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王初修深情地凝視着阿喜漸去漸遠的倩影,不由得感到眼眶已經溼潤。天明之前,魯國大軍在初修和武功的帶領下,拔營東去,一夜之間,水龍關上的烽火全部熄滅。
蒹葭宮,一縷溫馨的陽光影射在宮殿前的月臺上,瀟瀟馬聲中,阿喜低着頭的影子已經出現在褒姒的目光中。
“阿喜,一晚上,你去哪兒啦?”褒姒欣然執住阿喜握着馬鞭的柔荑,打趣般地細聲問道。
阿喜靦腆地凝視着喜滋滋的褒姒,帶着抱歉的口氣回答道:“小主,都是奴婢不好,讓小主擔心了,奴婢去了水龍關,通知魯王早走。”
“唉,阿喜,雖然這一次你的做法我可以理解,但是你知不知道,你也做了一件蠢事。”褒姒挽着阿喜的胳膊,一邊走一邊敘述道。
“小主,怎麼,阿喜這一趟報信,會對魯王殿下不利嗎?”阿喜緊張地注視着褒姒。
“或許,魯王是逃過這一次是非了,但是,他這麼一走,就永遠不能再回到京城,王上必然視他爲叛逆,這一輩子都洗不清!”褒姒顰眉道。
“什麼?小主,那豈不是阿喜永遠都見不到殿下了?”阿喜大吃一驚道。
“放心,阿喜,任何事都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變淡,我相信,王上總有一日,會從心裡原諒魯王的。”褒姒安慰阿喜,悠然一笑道。
千里之外,就在鎬京的水龍書人殿上爲了魯王的突然逃跑而爭吵不休的同時,西戎草原之上,十幾萬整裝待發的西戎精銳騎兵,已經在元帥伯丁的統領之下,進行了出師前的誓師大會。
這一日的校場演兵,西戎狼主也參與其中,元帥伯丁的夫人芸娘,更是先聲奪人,身着粉紅戰裙,套着明盔明甲,一副英姿颯爽的樣子。
“芸娘,果然如你所說,中原大周朝已經父子反目,君臣猜忌,奸臣當道了嗎?”西戎狼主睜着一對三角眼,注視着芸娘和氣地問道。
“狼主請放心,臣和元帥已經用散佈謠言,誹謗陷害,挑撥離間的手段,搞得大周朝廷人心喪盡,爭權奪利,勾心鬥角,這正是我西戎替天行道,討伐奸賊,入主中原的大好時機!”芸娘冷冷地拱手回答道。
“好,伯丁,你的夫人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確實厲害,不過本狼主到是要問問你,我西戎出師攻打大周,到底以什麼爲藉口呢?”狼主呵呵大笑,目視着伯丁問道。
“啓稟狼主,現在據賤內和大周的姜妃這幾年在大周境內的散播謠言,大周臣民都相信大周山河日下的原因是皇后褒姒干政,牡雞司晨,禍害朝政,褒姒已經被刻畫成一個妖孽妲己轉世,紅顏禍國的亡國禍水,正應了幾十年前,周朝太史公說出的預言,而且,這些年,褒姒重用重臣程榮、宋巖、孫叔等人,改革朝政,觸犯了大周貴族的利益,並且在宮中搞垮了原來的皇后姜氏,和原來的太子初修,雙方纏鬥了十幾年,依舊沒有人可以鬥敗褒姒,我們西戎出師有名,可以以出兵去除妖后奸臣,輔助姜後和魯王復位爲幌子,奪取中原的花花江山,狼主以爲如何?”伯丁詳細地奏報道。
“嗯,說得好,伯丁,本狼主就是這個意思,不過大周雖然亂得一塌糊塗,不過各地諸侯衆多,恐怕我西戎勇士孤軍深入,一時間也不易奪取中原吧?”狼主擔憂道。
“狼主儘可放心,前些日子,周天子明貢爲了專制天下,烽火戲諸侯來博取褒姒一笑,早就觸動衆怒,臣認爲,就算我們兵圍鎬京,諸侯也不會按時救援的,再說兵貴神速,我西戎鐵騎雷霆萬鈞,只可速戰,請狼主下令吧!”芸娘窺見狼主還有疑慮,趕緊給他鼓氣道。
“既然如此,那本狼主便命元帥伯丁,率領十萬騎兵,打着勤王討逆的旗幟,立即繞過虎牢關,直接進攻鎬京!”狼主捋須大笑道。
伯丁眼睛一轉,計上心來,趕緊獻計道:“狼主,我看我們西戎人跟中原周人平時仇恨很深,若是貿然打着我們西戎勤王的旗幟,必然會引起反抗,依微臣所見,倒不如讓魯王初修替咱們背這個黑鍋,以受魯王邀請平叛的名義進兵,您看如何?”
