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修對於明貢聖旨的反應,讓在場的所有大臣都大出意料,面對如此苛刻的旨意,初修不但沒有絲毫的牴觸之心,反而心甘情願,如釋重負。
“唉!魯王也是飽經磨難,如今爲了有個好的歸宿,也只有唯唯諾諾了。”羣臣散盡後,御史大夫周靜不無感慨地向丞相王志抱怨道。
“這都是因爲王上身邊的枕頭風,那個壞女人視廢太子如眼中釘,當然要趕盡殺絕!”王志憤懣地發牢騷道。
“呵呵呵,丞相大人,褒姒的處境比起咱們,也好不了多少,您別忘了,最近王上的身邊,流言四起,都在說當今正宮娘娘善於妖術,是不祥之人。”周靜諂媚地拱手道。
“我看說的就不錯,我們大周兩百多年的基業,遲早會亡在這個女人的手上!”王志把眉頭一豎,滿嘴抱怨道。
“什麼?魯王被王上留在驪山監工了?”行宮內,瑾皇妃突然從蓮香的口中得知前朝的事務,不由得大吃一驚。
“主子,我看這分明是故意防着主子,要把魯王和主子給分開!”前來通風報信的御前太監小如子危言聳聽地說道。
“沒想到,王上對咱們防範如此之深!多年的夫妻,竟至於斯。”瑾皇妃手挽雲鬢,對着梳妝檯上的銅鏡,顧影自憐道。
“主子,現在應該怎麼辦?是不是要通知丞相來一敘?”小如子發急道。
“不必,小如子,到岐山的這段日子,咱們不但不能有任何的動靜,反而要謹言慎行,本宮倒要看看,那個芸妃和褒姒究竟各自在玩什麼花樣?”瑾皇妃微微搖手,胸有成竹道。
過了幾日,氣候清明,明貢的封禪鑾駕繼續從驪山浩浩蕩蕩地開往岐山,一路上,照樣是儀仗鮮明,龍旗威武,一排排的香爐、宮燈,在宮女們的手執下,顯得端莊華貴,惹得一路上的大周百姓紛紛駐足,高呼萬歲。
六月間,明貢的大隊人馬抵達岐山,當地的郡守紛紛穿戴好朝服,恭恭敬敬地前來接駕。
“臣西岐郡守方武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地方官方武事先帶領着全郡的所有文武百官,恭恭敬敬地嚮明貢叩首行禮。
“起來吧。”躊躅滿志的明貢頭頂平天冠,霸氣十足地向跪在地下的羣臣命令道。
戰戰兢兢的所有大臣趕緊起來,排班站好,等待大周天子的垂詢。
“諸位,今日據欽天監的奏報,是良辰吉日,又加上氣候祥瑞,正是祭奠天地,告祭祖宗的大好日子,羣臣隨朕上山封禪,向神靈祖宗彙報,我大周已經正式中興,國泰民安!”明貢的一席話,猶如玉音,響徹天地,使得羣臣肅然起敬。
“辰時,封禪開始!”禮儀大臣程榮當即宣佈了封禪開始的時間,須臾,御林軍盔甲鮮明,整齊地排列在上山必經之路的兩旁,護衛着御道,明貢換上九袞龍袍,頭戴十二琉朝冠,手執玉圭,宛若人中之龍,宮扇,香爐,左右簇擁,仙樂婉約,御香縹緲。
“馨月,王后和衆嬪妃怎麼還沒到?趕緊去催。”明貢看了看四周,目視宮女馨月,緩緩吩咐道。
“小主穿這一身真是美絕了,簡直就是天上的鳳凰下凡。”喜氣洋洋的阿喜,一面給雍容華貴的褒姒挽雲鬢,帶上鳳冠霞帔,一面嘟着小嘴戲謔道。
“阿喜,這倒讓我想起咱們當年進宮時候的事。”褒姒依舊是面若冰霜,清冷孤傲。
“小主,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就不要提那些不開心的事了嘛。”阿喜不禁愁腸百結,暗暗落淚。、
“王后姐姐,您看,雪兒這一身裝束美不美?封禪真是太好玩了!”這時,只聞得門檻外嘻嘻哈哈的一陣嬉笑,褒姒便猜到,是雪貴人來炫耀了,她欣然地打量着珠環翠繞,頭戴粉紅流蘇,頑皮嬌俏的雪貴人一張杏子臉,不禁會心地點了點頭,把素手輕輕一搖,讓雪貴人坐在她的身邊。
“妹妹,今日是王上封禪的大事,所以可不要頑皮喲,該嚴肅的時候要嚴肅,否則姐姐可不喜歡你了。”褒姒一面輕輕撫弄着雪貴人頭上的流蘇,一面欣欣然告誡道。
“王后姐姐,雪兒明白,雪兒一定不給姐姐丟臉!”雪貴人託着下巴,一本正經地說道。
過了一會子,盛裝的褒姒帶着雪貴人、芸妃、瑾皇妃等一干後宮的嬪妃,在宮女的簇擁下,款款來到明貢的左右,封禪大典正式開始,禮儀大臣程榮朗聲宣佈,一時間,鐘鳴笙起,仙樂環繞,超過一百人的長長隊伍開始向着岐山的山頂前行,遠遠望之,猶如一條長龍,蜿蜒在山間。
山頂上,已經由郡守方武帶頭,恭立了神仙的牌位,以及列祖列宗的靈位,並有無數的貢品,地上鋪着繡有龍紋、鳳紋的絲綢墊子,明貢莊重地祭天拜地,向列祖列宗彙報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
一片珠環翠繞中,芸妃的神情,始終緊張無比,她悄悄向身邊的侍女小紅微遞着眼神,詢問着準確時刻。
“砰!”忽的一陣山炮,瞬間在山澗間炸響,恐怖的聲音迴旋着天地,無比的震撼人心!
