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決定,迎平太后回鎬京!”水龍書人殿上,初修橫眉豎眼,堅定地衝着議論紛紛的羣臣宣佈道。
“王上!”掘突的眼眶中,瞬間滲出了淚水。“掘突,不用說了,朕就讓你負責去護送太后,朕知道,最近有些風言風語對你的名聲不利,但是朕相信你一定能替朕完成這一大事!”初修鄭重地注視着掘突略顯激動的面孔。
“臣一定不辱使命!”掘突終於單膝跪地看,認真地向初修保證道。
翌日,平明時分,鎬京的城門打開,掘突駕馭着棗紅馬,與程榮一同向水龍關方向趕去,隨行的,有預備接送褒姒的豪華馬車,與幾百兵丁。
“掘突就這麼去水龍關了?不知道怎麼的,我只是感覺,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阿喜漫步在朝陽宮的高臺上,容顏黯淡,充滿愁雲,向着身邊的貼身宮女瑞雪喃喃說道。
“皇后娘娘,這可是王上親自下旨讓掘突公子去的,沒有人敢說三道四。”瑞雪嘻嘻地笑道。
“不過,我倒是擔心,有人假傳聖旨,半路做手腳,瑞雪,你替本宮走一趟,先秘密到水龍關,提醒太后娘娘務必小心!”阿喜雙目緊蹙,小聲地吩咐瑞雪道。
水龍關,褒姒這幾日一直在照顧哇哇啼哭的小公主宛雲,明月和惠月忙忙碌碌,偶爾口出一些怨言,正好給褒姒聽到。
“明月,惠月,你們嘰嘰咕咕,在說什麼呢?”褒姒奇怪地問道。
“小主,我們在說,這個王上是怎麼回事?明明打了勝仗,回京也超過半個月了,怎麼連小主回京的事提都沒提,真不知道,他們安得什麼心?”明月氣呼呼地回答道。
“就是,小主,人善被人欺,我們得小心有小人在背後鼓舌造謠陷害,那個王上身邊的溫貴妃,和姜彩冰一對姐妹,可是對咱們早就虎視眈眈,說不定,這次王上不接我們回京,就是這兩人背後搗的鬼!我看,咱們不如主動找王上解釋算了!”惠月嘟着小嘴道。
“你們兩個丫頭,小聲點兒,隔牆有耳不知道嗎?水龍關到處都有她們的耳目!”褒姒顰眉微嗔道。
“喔,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惠月撓着頭,氣呼呼道。
“啓稟小主,有一個丫頭,圍着披風,自稱是京城來的,在外等候了好長時間,小主,是不是要見見她?”明月出去好一會兒,又突然返回道。
“喔?讓她進來吧。”褒姒微微點頭道。須臾,除下黑色披風的神秘女子進宮以後,上前欠了欠身,啓齒回答道:“啓稟太后娘娘,奴婢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丫頭瑞雪,皇后娘娘讓奴婢星夜趕來帶個話,掘突公子馬上就要來水龍關接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一定要小心有人半路暗算!”
“喔?是阿喜讓你來的?”褒姒眼睛一轉,頓時明白過來。
“小主,阿喜姐姐都派人過來報信了,一定是其中有什麼險事!不過掘突公子親自來,我們就都有信心了!”明月喜滋滋地衝着褒姒微笑道。
“明月這有什麼可喜可賀,雖然是掘突公子親自來了,但是我們也要小心是奸人給我們下陷阱,你不知道呀,有人在京畿到處造謠,散佈小主與掘突公子的事。”惠月皺眉道。
“好了,大家別你一言我一語了,先安排瑞雪姑娘休息。”褒姒微微顰眉,命令明月和惠月道。
“太后娘娘,不好意思,此地不宜久留,奴婢還是趕緊趕回鎬京吧,也免得皇后娘娘擔心!”瑞雪嫣然一笑,趕緊推辭道。
“好,瑞雪,路上小心,回去讓皇后娘娘千萬不要擔心亂想。”褒姒心平氣和地叮囑瑞雪道。
三日後,掘突和程榮經過日夜趕路,帶領超過百人的衛隊趕至水龍關下,向褒姒請安,褒姒驟然見到掘突和程榮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眉飛色舞。
