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機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裡似乎有一根弦,繃緊之後便被人不停的撩撥,在他的忍耐力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時,墨千君就拿出了一把剪刀,咔嚓一聲將其剪斷。
“你這個醜八怪!”一聲咆哮響徹在將軍府的夜空,“本座要掐死你!”
快如閃電的身影朝墨千君衝去,墨千君一溜煙的往墨長歌身後一閃,於是四面八方的暗衛和墨長歌一起朝李玄機圍堵而去,將他困在了中央開始暴揍旎。
李玄機原就不是墨長歌的對手,再加上那些龍騎衛中的精銳,不多會就再次敗下陣來,由咆哮變成了哀嚎,墨千君一臉同情的咂舌道:“明知道打不過我爹還要在他的面前叫囂,你說這國師是傻啊是傻啊還是傻啊……”
“小姐,你太壞了。”紫苑和綠瑤不忍直視的看着國師那張剛恢復俊俏不多久,此時又再度朝豬頭進化的小臉,眼底皆露出了同情的光芒。
可憐見的,得罪誰不好,偏生要得罪她們家的惡魔小姐,也不知道大小姐自小就是將軍府一霸,除了那個跟她有婚約的六殿下,她們還從未見大小姐在誰的手上吃過暗虧。
龍一在此時才反應過來,墨千君的諷刺讓李玄機惱羞成怒,險些釀成了一樁血案,他立刻漲紅着臉來到墨千君面前說道:“大小姐!你你你……你方纔那樣是不對的!”
墨千君瞥了一眼這個二愣子,一臉俏皮的問:“哪裡不對啊!”
“你你你,你怎麼能……”龍一臉紅脖子粗的低頭,不敢面對墨千君的視線,打死也不敢再說出國師XX木有毛這種話…鞅…
遲鈍憨直如他也知道,要是他敢跟大小姐如此放肆,傳入殿下的耳朵裡便不止是臉蛋開花了。
“噗嗤……”紫苑和綠瑤看着龍一這五大三粗的漢子硬生生的被墨千君給逼出了小媳婦兒樣,忍俊不禁的輕咳了兩聲,紫苑扯了扯墨千君的袖子說:“小姐,將軍那邊要出人命了。”
墨千君微微擡頭,就見她爹的胳膊輪的倍圓,打樁一樣的把李玄機死命往地心裡轟,李玄機由最開始的咆哮專爲哀嚎,又從哀嚎便成了悲鳴,現在,就只能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呻吟了。
“爹。”墨千君連忙揚聲制止她那個暴躁的老爹,“住手,再打他就要掛了!”
那皇上估計就不是罰俸祿那麼簡單了。
墨長歌和一衆暗衛悻悻的住手,回到了墨千君的身邊,李玄機慘兮兮的爬起來,憋屈的捂着臉瞪着墨千君,“你這個醜……”
“嗯?”墨千君挑了挑眉毛,李玄機立刻改口,“千君妹妹,本座今晚來此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你不能再打了!”
墨千君令龍一等人退下,然後扶着墨長歌在原處坐好,挽着墨長歌的胳膊待在他身邊道:“什麼事情你便說吧,若送來的消息能讓本小姐滿意,本小姐就向爹爹求情放過你。”
墨長歌冷哼了一聲,“還不快滾過來給老子家丫頭賠罪。”
李玄機咬牙。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忍!
一瘸一拐的回到小桌旁,李玄機不再廢話,看着墨長歌說:“老不死的,欽天監的卦文你應該聽說了吧,白虹貫日熒惑守心。別人不相信,難道你也不相信?本座的問卜之術是老頭子教的,他有什麼本事你最明白不過,本座今天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卦文上顯示的熒惑守心便是墨千君!”
梧桐院裡鬧了這麼一出,墨長歌的酒早就醒了一大半,此時聽到李玄機這些話,他眉心一擰,然後拎起酒罈又灌了一口,隨即笑道:“不管你卜算出了什麼,老子只知道她是我和素素的女兒。”
墨千君在聽到熒惑守心的時候心底一緊,有些緊張的偷看她老爹的神情,可跟着聽到墨長歌接下來的這些話,墨千君心頭一暖,小手緊緊的抓住了墨長歌的袖子。
李玄機看墨長歌一副有女萬事足的表情,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道:“本座也說她不是你的閨女,本座只是想提醒你,你若是不聽本座所言,讓她嫁給本座,她遲早有一天會遭逢大難死於非命。”
墨長歌的眉毛頓時一豎,“有老子守着,誰有能耐動我閨女一根頭髮!”