“嗯,元帥高見!本狼主看,就這麼辦!”西戎狼主大喜過望道。
已經是春光明媚之時,鎬京的大街小巷,人丁興旺,生意興隆,朝陽宮中,自打姜妃被打入冷宮之後,各宮嬪妃之間,出現了罕有的和睦,褒姒統領六宮,每日都在明貢的陪伴下游山玩水,好不自在。
這一日,褒姒帶着阿喜、明月和惠月在後花園玩耍,正好穿過花海,路過了青苔滿院的秋雲軒,忽然秋雲軒內,響起了清脆的樂器聲。
“阿喜,姜妃還被禁足在這裡嗎?”奇怪的褒姒回首注視着阿喜,小聲詢問道。
“是的,小主,自打年過了以後,便是這麼鎖着,宮裡的人都不許出去,聽說現在秋雲軒裡的宮女跑了大半,每日只有專人送些飯食過來,真是沒想到,不可一世的姜妃,現在落得連要飯花子也不如。”阿喜嘆氣道。
“走,阿喜,我們進去探望一下姜妃!”褒姒眉宇一蹙,衝着啓齒道。
“小主,那怎麼行?姜妃是害我們的罪魁禍首,她現在有此下場,純屬咎由自取,我們何必去見這種人?”阿喜嘟着嘴沒好氣道,
“算了,阿喜,都過去了,冤冤相報何時了,現在,我只希望,王上能夠好好的治理大周江山,讓百姓們安居樂業!”褒姒衝着阿喜嫣然一笑道。
掛滿蜘蛛網和灰塵的宮門被緩緩打開,秋雲軒的暖閣裡,正盤着腿坐着面容慘淡的姜妃,身邊只有一個宮女服侍,而姜妃的手中,正緊握着一把玉簫。
“姜妃娘娘,這些日子還過得好嗎?”褒姒輕輕撥開細簾子,嫋娜地出現在姜妃的面前。
姜妃衝着褒姒自負地一笑道:“怎麼,大周皇后,皇宮中的鳳凰來看我這個敗軍之將,向我這個老婆子炫舞揚威嗎?”
褒姒正色道:“這個皇宮,沒有勝負,只有悲哀,姜妃,你好好回想一下,這麼多年了,死在你的手上的人,還算少嗎?瑾皇妃、安貞、方玉環、雪兒、重華,你手上沾的鮮血還不算多嗎?那麼多無辜的生命就在我們的眼前灰飛煙滅,難道我們可以無動於衷嗎?”
“哈哈哈,褒姒,是到最後了,不過,本宮始終還有一個手握重兵的兒子,你呢?你無兒無女,一無所有,真是笑死了,現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一個篡權禍國的妖后,所有的怒罵,都只指向你一個人,本宮就算是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大周朝的列祖列宗,也會承認,本宮纔是王上真正名正言順的皇后!”姜妃如同癲狂了一般,目視着褒姒忽然仰天大笑,她口中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利劍一般,鋒利無比。
“真是死不悔改!”阿喜帶着嘲諷的眼神,冷冷地白了姜妃一眼,扶着若有所失的褒姒,緩緩地離開了陰暗的秋雲軒。
“什麼?王上,皇后娘娘已經有了身孕了?”水龍書人殿書房,當程榮和褒尚、安童聽了明貢的旨意後,頓時不約而同地興奮起來。
“是的,喜脈由周太醫診出,不會有錯,朕已經起草詔書,一旦皇后生下皇子,朕立即立他爲太子,繼承朕的皇位!”明貢滿面春風,堅定地說道。
“王上,您不必如此着急吧,皇后娘娘是生男生女,不超過八個月是看不出來的。”程榮欣然笑道。
“算了,就算皇后生下的是公主,朕也決定立她爲皇太女,絕對虧待不了皇后的。”明貢禁不住放聲大笑道。
“那麼王上是否決定,在皇后娘娘誕下皇子之前,徹底在天下設立由朝廷直接管理的郡縣,廢除諸侯封地呢?”程榮拱手請示道。
“嗯,當然要辦,除了我大周皇室的諸侯國不廢以外,其餘異姓諸侯全部廢除,朕必須要在朕的小皇子長大之前,給朕的皇子留一個平安的天下!”明貢感慨萬千地大聲說道。
“啓稟王上,宮內的小宮女剛剛發現,水龍關上的烽火臺,又被點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