“太后娘娘,掘突,你們進殿慢慢聊,微臣這就去準備馬車儀仗,準備讓娘娘回京。”程榮衝着掘突使了一個眼色,然後拱手向褒姒打招呼道。
掘突衝着程榮笑笑,和褒姒進了寢殿,目視着褒姒雲鬢花顏,弱眼橫波,不由得悲慼起來。
“怎麼了,掘突,剛剛回水龍關,爲什麼這麼傷心?”褒姒奇怪地注視着掘突。
“姒兒,真是沒想到,又能見到你,只要你沒事,那便最好了。”掘突突然破涕爲笑道。
“傻子,這是什麼話?對了,這次回京的路上,我們可要小心點!”褒姒凝視着掘突,悠然一笑道。
“喔?姒兒,你擔心有人會在半路暗算?”掘突詫異道。
“是的,前幾日,阿喜悄悄派瑞雪前來報喜,提醒我千萬要小心,看來是沒有錯。”褒姒認真地說道。
“姒兒,你放一百個心,有我掘突,誰也不敢在半路鬧什麼鬼!”掘突信心十足地目視着褒姒帶笑的眸子,毅然保證道。
次日平明時分,迎接太后的鑾駕自水龍關啓程,爲了防患於未然,掘突特意調集了三百名護軍,在馬車四周警衛。
第一日,行程十分順利,不知不覺便到了安陽,掘突擔心褒姒顛簸了一日,神情疲憊,立即安排了一個住處,請褒姒就地休息。
“這是什麼地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明月抱着小公主宛雲,戰戰兢兢地詢問掘突道。
“沒事,明月,爲了避免車隊太過顯眼,我們只有在不起眼的地方歇腳,這裡地勢險要,就算有人夜襲,也會很快發現,明月、惠月,你們趕緊扶着太后娘娘,先在那個寬裕的房子裡打個盹,裡面有牀和帷幕,明日還要趕路呢!”掘突不厭其煩地嚮明月解釋道。
入夜的月光,被朦朦的霧氣所漸漸掩蓋,掘突栓了棗紅馬,和程榮在前院子打地鋪休息,或許是白日的行路十分艱辛,所以掘突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殺人了!”漸漸地,在下意識中,掘突的耳邊忽然響起不堪入耳的尖銳呼救聲,也不知道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裡,嚇得掘突驚了一身冷汗,突然坐了起來。
“掘突,怎麼,又做噩夢了?”掘突身邊的程榮奇怪地打量着掘突。
“程大人,剛剛村裡似乎有什麼響動?你聽到了嗎?”掘突心有餘悸地目視着程榮。
“掘突,那好像是貓叫吧?”程榮迷迷糊糊道。
“不對,像是有人的辱罵聲,聲音很小,但是特別清晰!”掘突瞪大了眼睛。
“不好,有刺客,就趁着我們熟睡進村了!”程榮略微一思索,頓時明白了過來,趕緊拿起身邊的腰刀,衝出院子來。
前院的地下,溼溼漉漉,掘突下意識用手摸了一把,藉着月光,竟然發現是一灘鮮血!
“掘突,你看,前院子裡面的村民,超過十幾人,都被殺了!”程榮點燃了火把,展現在掘突面前的,果然是一幅人間地獄!
幾十個男男女女,殘缺不全地死在地上,血流成河!“從屍體的熱度看,這羣村民是剛剛在半個時辰前被殺害,看起來,刺客進村後,一直摸不準刺殺對象的具體位置,所以就把碰見的人都滅口了!”程榮仔細分析道。
“糟了,按照這個進度,刺客再搜尋一會子,就要到姒兒住的後院了!”掘突大吃一驚,緊張地手握着刀把。
“掘突,這個時候我們就吵嚷起來,爭取把刺客的目標吸引到我們這來!”程榮二話不說,手持着一面鼓,狠狠地敲了幾下。
沉悶的鼓聲瞬間引起了村裡的連鎖反應,很多回過神來的護軍拿了武器,到處來這裡回合。
“有人!”火光之下,突然閃出幾個矯健的黑影,掘突眼明手快,張弓搭箭,嗖地發射出去,頓時一聲慘叫,黑影應聲倒地。
“在後院!弟兄們,追!”掘突拔出寶劍,身先士卒,向着後院的方位猛衝。
此時,寂靜的後院,十幾名蒙面刺客揣摩着後院的地形,見院門鎖着,便擡起腳來,拼命狠踹院門!