“那將軍夫人又爲何早早的過世,連具完整的屍骨也沒有留下。s173言情小說吧”李玄機毫不留情的捅穿了墨長歌的傷疤,墨長歌頓時一陣沉默。墨千君看得心底微微一疼,臉色一沉看着李玄機道:“死於非命?國師大人既然已經說本小姐是熒惑守心,那便是將我身邊的人全都克的死於非命,於本小姐的人身安全不會有半點威脅。你少在這裡妖言惑衆迷惑我爹,我纔不信你那什麼狗屁卦文。”
“你個小丫頭片子懂個屁!”李玄機對墨千君齜牙咧嘴,“熒惑守心是妖星之象,會危機整個大慶的國祚,如果坐實了這籤卦文,你以爲皇上能放過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到時候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會皇上找出來誅滅九族!”
“那依國師之間,本小姐要如何才能破了這命格啊。”墨千君有些嘲諷的
看着李玄機。
李玄機斬釘截鐵的回答:“嫁給本座!”
ωωω•ttk an•co 墨千君幽幽一笑,“說到底,國師大人還是想借本小姐來破你的死劫吧,所以才扯出了這麼多鬼話才欺騙我爹。本小姐可是記得,你之前告訴我爹說你命中有災劫,只有同本小姐成親才能化解。在你的眼中,本小姐不過是一塊爲你解圍的踏腳石,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本小姐嫁給你!”
“你……你你你……”李玄機目瞪口呆的盯着她說:“你我互有災劫互相化解不是兩全其美麼!難不成你一點都不在乎你將來的命運會如何?”
“本小姐未來的命運如何自有我的夫婿來憂心,不敢勞煩國師大人操勞。而且……”墨千君臉色一變,收起了先前那禮貌又咬文嚼字的態度,直接開罵道:“老孃就是嫁豬嫁狗也不會嫁給你這個比豬頭還難看的龜兒子。連我爹都打不過還想娶我爲妻?誰給你的狗膽敢來我將軍府指着我的鼻子罵我醜八怪。你自己現在的樣子又比我好看多少?本小姐還是那句老話,想娶妻生子,等你的毛都長齊了再說!本小姐的心底只有六殿下!今生今世非他不嫁!”
說完,她卻心虛的四下裡看了兩眼。
暗衛祖宗們不會把這些話也告訴六殿下吧。她是一時間氣大發了說出來擠兌李玄機的,若是讓別人誤會她是啥三貞九烈的癡心女子可就不好了。她又不是穆婉凝那個花癡,纔不會吊死在六殿下這一棵歪脖子樹上呢。
“哈哈哈哈哈……”墨長歌看着自己師弟那黑的像抹了粑粑一樣的臉色,毫不客氣的大笑道:“小兔崽子,你聽見了?君兒說她不想嫁你,本將軍愛莫能助,你還是趕緊滾回你的欽天監吧。”
“本座哪裡比不上那個姬韶淵!”李玄機不服氣的對墨千君吼道。
“你打不過他。”墨千君氣定神閒的回答。
“姬韶淵是個瞎子!”
“你打不過他。”
“姬韶淵成不了大氣是個過氣皇子!”
“你打不過他。”
“皇上是不會把皇位傳給他的!等新皇登基,他就會變得一文不值!但本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
“你打不過他。”墨千君趾高氣昂的擡頭,不管李玄機說什麼,都自動回覆一句‘你打不過他’。
李玄機的頭髮根根豎起,瞪着一臉怡然自得的墨千君,突然跳起來道:“啊啊啊啊,本座要去殺了他!”
“去啊~”墨千君笑眯眯的煽風點火,“反正你打不過他……”
“噗——”多年以來傲視朝堂,從未有人敢如此得罪的國師大人,在墨千君那句‘你打不過他’的五連擊之下,終於一口老血噴出,跪伏在案桌之上。
墨長歌樂不可支的笑的直打顫,抱着酒罈子哈哈道:“小兔崽子,你也有今天。”
李玄機奄奄一息的說:“墨千君你這個笨蛋,不管你嫁給誰都不能嫁給姬韶淵,他纔是個真真正正的掃把星啊!”
