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凌厲的上下夾擊,唐衣凌空一拍掌,身前的空氣便猶如水花般激盪開來,蕩着她的身體向左方飄去。
只聽見嘭的一聲炸響,在鬼王雙掌的夾擊之下,堅硬的山壁被直接挖出了一個大洞。
唐衣驚險地躲過了這一擊後,往後掠去,結果這時候,鬼王反手一甩,手臂則如長槍般掃了過來。
唐衣只看見一道灰影席捲而來,發現自己已經沒有餘力躲避,於是只能強運起真氣,用盡全力抵抗。
啪的一聲脆響,彷彿砍刀破開竹子的聲音。
鬼王的右手擊中了唐衣交叉在胸前的雙臂,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唐衣只覺得骨頭都要碎裂開來一般,而身體更如天外隕石般向後墜去。
“好強!”
只彈指間,唐衣的身體便重重砸在了地面上,將地面的泥土擠得攏起,發出了轟隆隆的聲響。
她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知道自己的極限就到這了,然後就看見那高大得猶如神魔的陰影出現在了她的身前。
鬼王開始發出嘶啞的笑聲,全身上下成千上百個頭顱都在同時發笑,畫面看起來極其詭異。
看見鬼王已經舉起了那猶如鐵柱般的右臂,唐衣直接閉上了眼睛。
有好多次,他和顧春風都能夠化險爲夷,可是次數多了,難免會覺得是因爲幸運。
幸運是一個永遠無法捉摸的東西,恐怕這一次就沒那麼幸運了吧。
唐衣感嘆着,只覺得格外疲倦。
她知道,數息鍾後,自己就將被砸成一灘肉泥,但是她卻一點都不後悔。
因爲她確實盡力了,只希望顧春風的傷勢能恢復得更多一些。
可是數息鍾過去了,想象中的骨肉碎裂並沒有出現。
唐衣睜開眼來,就看見了不遠處的顧春風。
這就是她的幸運,如果要她說出此生最幸運的事,她會毫不猶疑地說出在白崖遇見了顧春風。
不管有多麼的艱難困苦,這個人總能帶着她渡過難關。
顧春風,就是她此生最大的幸運。
那隻神魔一般的鬼王就站在那裡,彷彿變成了一尊石雕。
看見這一幕,就連謝衣的眼瞳中都起了波瀾。
因爲他感受到了劍意,和吳南生很相似的劍意。
顧春風就站在落風峽的出口處,他的劍甚至都沒有出鞘,只是看了那鬼王一眼。
就一眼,鬼王身體內就有無數道白痕劍意蔓延。
片刻之後,鬼王才反應過來,發出了驚恐的嘶吼聲。
可是它還來不及後撤,身體就被那些切成了無數肉塊,噼裡啪啦掉了一地。
看見這一幕後,黑色車輦上的喜先生臉上濃烈的煙霧都開始涌動。
顧春風擡步,腳步之間自成規則,彷彿整個天地都在他的腳下。
他只跨出了三步,卻硬是走出了近十丈的距離,然後來到了唐衣身旁。
唐衣看見他一臉輕鬆的模樣,也笑了,道:“恢復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顧春風的語氣很輕鬆。
“那墨十八呢?”
“他肯定要比我差一點。”
“臭屁!”
“謝謝!”
他們就站在那裡說着話,語氣輕鬆,視身旁不遠處那恐怖的十萬陰兵如無物。
看見顧春風這樣的氣勢,就連喜先生都有些發怵。
因爲他曾經也遇見過擁有如此氣勢的人,然後他就沒有了雙腿。
顧春風扭頭,看着遠處那高大車輦上的兩人,開口道:“贏烈已死,你們兩人誰敢與我一戰?”
他的聲音並不雄渾,甚至顯得有些輕靈,偏偏能清清楚楚飄進對方的耳朵裡。
現在的顧春風,表現出的就是自信,能戰勝對手的絕對自信。
面對顧春風的邀戰,喜先生與哭先生都沉默了。
因爲他們確實沒有把握,剛剛顧春風不過看了鬼王一眼,就讓鬼王變成了碎塊,這樣的劍意實在是太過鋒利。
更加令他們不安的是,對方說贏烈已經死了,他們是否能比贏烈更強,這真的是未知之數。
片刻之後,喜先生髮出了一陣猙獰的笑聲,道:“你們不過兩人,如何抵擋我十萬陰兵。也許你真的很強,可是可惜了,戰場之上沒有公平,只有生死。”
聽見喜先生的話,顧春風反而鬆了口氣。
因爲他的計劃成功了。
其實至始至終,他和墨十八的傷都只好了一半,要面對這兩位先生,可謂一分勝算都沒有。
剛剛他輕描淡寫的斬殺鬼王,不過是故作強大而已,其實已經是他身體能承受的極限。
現在暗月兩位先生被他唬住了,那他的計謀也成功了。
因爲他要做的,本就是拖延時間,等着楚國的金戈軍趕來。而面對那些洶涌而來的陰兵,要比面對兩個搬山境以上的高手要輕鬆得多。
軍隊能堆死修行者,源於連綿不絕的進攻,終究會耗盡修行者的體力。
但是搬山境的修行者能搬來的天地元氣是海量的,要殺死肯定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特別是顧春風這種只守住身前一尺的修行者,往往能堅持得更久。
而這正是顧春風想要的,因爲他和唐衣的目的一樣,也是拖時間。
如果自己能吸引住這隻陰兵隊伍的注意,那丹陽就暫時安全了。
果不其然,喜先生採用的方式是用陰兵來消耗顧春風的體力,進而尋找機會殺死對方。
現在他有如此數量龐大的陰兵,就是最大的優勢。
即使現在吳南生依然在巔峰狀態,恐怕都會被他耗死,何況顧春風。
顧春風爲了把戲份演主,自然不會就這樣站着,於是他開始尋找機會接近那座車輦。
無論是他躍空飛行,還是持劍疾行,都有陰兵層層疊疊化作的屏障,擋住他的去路。
此刻劍罡圍繞着他的身體旋轉,將前來阻擋他的陰兵全部絞得粉碎,然後歸元匣內的羣劍更是猶如魚羣般涌出,在他身前破開了一線。
這樣的畫面很是震撼,就像是一位天上的劍仙在御劍。
顧春風每逼近十丈,那巨大的車輦就會後退十丈,彷彿要和顧春風永遠拉開距離。
喜先生很得意,認爲這樣就可以耗死顧春風。
而顧春風則更得意,這樣拖延時間,總是一件不太困難的事情。