“殺!”緊接着,山下殺聲四起,滾滾的煙塵遮天蔽日,馬蹄聲碎,胡笳齊鳴,不計其數的旌旗如同霧霾一般,剎那間,包圍了整個岐山。
山峰上,頓時亂成一團,隨駕的大臣們嚇得面如土色,四下亂竄。
“不要亂!”上大夫程榮和丞相陸凱,盡力地維持着秩序,明貢一時間只覺得心驚肉跳,他趕緊俯視山澗,發現,隱隱有超過十萬的西戎鐵騎,劍戈如林,正在一名西戎大將的帶領下,漸漸逼近,把岐山圍了個水泄不通,明貢清楚地看見,巨大的騎兵方陣之前,一名虎背熊腰,滿臉絡腮鬍子,精神倍加,金盔金甲的胡人大將,獨自手持開山金闕斧,正在炫舞揚威地向山上喊話:“呔!山上的大周天子聽着,我是西戎國御封大元帥伯丁,你們周朝不講信義,在我西戎邊境炫舞揚威,胡作非爲,今日我奉我西戎大狼主的口諭,來取你大周天子的首級,快快下山束手就擒,否則等咱們殺上山來,你們君臣一個也活不了!”
“哎呀!這該如何是好!”一時間,山頂上的周朝羣臣嚇得瑟瑟發抖,六神無主。“豈有此理!區區西戎,竟然敢派兵逼宮,真是反了!”明貢頓時怒氣沖天,叫來程榮和陸凱,命令他們率領數萬御林軍下山決戰。
“啓稟王上,敵軍超過十萬,而我軍只有三萬,衆寡懸殊,一旦咱們下山,萬一有個好歹,那山上連保護御駕的人都沒有。”陸凱嚇得汗流浹背,趕緊拱手勸道。
“沒用的東西,你不敢打,那朕就自己打,來人,備朕的御馬來!”明貢怒氣衝衝地大喝道。
“王上萬萬不可魯莽!依臣之見,我們萬萬不可打無把握之仗,現在西戎超過十萬鐵騎包圍御駕,我們只有固守,等待援兵,方纔有轉敗爲勝的機會!”程榮苦苦勸道。
“嗯,程愛卿,你說得有道理,那麼,咱們應該調哪路的援兵,才能解圍呢?”明貢不由得雙眉緊鎖道。
“依臣之見,只有去請虎牢關的掘突公子帶兵前來解圍,才能立破西戎,掘突公子的軍隊,離這裡,只有三天路程,已經是最近的兵馬。”程榮拱手道。
明貢思慮再三,方纔點點頭問道:“可是,朕對掘突,未免太過苛刻,曾經還想趁機除掉他,現在大難臨頭,他能不計前嫌,帶兵救駕嗎?”
程榮微微一笑:“王上不用擔心,現在岐山上,有王后娘娘在那兒,掘突必然拼死前來救援,再說,掘突爲人精忠報國,他就是受到王上的斥責,也會以大局爲重的。”
明貢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窩囊之意,接着問道:“那我們如何可以突破重圍,去給掘突通風報信呢?”
程榮正待接話,忽然間,御駕外大聲喧譁,似乎有許多人前來覲見。
“馨月,問問外面,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吵吵嚷嚷的?”明貢立時龍顏大怒,高聲吩咐馨月道。
馨月柔聲回答:“啓稟王上,是丞相王志大人,還有許多王公大臣,前來向王上請願。”
“混賬!都兵臨城下了,還請個什麼願?真是豈有此理!”明貢頓時怒火中燒道。
這時,御帳的帷幕被揭開,虎視眈眈的王志帶領周靜等一干大臣跪在明貢腳下請安。
“王志,你有什麼大事?要鼓動這麼多人來鬧事?是想造反嗎?”明貢嗔怒道。
王志給周靜、方武等人使了個眼色,周靜立即上奏道:“啓稟王上,臣等是來救駕的,正宮娘娘褒姒,勾結西戎,暗地裡刺王殺駕,請王上立即將妖后繩之以法,以儆效尤。”
“什麼!”明貢大驚失色,飛起一腳就把周靜踢翻,大罵起來:“你這個逆臣,是誰指使你在軍中散佈流言蜚語,誹謗王后?真是罪該萬死,來人,把周靜打入死牢,等候發落!”
御林軍立刻從帳外進來,一把押起周靜。
“王上,請您三思,王后褒姒確實是罪惡滔天,請王上明察!”王志不失時機地跪下上奏道。
“胡說!王后怎麼可能會暗通西戎?她是大周的國母?怎麼可能會幹如此之事?”明貢震怒道。
“啓奏王上,您應該知道,最近一段日子,在御駕西行之際,軍中一直流傳,說王后娘娘善於妖術,是不祥之人,還有中途遇刺客那件事,爲什麼褒姒娘娘手無縛雞之力,還能夠擊退刺客的圍攻?臣一直大惑不解,便暗中一直調查,這才發現,原來我們軍中出了奸細,這奸細,就是王后娘娘!”王志咄咄逼人地攻擊道。
“王志大人,你說你查到王后娘娘是奸細,那你有什麼證據呢?”程榮捋須,鎮定地問道。
“當然有證據,證據應該就在褒姒身邊的那個雪貴人。”王志猙獰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