“明月一定要頂住,別讓壞人進來!”聽到響動,早就堵在門後面的明月和惠月,不敢怠慢,玩了命地支撐着院門不被踢開。
“大哥,門後面有人頂着,所以咱踢不開,看來院裡面一定有重要人物!”一個大個的刺客向爲首的蒙面人拱手稟報,蒙面人露出猙獰的詭笑,開始拼命踹院落的門。
一時間,險象環生,明月和惠月和兩人之力,也抵擋不住刺客的踹門,眼看大門即將塌下,兩個丫頭嚇得齊聲尖叫。
“怎麼了?”此時,尚在熟睡的褒姒立馬被驚醒,手上提起一把彎弓,搭上利箭,跑出了屋子。
“小主,門外有人踹門!”明月痛苦地回答道。
“喔?”褒姒趕緊靈巧地踩上屋裡一個凳子,攀上一顆老槐樹的枝頭,瞅準一個猛烈踹門的黑衣人,便是驟然一箭。
“啊!”隨着門外一聲慘叫,爲首的蒙面人當即到底吐血不起。
“媽的,果然是大人物,弟兄們,衝進來都殺了,主人重重有賞!”回過神來的羣賊手持鋼刀,紛紛猛撞院門,卻不防,惹來了身後亂箭羣發,一剎那,十幾名刺客全部中箭身亡,死屍躺了一地。
後面趕來放箭的,正是掘突和程榮一干人,他們見目標紛紛倒地,立即步上前去,仔細檢查着刺客的衣服。
“大人,您看,刺客的腰牌!”這時,一名護軍從刺客屍體的身上,搜到了一個金光閃閃的東西,遞到了掘突手中。
“天子之寶!”掘突略微一瞧,頓時差點失聲脫出口來。“掘突,怎麼了?”感到情況不妙的程榮,立即瞅近觀察,一看金牌的字樣,立即否認道:“掘突,絕不可能,我勸你不要相信,如果真是鎬京派來的,又何必在身上掛了這個令牌,這麼張揚?”
“可是,程大人,王上不是有些忌憚姒兒的意思嗎?”掘突疑惑地盯着眼睛血紅的程榮。
“不管了,掘突,我們先冷靜一下,這次突進村子夜襲的刺客,絕對不止這麼十幾個,咱們趕緊滅了火,在暗處仔細觀察,爭取一網打盡!”程榮向掘突遞了一個眼神,提醒掘突道。
“好!”掘突趕緊敲了敲後院幾乎踢翻的大門,明月透過縫隙看到是掘突一身鮮血地站在外面,頓時鬆了一口氣,趕緊把門打開。
“明月,你們小主怎麼樣?”掘突擔心地詢問明月道。
“掘突,我沒事,只是我有些奇怪,這些刺客是怎麼進來的?”褒姒神色鎮定地步了上來,注視着掘突提醒道。
“莫非,我們一路上被人跟蹤了?”掘突的脊樑骨頓時冷了一下。
“掘突,趕緊離開這裡吧,我擔心,更多的刺客馬上就會趕到!”褒姒顰眉目視着掘突。
“那裡有人!”褒姒話音未落,村子的正面,陡然間人聲鼎沸,超過一百名黑衣刺客,姍姍來遲地殺到,他們根本不看對方是誰,拔刀便砍。
“弟兄們!保護太后,殺敵立功!”奮起神威的掘突和程榮,指揮着護軍,依託院落放箭抵抗。
但見弓弦滿月,如雨的箭矢兇猛撲來,一時間後院的門窗,釘滿了密密麻麻的羽箭!
黑衣刺客見裡面沒有了聲音,吶一聲喊,提刀衝進院門,卻滲人地發現,面前寂靜無聲。
“嗖!”月光之下,刀光劍影,掘突和程榮帶領護軍突然跳出,大砍大殺,沒有超過半個時辰,院子裡便屍橫遍地,剩下的刺客知道不好,立即落荒而逃。
掘突舉着火把,趕緊仔細檢查地上躺着的屍首,透過黑衣,再度找出了一塊令牌,這個令牌上寫有魯王府字樣,卻和剛剛發現的金牌迥然不同。
“怪了,這批刺客的身上也有王上的令牌,不過卻是從前魯王府的樣式?”大惑不解的掘突回頭凝視着程榮。
“看來,是有人存心搗鬼,企圖散佈流言,把刺客的水給攪渾!”程榮凝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