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樓的小二哥撐着頭,腦袋如小雞啄米一般一點一點,正是半睡半醒。洛陽樓是洛陽城最大的幾家酒家之一,往日一向賓客盈門,一座難求。可今日,自早便被一個出手闊綽的老者包了場子。
小二雖年紀不算大,但一雙眼睛見遍了天南地北之人,對自己的眼力勁一直頗爲自得,一眼看出這包場的金袍老者氣態雍容,眉宇間自有一股凜然莫犯的威嚴,絕非是等閒人物。所以便殷勤的侍奉着,同時暗暗心疑,這老者包下整個洛陽樓,究竟要招待的是什麼樣的客人,哪知老者也不必他侍奉,只是叮囑他,但凡僧道儒士,江湖豪客打扮的客人入了洛陽樓,都可將他們請至頂樓。
本道這等請人吃飯的好事,來客定然不少,哪知雖有不少人帶刀佩劍的人士在門口晃盪,好奇的伸長腦袋往裡面瞅着,卻沒有一個踏入洛陽樓半步。從早等到晚,也就兩男兩女的年輕人上了頂樓。
“有飯不吃,非得在外頭吃風!”小二看着門外一幫人士,暗自腹誹一聲,不過沒人伺候,他也落得清閒,撐在案上小憩了一會。半睡半醒間,又朦朦朧朧的看着一個身影正欲上樓。
粗布的衣,花白的頭,乾瘦的身子,寒酸伶仃的背影,盡是一副老雜役的樣子,“是後院的老福頭嗎?怎又跑到前廳了”
“兀那老兒,快點下來,別擾了客人!”老福頭往日總是撿些客人的殘羹剩飯回家餵養一家老小,酒樓衆人憐他家境窮困,一向聽之任之,怎今日這般沒分寸,客人還沒走,便要上樓撿殘食?小二連忙喝阻道。
那老者聞言,真就乖乖下了樓,小二怒容瞬間變成尷尬,雖然寒酸之氣一般無二,但這老者卻非是酒樓中的老福頭,看着老者溝壑縱橫的面孔,想來也不是什麼身份尊貴之人,小二爲了掩飾尷尬,索性將錯就錯道:“老人家,上頭是有豪客宴請,請的都是些耍刀弄劍的有本事的人,你就別上去了,傷着不好。”
“我與樓上的人是舊識,他卻是有可能傷到我,不過他不肯和我動手。”老者木然道。
“雖然算是回答我的話,不過關注的重點,好像不同啊。”小二心中暗道,仔細打量了這老兒,與樓上那老者氣質實在差了不知多少,怎麼看也不像是舊識。
雖然知道人不可貌相,小二仍是可止不住的問一句,“老人家也會舞刀弄劍?”
“會用劍。”
“哦,哈哈,實不相瞞,我年輕時也想學學功夫,便在鏢局拜了個師傅學劍法,可惜不是端這碗飯的材料,學了一年也沒啥長進,最後被師傅趕回了家。不知老人家劍用得如何?”
“劍途無盡,我也只是方入門檻而已。”老者認真道。
“這樣啊,我們倒是差不多,半斤八兩嘛。”小二哈哈笑道,還拍了拍老者肩膀。
“差多了!何止是天壤之別!”一磁性女聲從身後傳來,小二一回頭,發現一魅力十足的宮裝女子站在身後,搖頭笑着,而這女子過往也曾多次來過洛陽樓,正是名動天下的舞者公孫大娘。
小二臉莫名一紅,忙道:“公孫大家,你也來赴宴了?快樓上請。”
“不必,公孫蘭只是一介舞者,仙法劍術皆全然不會,不該壞了主人家的規矩。”隨後對老者道:“你上去吧,我便在下面等你,莫讓我久等便好。”說着,大咧咧的尋位坐下。
老者應了一聲,便乖乖聽話的上了樓,一階一階,如登天梯般小心沉穩,小二卻突感大堂裡空氣被壓得四溢,皮膚被無形的銳氣刺得生痛,腳無由一軟,坐倒在地。
隨着接近頂樓,那老者身上木訥窮苦之氣逐漸消散,乾瘦身軀挺立,像極了一把獎謫人間的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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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然.”
劍中皇者金口玉言,爲明燁定下命運,卻在此時,一語突兀傳來,應飛揚回頭一看,便見一個布衣老者不知何時站在,凌霄劍宗四人佩劍一時都鳴動不已,嗡嗡顫振。
越蒼穹卻是早有預料,雙目陡放身採道:“你果然來了,宇文鋒。”
來人還會是誰,自然是劍挑天道諸派,天下劍者頂峰,劍神宇文鋒!應飛揚也就罷了,其他三人初次見到宇文鋒,心中各自震撼,天下間最出衆的劍者,竟然兩個都出現在了洛陽樓中,此番會晤,不知又將擾動劍界的何種風雲!
“凡人對他這身狀況應是無能爲力,不知劍神有何應對之法?”越蒼穹繼續道。苗淼,謝靈煙回過神來,亦是滿臉期冀的看向
宇文鋒道:“我沒辦法,不過天地無盡,求劍之火不熄,劍路便無終絕之時。劍之一途,你我都是見識淺薄,如何能斷言?”
越蒼穹冷笑道:“劍途無盡,但人力有窮,筋脈焚枯之症,便是五大驚奇中的神醫也束手無策,你與他希望,不過是讓他跌得更慘。”
“哦。”宇文鋒若有所思的低頭思索一番,隨後道:“那拔劍吧,贏得人就是對的。”
宇文鋒語氣淡然,應飛揚幾個聽得卻幾乎要昏倒,堂堂劍神,竟然如小孩子,方拌嘴就想動手,誰拳頭大誰就是對的。
其實他們不知,這短短兩句話,便是二人各自劍理之爭,宇文鋒所修無上劍道,是無窮無止,無極無盡之劍,凡事皆如劍道一般,並無絕對,而是有着無盡可能。
而越蒼穹的黃金劍芒號稱人間極劍,劍法窮天地之變,奪劍道之極。是要將天地囊括劍中的劍法,天地有盡,而他的劍就是天地的極致。
應飛揚幾人正覺好笑,但轉眼間就再笑不出,宇文鋒手拈劍指,緩緩擡起,做邀戰之狀。而越蒼穹身形穩坐,龐若無人的擡起酒杯,一雙銳眼卻是隱隱閃耀着燦如天曦的金芒。
絕世高手,頂尖對決,身未動,氣機已是自發。空氣瞬間變得如劍銳利,劍意凝如實質,威壓全場,樓體難承重負,竟已是吱吱作響。
“噌!蹭!蹭!蹭!”應飛揚四人長劍齊齊作響,自行脫鞘而出,釘在四周牆壁上,似是不敢置身二人中間,干涉這場神皇之爭。又似是讓出位置,給頂尖的劍決留下擂臺!
ps:天冷的都不想打字……凍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