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晚之走着,冷不丁聽他這樣說,當即臉又羞得通紅。
他總是有這樣的本事,能把話說得漫不經心,好似就是再普通不過的話語,可總能輕而易舉地將她的心撩撥得不成樣子。
一路上她的手都被他牽着,幸晚之擡頭看了眼一望無際的星空,不遠處燈火通明。
明亮的燭火將他的側臉映得棱角分明,她盯着看,一時間竟是看癡了。
傅朝生扭過臉來,伸手在她的腦門上彈了一下:“被你相公我的美貌給迷住了嗎?這可怎麼辦纔好啊。我長得這樣好看,娘子是不是捨不得移開視線了?”
她掩嘴笑:“是啊,相公說的極是。”
他不可置信:“哈哈娘子,你這樣說我倒真覺羞澀了。”
幸晚之笑得更歡了:“沒想到相公也有覺得羞澀的時候。”
傅朝生吃了憋,哼了兩聲佯裝生氣不理她,可臉上的笑意卻分明更濃了。
兩人說是要吃些東西,可走了半天也不見停,傅朝生問她想吃些什麼,她駐足道:“就這家吧。”
進門是香樟木製的桌子,店裡都淡淡的清香,生意不瘟不火,傅朝生找了個靠窗的位子,他拉開椅子朝幸晚之招手:“娘子坐這裡吧。”
他問她想吃什麼,幸晚之搖搖頭:“相公做主便好。”
她還在擔心老太太的病,本想在家隨便吃些,可轉念想出了事,家裡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開交,況且她在幸家特殊,也不想再增添一些旁人的談資來。
兩人等上菜的工夫,傅朝生是要了一壺酒。是桃花汾酒,幸晚之驀地就想到與他初見的畫面。竟未曾料到,他們竟已相識這樣久了。
她一度認爲,嫁給傅朝生是她這輩子最痛苦的事,可經歷了這麼多事她才發現,傅朝生心裡頭是有她的。
這就夠了,幸晚之想,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
爭或不爭,都好,有他就好了。
傅朝生給她斟了一小杯酒,道:“只許你少喝一些,暖暖身子,你若是喝醉了,今夜一定睡得像豬一般。”
“……”幸晚之接過酒杯,悶聲道,“我哪有睡得如豬一般……”
他覺
好笑,湊到她面前,揶揄道:“這世間只有我一人能瞅見你睡覺的模樣,你睡着時候的模樣,也只有我一人能描述,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相公說的自然是對的。”
傅朝生颳了下她的小鼻子,給她夾菜。
幸晚之悶頭吃了幾口,再一擡頭,正對上不遠處的視線,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那人已經走過來了。
沒想到在這裡竟也能遇見沈君落。
幸晚之輕輕地喚了一聲:“殿下。”
“無妨。”他擺擺手道,“在宮外,就沒有這些禮數了。”
傅朝生沒說話,也沒起身,目光淡淡地掃過沈君落的臉,又回到了眼前的菜上。
沈君落也沒敲傅朝生幾眼,而是問幸晚之:“近來身體如何?”
“託殿……沈公子的福,晚之已經好了。”
沈君落微微頷首,再想說話,忽聞有人在喊他,幸晚之尋聲望去,那喊“九哥”的人除了沈凝煙還有誰。
說來,她與沈凝煙不過幾面之緣,卻對沈凝煙喜歡不起來。
沈凝煙悠悠走到三人之間來,目光似有若無地在傅朝生身上逗留,隨後道:“九哥,不如我們就坐在這裡吧。”
她與傅朝生坐的是一個方桌,四人位,幸晚之瞥了眼傅朝生,他倒是沒有什麼情緒波瀾,只是朝她招了招手:“晚之,你坐我這邊來。”他又讓店小二去加了兩副碗筷。
幸晚之將自己的碗筷挪到面前,擡頭看沈凝煙,她已把話匣子打開:“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傅公子。”她提都沒提幸晚之的名字。
傅朝生嗯了一聲,道:“我與娘子省親,夜來有些悶得慌,便出來散心,順道吃些小菜。”
“全都城的素菜就這一家最好,傅公子當真是會挑地方。”
他婉言道:“並非朝生會挑,是朝生的夫人說來此處。”
沈凝煙這才把目光轉向了幸晚之,她的眼神看似柔和,可那層柔和背面,分明是尖刀利刃。
幸晚之心頭一緊,沈凝煙對她有敵意,莫非還是因爲之前他和沈君落的事麼?還是……有其他的什麼緣由?
“看來你常來,這才知道這個好
地方。”
“公主說笑了,晚之也是第一次來。沒想到竟有此殊榮遇見公主和殿下。”
沈凝煙臉上漾着笑意,讓人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公主和殿下有什麼想點的菜否?我讓小二過來。”
沈凝煙沒理會她,沈君落順了幸晚之的意思點了幾個菜,沈凝煙望着傅朝生,道:“這些年我一直在姑母那裡,不在宮中,遠離都城,很多事情都不知曉,更是沒有料到傅公子已然娶親了。”
幸晚之的眉頭微微一動。
沈凝煙這句話是說給她聽的,她的意思無非是堂堂靖文侯府的嫡妻竟悄無聲息,活活像是不存在似的。
她不明白沈凝煙爲何如此,恐怕不單單只是因爲她和沈君落吧。
“回公主的話,朝生已經到年紀了。”
“說起來,九哥也到年紀了,該是選一個王妃的時候了。”
沈君落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若是擔心你九哥,不如多擔心擔心自己,你已及笄,也是時候了。”
沈凝煙道:“我倒不難,因爲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話音剛落,傅朝生放下筷子,說要先走:“公主,殿下,朝生和夫人已經吃完了,府上還有些事情,恐怕不能再留了。失陪。”他轉而看幸晚之,她站起身,朝兩人行禮告退。
傅朝生擡腳要走,卻被沈凝煙叫住了。
“之前,父皇同傅大人說的事,傅公子應當已經知道了吧?不知傅公子意下如何?”
傅朝生忽的握緊了手。
幸晚之側眼瞥了眼傅朝生,他的表情依舊很淡。
“多謝公主關懷,但朝生的意思已經告知過家父了,想必家父很快便會稟告陛下。”
說罷,他邁開腿頭也不回地離去。
幸晚之想起她去蔣氏院子的那天,傅朝生被大老爺叫去了,很久纔回來。不知沈凝煙說的事可是那一天的事?
她有些疑惑,更多的是心慌。
於是她停下腳步,傅朝生轉過頭來問:“怎麼了?可是累了?”
她搖頭,目光與他直視,道:“晚之只是想知道,公主口中的事,究竟爲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