“嗯?”墨千君皺了皺眉頭,“你什麼意思。”
“卦文中不是有兩句話麼!白虹貫日熒惑守心!他就是那個白虹貫日!”
墨長歌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他一把扯過李玄機的衣領,“你把剛纔那句話再說一遍?”
李玄機哭喪着臉回答:“你當本座真的沒有良心啊!好歹你跟本座也是同門所出,即便沒有將軍夫人的婚約,本座也不會放着千君妹妹不管。她絕對不能嫁給姬韶淵,否則,在她剋死別人之前,就先被姬韶淵那個災星給害死了!”
墨千君擡頭看天,頓時一陣無語。
災星來災星去,合着這災星的名頭就繞在了她和六殿下的頭頂揮之不去,他倆都是掃把星走黴運,活着就是大慶的災難唄。
墨長歌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猶豫的表情,他轉頭看着墨千君,“君兒……”
“爹,你還真信他說的這些話啊。”墨千君涼涼的看着墨長歌說。
“啊?”墨長歌擡手摸了摸腦袋,卻見墨千君的表情猛然一冷,面無表情的對李玄機道:“別對我撒謊,本小姐雖然只活了十八個年頭,但至今爲止,沒有任何一人能在我的面前撒謊。”
看着墨千君那雙清澈的像明鏡一般的眼睛,李玄機微微一愣,墨千君繼續道:“白虹貫日?熒惑守心?既然我與殿下都是災星的命格,豈不是說明我們更是天生一對。再不濟,本小姐便是死也要跟殿下在一起,明知他會剋死我也要與他廝守到老,國師的關心不顯得有些多餘麼?”
“君兒……”墨長歌還想說些什麼,墨千君卻繼續打斷他道:“爹,你同這個國師感情如何?”
墨長歌頓時露出嫌棄的表情,“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如果有一日他在野外碰到你倒了大黴奄奄一息,他可會伸出援手救你於危難之中?”
墨長歌略微思考,咬牙切齒的搖頭,“這小兔崽子定然會在老子的身邊刨個土坑,吐老子一口口水然
後再仰天長笑着離開。”
墨千君嘴角輕勾,又轉而看着李玄機道:“你同我娘見過幾次。”
“一次。”李玄機不知道墨千君爲何有此疑問,於是便有些疑惑的回答。
“同我娘說過幾句話。”墨千君再問。
“一句也沒說過。”李玄機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
墨千君頓時悠然一笑,“既然如此,你與我孃親從無交情,又與我爹勢同水火,那我的死活又與你何干?國師大人,你絞盡腦汁想要我從了與你那所謂的婚約,自始至終都不過是爲了化解你自己的死劫。”
偌大的院子瞬間便陷入了一片寂靜。
墨長歌有些驚訝的愣住,而墨千君則淡然的掛着清冷的微笑,李玄機那腫脹的眼睛緩緩眯起,片刻之後,他拎起面前的酒罈灌了一口,恢復了之前高傲不屑的嗓音說:“本座倒是小看了你這醜八怪。”
“我說過。”墨千君冷冷的重複,“別對我撒謊,能騙過本小姐的人至今還沒有出生。”
“小兔崽子你!”墨長歌這才反應過來被李玄機那一番聲情並茂的控訴給坑了,臉色一變就要再度揍人,卻被墨千君一把拉住。
“爹,無需在跟他浪費時間,揍他也不過是浪費體力。”
她拽着墨長歌坐好,然後懶洋洋的往墨長歌身邊一靠,“說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李玄機摸着自己腫成了豬頭的臉輕哼,“你嫁給本座,將軍府得罪本座這筆賬就一筆勾銷如何?”
“若是我不嫁呢?”
李玄機陰測測的一笑,“那就別管本座對皇上據實以告,將那卦文昭告天下了。”
“龍一!”墨千君揚聲一喚,方纔退到院子門口的龍一立刻過來,“大小姐?”
