滄戈的事情呢。所以這件事情,她一定要自己解決,好讓他對自己另眼相看。
回到太傅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個透。
寧孤抒一向將自己深鎖在拂悠院,即便是後來鍾妜藉着她的軀殼可以每天出門到桑陽書院學習,但是鍾妜依舊跟寧府的人沒有什麼往來。拂悠院來來去去的也基本上只有她跟蕙姑兩人。
令她沒有料到的是,鍾妜跟蕙姑還沒有走到拂悠院,便看到大開着的院門,以及院內點起的燈火。大廳正中一箇中年男子端坐在主位,似乎等了很久,但他的臉上卻沒有一丁點的不耐煩。
鍾妜跟蕙姑對視一眼,快步走到殿內。
兩人行了禮之後,鍾妜問道:“父親此時大駕光臨,可是有什麼事情?”雖然這樣問着,但鍾妜心中已經有數。寧元重這次來找自己,怕也是爲了昨晚在永延宮發生的事情。他這是怕自己又連累了寧家?
寧元重屏退了衆人,一手排在雕花椅子的扶手上:“你怎麼這樣糊塗!明明你可以袖手旁觀,你爲何要去趟這趟渾水!”
果然,一開口就是責怪自己的話。
鍾妜站着沒說話,就讓他這樣訓自己吧。早點訓完他就可以早點走,要是她跟他頂嘴什麼的,苦的只能是她。
她這樣一副置身之外的樣子,讓寧元重火氣冒得更高,但卻沒有地方發泄出來。他瞪着鍾妜良久,才終於把語氣放緩:“那名侍衛究竟是什麼人?值得你這樣救他?”
“父親這話問得奇怪,那侍衛自然是瑞王殿下的人,你說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鍾妜一臉迷茫。
“啪!”寧元重又是一擊,說話卻是壓着聲:“你別以爲我不知道,那侍衛肯定跟你外祖父有關。”
雖然他沒有親眼看到,但是卻也知道一個侍衛能讓賢妃和自己女兒維護,自然不是一個普通侍衛。長公主每年都會去賢妃的生辰,而昨天聽說卻有些反常。寧元重素來很敏銳,心中也猜到了幾分,只不過礙着各種原因,一直不敢挑明罷了。
這話跟着實令鍾妜吃了一驚,她完全沒有料到寧元重可以猜到這麼多。難道這是他在試探?
“父親可是要慎言,這話可不能亂說的,要是傳出去被別人聽到了,到時候遭殃的可不就是我一個人了。”鍾妜正色道。
言語之間是要拿寧家來提醒他,甚至是威脅他。她跟寧家不是一榮俱榮,但卻可以做到一損俱損。寧元重心裡更不是滋味了,這個女兒非但不敬愛她,甚至有些恨她。他今夜前來,想說的話沒有說得出口,卻因爲惱怒,忍不住說了言不由衷的話。
“你不必說這些話來搪塞我,你沒有把我當成父親,我卻沒有辦法不把你當女兒。你不對我說實話,但我卻還是要提醒你,這些事情我分析得出來,陛下一向英明,不可能不清楚。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陛下根本就不信星象占卜之說,你若是犯下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我只好斷絕我們的父女關係。”
鍾妜也來勁了,看着寧元重似笑非笑:“斷絕父女關係?太傅大人琢磨很久了吧。伴君如伴虎,自從我出現在陛下面前,太傅大人的一顆心始終懸着的,生怕我有一日得罪了陛下,影響了你的仕途,害得你的榮華富貴轉瞬成空?”
既然都說到斷絕父女關係這個份上了,鍾妜也懶得再言不由衷地叫他一聲“父親”。她自小就只知其母不知其父,對父親沒有什麼認知。但是當她知道他這些年先對寧孤抒不聞不問再是生怕自己影響了他的名聲不惜將她趕出寧府
,而現在不幫着自己就算了卻又要威脅着跟自己斷絕父女關係,更是對寧元重生出了厭惡之意。
寧元重雖然出身不高,但是從小也是飽讀詩書,甚是看中人倫孝義。即便是當年的寧韜絡對自己寒心,但是卻沒有對他無禮到這個地步。他氣得不打一處來,揮手就要給鍾妜一個巴掌。
這一掌卻落了個空,鍾妜稍稍一閃,就躲了過去。
看到寧元重因爲一掌落了個空而打了個趔趄。看來這一掌寧元重是運足了力氣。她看着寧元重的眼神無比的冰冷,如果換成了寧孤抒,打趔趄的人必然會換成自己了。
“你竟然敢躲!”寧元重的雙眼有些發紅。
不躲就是傻子!
鍾妜往身後退了一步,伸出一隻手撫在臉上,柔聲道:“我這也是爲了寧府的面子不是?”
不等寧元重說話,她就含笑解釋道:“大人這一掌落在了我臉上,只怕明天也是掌痕難消啊。若是別人便罷了,大不了躲在屋子裡幾天不出門就是了,可是我卻不行呢,明天去了桑陽書院若是有同窗問起,教我怎麼回答?我丟了面子,大人的面子也沒有地方擱啊。”
“笑話!我是你這個孽女的父親,我教訓你怎麼就失了面子!”那一聲“大人”更是讓寧元重氣得不打一處來。
鍾妜反問道:“難道家裡養了個孽女不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寧元重氣得毫無風度的樣子讓鍾妜心情大爽。她繼續說道:“這也就罷了,面子左右也就是虛的。只是這幾天我奉了陛下的命令查出刺客是誰,在這個關頭我卻被人教訓了,你說,會讓別人怎麼想?若是被人添油加醋第描述了一番,別人又會怎麼看?”
“抓刺客?”寧元重怒極反笑,“你以爲陛下真的會相信你那套裝神弄鬼之說?你不過是……”
“陛下信不信不重要了,只要別人都以爲陛下相信就可以了。我明日還要去桑陽書院,就先休息去了,大人請自便。”
說罷,就拂袖去了臥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