“送客。”墨千君看了不看李玄機一眼,直接便挽着墨長歌說:“爹,我們回屋裡說話。”
“君兒……”墨長歌滿頭霧水,有點看不明白眼前的走勢,而李玄機則有些陰鬱的看着墨千君,隨後輕哼了一聲,縱身便消失在了將軍府。
“爹。”墨千君輕嘆了口氣,“你武功如此之高,難道看不出他的傷勢的輕重?他方纔那奄奄一息的模樣,全都是裝給你和女兒看的。”
雖然俊臉仍是腫成了豬頭,但離開的時候不也跑的挺快。如果真的被墨老爹打去了半條命,他此時只怕是爬也爬不起來了吧。
墨長歌仔細一想,臉色一黑,“這小兔崽子竟敢……”
“爹,以後少與此人來往。”墨千君搖頭道,“論武功,他的確不是你的對手,但也不比爹差上多少,但論智計,他卻甩了爹足有十萬八千里那麼遠。”
“女兒。”墨長歌老臉一垮,耷拉下來的兩隻耳朵就像一頭沮喪的狗熊,“爹又你說的那麼笨麼。”
有……
墨千君在心底默默的吐槽,面上卻笑盈盈的哄道:“我爹光明磊落行事正派,哪能與這些心懷鬼計的下作小人相比。爹的強項是馳騁疆場,做什麼偏要計較這些上不了檯面的東西。”
“沒錯!”墨長歌頓時心花怒放,“還是丫頭你瞭解我!”
“爹。”墨千君收斂了玩笑的表情認真的說:“女兒不信什麼熒惑守心白虹貫日的卦文,也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有什麼動搖。這李玄機不是什麼好鳥,打從他進府開始嘴裡便沒有一句實話,或許,孃的荷包也不是定親信物,是他不知道何時從將軍府裡偷盜而去的,你就真的要因爲一句莫須有的卦文,放心的將女兒交到他手中?”
墨長歌的腦袋頓時搖的像撥浪鼓一樣,“絕對不放心!那小兔崽子打小就一肚子壞水,想當年我們在西域的時候……”
“西域?”墨千君微微一愣,隨後一把抓住墨長歌的袖子說:“爹說李玄機他去過西域?”
“對啊。”墨長歌摸了摸腦袋道:“師門的人在出師的時候都會被老頭子派去一些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完成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務。小兔崽子當年被老頭子派去了西域,說是給他三個月的時間,讓他想辦法說服西域王把王座上的一塊血玉摳下來給他。沒想到這小子滿口妖言惑衆,竟然真的騙過了西域王,得到了龍座上的血玉,當年爹恰好駐軍在那處,便得知了此事的來龍去脈。”
西域……阿芙蓉……琉璃金丹……
墨千君的腦袋裡閃過一絲靈光,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一瞬間被串起了一樣。
她突然發出了一串清脆的笑聲,勾着嘴角道:“原來是這樣……”
“君兒?”墨長歌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女兒,墨千君揚頭對他燦爛的一笑,“多謝爹對女兒的維護,女兒知道爹最疼愛女兒,所以也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不會讓爹再失去女兒的。”
她孃的舊事是他爹心頭永遠的創痛,不管他當初是因爲什麼原因不在孃親的身邊,也不管他現在看起來有多麼的沒心沒肺,但她明白,有些人的傷痕永遠深埋在心底,越是面無痕跡,就代表他越是不敢碰
觸。
墨長歌嘆了口氣,摸了摸墨千君的腦袋說:“爹知道你聰明有主意,知道該如何應付一切,也知道你的心中早有選擇。可你還記得李玄機說的話麼?他說你若不答應他,他就對皇上直言那卦文指向的是何人。皇上對他的話向來深信不疑,若是知曉你和殿下是卦文中的災星,恐怕殿下都會惹來殺身之禍,他又如何才能護得住你?”
“爹爹也未免太小看六殿下了。”墨千君嘴角露出了一絲稍顯詭異的笑容,“太子太后加上宮中那麼多爭寵的皇妃皇子,這麼多年都沒辦法將他給鬥趴下,他若是輸給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李玄機,又有何資格做我墨千君的夫婿。”
別的不敢說,單論這腹黑的程度,十個李玄機都趕不上一個姬韶淵。
畢竟,他是唯一一個至今爲止還無法讓自己看穿的男人。
看着墨千君無比篤定的眼神,墨長歌一臉寵愛的笑笑,“好,既然君兒信任六殿下,爹便與你一樣也只信任六殿下一人。不管將來會發生什麼,爹與將軍府永遠都是你的後盾。”
“龍一。”墨千君盈盈一笑,側頭對墨長歌身後不遠的龍一說:“我想見殿下。”
墨長歌微微一愣,“君兒,這麼晚了,你要找殿下作甚。”
墨千君輕哼了一聲,“挑撥離間,煽風點火。”
她要玩死李玄機那個兔崽子,讓她知道誰纔是腹黑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